第24章 离别的秋

    《看3》首期热度飙升，在开播三个小时后，就迅速占领了热搜榜首。
    这个热度，即便是废寝忘食、绞尽脑汁的节目组，也是只敢想象，没奢望成真。
    上百人的节目组，此刻全都欣喜若狂，俨然成了一个大型肉鸡出笼现场，演播大楼充斥着各种掐嗓子的尖叫。
    相比之下，导演张曼还算稳得住。
    因为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拿谭旭、陈子岳、季凌风三位顶流搞噱头，但第一期却不把这三位放出来，而是搞了个“1810”重聚的回忆杀。
    观众的期待值拿捏得死死的。
    没错，张曼之所以选择把方宇和秦朗放在第一期录制，就是为了用二人和评委杜峥同为一届选秀选手的事情，来制造话题。
    她成功了。
    2018年的那一季《加油男生》，是最成功的一季，也是观众受众面最多的一季。
    冠军和早期被淘汰的两名选手重聚，一个已经功成名就坐在台下当评委，两个混了五年却还在台上当选手……
    这差距、这现实，简直就是综艺之神白送的话题度啊。
    敏锐的嗅觉，促使张曼推翻了让顶流选手压轴第一期的初始方案，而是选择了让秦朗和方宇当头彩。
    虽然这样，很有可能会让慕名而来的粉丝们不爽，从而为节目组招骂。
    但顶流又不会跑，后面几期陆续都会登台，声誉还可以挽回。
    至于第一期嘛……能骗就骗！
    事态一如她预料。
    首期节目播出爆红！
    虽然许多粉丝在热搜话题里疯狂吐槽，痛骂节目组消费她家哥哥，但这些声浪却没有成什么气候，并迅速被1810重聚的讨论所掩盖。
    至此，一切都在张曼的意料之中。
    然而等周日早上一睁眼，这位年过40但依然风姿绰约的女导演从大床上起来，跑着热水澡、喝着热咖啡，翻看节目相关新闻的时候。
    却意外发现，不知何时起，热搜已经朝一个她没预料到的地方奔袭而去。
    方宇某某
    这个突然出现的话题，排在了热搜榜第3位，话题后面还有一个醒目的红色上升箭头，表示热度仍在蹿升。
    “嗯？”
    张曼眼神一聚，身体一紧，连带着冲浪浴缸里的水波都翻涌了一下。
    泡沫漾出了水面。
    路人或许对这个话题一头雾水，但作为一手把方宇送到如今热度的女人，她可太知道，这个男人那些让人热血沸腾的本事了！
    她就是看了方宇的彩排，才最终下定决心，力排众议把他放在了首期节目的压轴位置。
    作为一个几乎纯素人，如果不是在某些提示风险的网站里，他是绝不可能有这个待遇！
    张曼挺他，没别的原因——那首《某某》，实在太有感情。
    即便她以女强人自居，年过40还未婚，感情上从未深陷过，但第一次听方宇现场演唱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湿了眼眶。
    当时她就知道，台上这个虽冷酷但帅气的男人，绝对会是节目的一匹黑马！
    她确实看的没错，却还是吓了一跳，没想到方宇会硬得这么快，一下就挺到了热搜的最前沿。
    点开评论区，清一色的夸赞。
    “我哭了，冲陈子岳来的，没想到最后折在这个方宇手里了！”
    “我擦，感觉要换墙头了，又帅又会唱情歌，谁懂啊！”
    “《疯人愿》是他写的，太有才了，我最近最喜欢的一首歌了！”
    “他竟然参加过《加油男生》？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首歌一般，但人是真帅啊！”
    “宝藏啊，这节目我追了！”
    “……”
    张曼翻着上千条评论，虽然角度千奇百怪，但清一色都是夸赞。
    时间推移，惊骇的脸色逐渐被惊喜的笑容取代。
    “这小伙子，有两手啊，值得好好栽培！”
    张曼会心地喃喃，感觉身体的舒爽与愉悦，达到了新的高峰。
    ……
    关于方宇的关注，同样出现在极光音乐。
    副总赖恒并不太懂音乐，纯粹是觉得这孩子比较守规矩，所以愿意扶持他一把。
    至于在这个节目能走多远，还真没想过！
    可是现在，这突如其来的逆天热度，着实把他惊到了。
    之前只想能在节目里蹭蹭，现在看随便一发功水花就这么大，胆子顿时大了起来，开始想用什么姿势深入一下了。
    几天前，他还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给方宇筹谋复赛表演的事。
    当时方宇说要考虑考虑，他也没费心，把后续工作交给音乐总监赵远峰去跟进。
    但现在，赵总监这个级别，显然不足以显示出公司对这匹黑马的重视。
    赖恒严肃起来，赶紧让秘书联系方宇和一众相关人员，必须赶紧把复赛曲目定下来，确保这份热度最大程度变现。
    然而秘书打了一圈电话，缩着脖子进来禀告：该联系的都联系上了，唯独主角方宇，手机关机。
    赖副总昂扬的兴致，瞬间软了下来。
    此时此刻，方宇一身齐全装扮，出现在了一家高档的私房菜馆里——第一次秦朗请吃饭，就是在这个地方。
    点完菜，倒上茶，隔间门被推开，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正是孟晴。
    昨天深夜的那个陌生电话，就是她打来的。
