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洗巧儿

    昏暗光线下，此刻正坐着的少女，柔柔大铜镜前。其身后一长衫女子，轻轻打理着她那及腰的银色长发。
    巧手拂过发丝，触感异常柔软，默默编织而起，发辫盘旋于两侧。指间划过饰品，犹犹豫豫中一把取出金色的蝴蝶状发簪，轻轻按插在发髻之间，一面铜镜轻轻照着后身。
    “很漂亮呀！谢谢，阿娅。”
    少女一甩脑袋，晃动发饰下，闪过小确幸。
    “小姐说什么呢，这是小女该做的事情，时间应该不早了。我们也得加快点了……”
    哐——
    木板门被推开，身影跃入其中，这疾步带起了四周的风，一灌而入，声音如那冷风般扫过。
    “洗巧儿！”
    男声粗犷，已然窜到了少女身边。他身着一袭长袍，乃宗门里固定修士装扮。只不过有些高低不整齐的样式，被他穿成那样，倒也是别具另外一番风范。
    “噗！”
    洗巧儿浅笑出声，一起身立刻站到其跟前，握紧的小拳头一抬手，微微加了点力轻叩在他脑门之上。
    粉嘟嘟的脸庞，小嘴嘟囔起，好一副挺生气的表情，但这嘴角夸张上扬，细细看去又很是俏皮可爱。
    “萧野，说好敲门的呢？有你这样子？如此野蛮——闯进女孩子房间……”
    “呃……对不起。”
    额上似乎冒出不少汗渍，年轻男子微红小脸，偏头转到一边，默默走了几步的样子。
    垂头似在思考，又好像将阿雅的话全都听去，踱步间找到了话头。
    “去年我不是参加灵力之旅嘛！那时候，洗巧儿也是这样对我问这问那的，我想……巧儿你……”
    试探着抬头看了一眼，顺溜的一口气说完了。
    “应该很期待今天的灵力之旅！”
    “对呀，当然很期待啦。小野，不用管这些礼数了，来看看！我这一身，如何？”
    少女一身红衣，华美饰品加持的气场，在他面前转了一大圈，笑起来还是那样，那个……
    咳，咳咳——
    有些掩饰意味萧野咳嗽了几声，转过脑袋一边放空，一边轻声低语道：“嗯，很漂亮。”
    “真的是的，看都不看一眼，哼！”
    “嗯，废话就别多说了。今天的洗巧儿，可是众人的主角，大干一场！”
    伸过来的大手，洗巧儿轻轻握住，他一把抓住其手臂，即刻奔跑了起来，径直穿门而出。
    走出院落，青山流水间，遍地药植。头蜿蜒直上的台阶一眼望不到，那是从宗门内院前往宗门最大广场所必经之路。
    至于此处，则是前往那广场的小道，常年无人走过的山路，两人一路上嘻嘻哈哈，互相打闹逗趣，很快来到会场。
    广场上大家都应邀而来，此时已经非常热闹。宗门内每年的这场灵力之旅，是全部在宗门内院的子女年满八岁之年，必须要接受灵力启封与测试的日子。
    她，洗巧儿，作为宗主之女。这一年间还没开始，便已经收到了许多的祝福，自然今天也不会例外。
    广场之上已经挤满了不少，前来观礼仪式的上宾。这一边侃侃而谈的那位是大长老；满脸堆满笑容，拖着邋遢的长胡子的是二长老；还有那弯着腰总是不知道其在吹侃一些什么，发着古怪音调的三长老。
    大家站在高台之下，一群人形成了不少人群，少女在重围中寻找着熟悉的身影。突然一位男子，中年模样，身着长袍却有着与众不同的款式。总算见到了熟悉身影，她很是高兴地高呼了起来。
    “父亲——”
    呼喊的声音，传入一众贵宾中，拉着一人正积极攀谈的石涧，身为丹草剑阁宗主对答如流间，听到了身后耳熟的呼唤，他苦笑告罪一声，扭身回头。
    “巧儿，为父与你说了多少次了。在这种场合要注意礼仪，明白了吗？今天可不止亲传弟子，还有诸位长老以及部分优秀的外门弟子，也会来参与和观礼。
    你看看，连一直有照顾我宗的联络官大人，也来亲自来观礼了。
    巧儿啊，在二级宗门面前，这场仪式在宗门中规制不小。能否办好事关宗门颜面，身为宗主之女的你，更应当注意礼仪，以免留下不好的印象，落了把柄。”
    微微压低的语气。特意点出了与会中的比较特殊的那人。他就是丹草剑阁所臣服的二级宗门直属联络官，有着招募与批请的生杀大权。”
    “唉，老石！这你就不对了，大热闹的。这人生大喜日子打击人家小姑娘家，提这壶干嘛！”
    “我女儿，要你管。”
    “哼！”