    电话里，孟晴难得没有使出那套撒娇装弱嘤嘤嘤的绿茶套招，而是要求见一面，把话说清楚，为这段感情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方宇本来是不想见的。
    但他太了解孟晴了，这女人看似柔弱，其实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偏执性子，如果不和她见这一面，这娘们怕是会没完没了地纠缠他。
    如果他不出道，继续当素人，那自然能躲得远远的，胡八一都没办法把他刨出来。
    可《看3》已经播出，眼看成名在即，孟晴要是这时撒野疯倒打他一耙，他不死也得扒层皮。
    这个最喜欢看登高跌重戏码的世界，根本没有人会听他解释，一顶渣男的帽子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之于此，他才现身此处，要亲手扫掉这个雷。
    孟晴再次看见他，神情很激动，很努力才克制了下来，在对面坐下。
    “现在人你见到了，有什么话，说！”
    方宇正眼也不看他，道。
    一句话，孟晴瞬间红了眼眶。
    “你要是哭，我现在就走！”
    “……”
    孟晴止住眼泪，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看了就烦。
    方宇简直无语，想不明白这么多年自己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怎么就被这样一个货色给迷惑住了，明明手段这么幼稚！
    不过既然要做个了断，场面不能搞得太难堪，他只能尽力忍耐。
    孟晴调整了半天，情绪才恢复正常。
    “阿宇，你……你爱过我吗？”
    我爱过你马勒戈壁！
    方宇在心里回复，眼神里却掠过一抹柔情。
    顿了顿，叹一口气，学着电视剧里深情男主的样子：“当然，你曾经是我的最爱！”
    “那现在呢？”
    孟晴满是期望地问。
    方宇看着她，不说话，眼神里尽是空洞和无奈。
    孟晴眼里的期望，便也一点一点碎落在地，然后消失不见。
    “你……很恨我！”
    “没有！”
    “我知道你恨我，那首《某某》……你肯定对我失望透顶了！”
    方宇笑了笑：“我不恨你！就算你背叛了我，伤害了我，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之间还存在很多美好的回忆。一个故事，不能因为没有收获美好的结局，就去否认那个美好的过程！”
    这番话，让孟晴有些发怔，随即，眼泪便再也忍不住，无声地夺眶而出。
    今天约方宇出来，她当然不是为了好聚好散那么简单，而是想着见面三分情，她要施展自己的绝世缠功，让方宇于心不忍，从而和她重归于好。
    可现在，事情完全出乎意料。
    她这还没发功呢，方宇一套看破红尘挥别过去组合拳，就把她打得七零八落，大润发的杀猪刀嗖嗖地往心里扎。
    这一刻，虚伪的外表终于维持不住，让她痛哭起来。
    方宇没阻止她，坐在对面冷眼旁观，并贴心地为她递上纸巾。
    “哇……”
    孟晴哭得更大声了，把上菜的服务员都吓了一跳。
    ……
    好半天，哭声才止住。
    “阿宇，所以……我们回不去了，对不对……”
    戏到尾声，方宇觉得自己不发点力，今天怕是没办法收场了。
    当即把心一横，桌子底下狠狠一掐大腿，两眼瞬间噙泪，一副弃绝小情小爱，要带着全村老少爷们创业致富奔小康的农村大女主形象。
    “回不去了，但我们的那些美好，我会永远珍藏在心里！”
    方宇摸了摸胸口，满眼真诚，“这里，会有一个位置，永远属于你！”
    说着，一滴泪从眼眶正中滑落，嘴角却仍挂着笑意。
    破碎感有了！
    情绪冲出屏幕，收视率妥了！
    这出神的演技，孟晴没法不入戏，顿时趴在桌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跟中了什么剧毒似的。
    方宇：小样，不就彪戏嘛，谁怕谁啊！
    ……
    在方宇毫无底线的疯狂彪戏后，孟晴终于卸下所有防备，愿意结束这段感情，并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来打扰。
    方宇表面深情，心想我可太谢谢你了！
    菜刚上齐，饭局落幕，她擦着红肿的双眼匆匆离开。
    看着小隔间被拉开又关上的门，方宇松了一口气，但随即，莫名失落的情绪又占领了心房。
    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要真做到一点不走心，也很难。
    看着满桌美食，他头一次胃口不佳，结账离开。
    没有打车。
    今天难得矫情，他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独自散步在北方都市的秋日街头。
    风一吹，满树银杏的明黄落叶纷纷飘落。
    “都秋天了……果然秋天，最适合离别！”
    他苦笑感叹。
    就在这时，沉寂了数月的机械声响终于再次传出。
    【嘀——】
    【再就业系统启动……】
    听着熟悉的声音，方宇愣了愣神，随即一抹笑容爬上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