    看着与大长老憋起气来的宗主，洗巧儿嘻嘻一笑。
    “来来来，这边这边！”
    远处，萧野的呼喊声，果然和大人挤在一堆怪没劲，现在他的呼唤声就像丢来的救命稻草一般，但洗巧儿她还是看了一眼父亲。
    “嗯，父亲，萧野他……”
    “还不赶紧去。”
    “是，女儿告退。”
    轻轻点头告退之后，顺着声音呼唤的方向来到了一边，一群内门弟子聚集的地方。
    “巧儿来了呀，太好了，今天可要大干一场，让那些比天高的宗门弟子，好好看看洗巧儿的力量。”
    “就是，就是。”
    “你们呀，别给巧儿那么多压力了。”
    挤在一群人中间的萧野，及时打断了大家的瞎起哄，还不忘搂了搂她的小脑袋。
    “嘛，发挥正常水平就好。”
    “喂！真的是的，还摸我脑袋，就比我大一岁。拽什么拽呀，不过谢谢了。大家都在的话，反而会很轻松呢。”
    “加油！”
    随着宗主——父亲大人主持仪式，热闹的典礼准时开始，这一天全宗上下，共有四十五位年满八岁之人，接受了这一次的灵力之旅。
    仪式进行的很顺利，被点到名字后纷纷走上眼前的高台。
    “下一个，洗巧儿。”
    耳边响起的呼唤声，是父亲那不变的音色威严无比。萧野已经悄悄站在她的身侧，拉起手感觉到了微颤。
    “放轻松，洗巧儿最厉害了，加油。”
    “嗯。”
    低语一声，轻轻点头，手一松温度瞬间流逝，萧野感觉得到那掌中的温暖，正悄然远去。
    一袭红衣的少女缓步向前，走在了高台的台阶上，即刻底下变得鸦雀无声了起来。众人目光汇集到了那个向上移动的纤弱身影，或审视、或打量、或祝福。
    走完最后一阶台阶，洗巧儿旋手一握，转过身目视前方，迎上视线，摊开的双臂向上伸展着。
    “洗巧儿。”
    “嗯。”
    点名结束，仪式即将开始。回过神的她，冲着台底下的萧野微微一点头，似乎在说，放心好了，我自会大干一场的。
    高台之上，声音朗朗入耳，感受着平静，用先前教授的秘法将灵力从四周汇聚，向丹田之中灌注而来。
    清朗的声音朗朗上口，这一批参与灵力测试的修士一共有十人，差不多的年纪，眉目横跳间，一大段的铭文，体力的消耗，渐渐修士们都开始有了乏力的感觉。
    这在八岁进行第一次吐纳灵力，是宗门修士领跑的一大原因，而此时吐纳的多少很大程度决定了未来的成就。
    仪式至此，倒是洗巧儿自感很是轻松，让长老们着实惊喜不已。很快大家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红衣少女的身上，就连联络官大人也似是小声议论了起来。
    灵力相拥而来，炫酷的灵力余波以飞快的速度纷纷注入其中。
    大长老面神一喜，哈哈直笑，似乎是他与长老们的打赌获胜了一样，但也有人面色渐渐难堪了起来。
    “够了，洗巧儿。”
    场上灵力的涌动，速度越来越快，甚至要抢了其余几人抓取灵力的机会。见此，宗主呼喊制止了一声。
    呀，好热好热。
    额头渗出的豆大汗滴，脸蛋变得绯红，洗巧儿她此时此刻感觉到无尽的热意，有些口干舌燥。
    呃，好冷好冷。
    不知为何忽然头上又涌起的凉寒，环绕在了周身。冰冷彻骨的严寒，颤抖的身体，小脸即刻变得惨白，意识渐渐在这冷热之间相互转换着断裂了。
    “停下，洗巧儿停下……”看书溂
    飘远的声音，渐渐消失，她已经听不清父亲大人的喊话，虚脱乏力那无力支撑身体的感觉，伸直的双手，眼前的光亮也全部消失了。
    “巧儿……”
    这是最后的声音，它像是注入了无边的黑洞一边，漆黑的天地间仿佛要吞噬掉她一般。
    太多的热量与凉意还在飞快转换着，还有一些说不出的感觉，像一块重重的石头碾压着她的身体。
    “呃，动不了，算了。”
    “洗巧儿……”
    一声激灵，黑暗瞬间被驱散，模糊的视线。柔软的感觉，一摊手，是那双粗糙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那粗糙的实感，仿佛声音又回来了。
    “洗巧儿，洗巧儿。”
    “啊，难道是萧野？”
    一瞬睁开双眼，眼前男子稚嫩的脸上却带着粗线条，响起急促呼唤声，其正用力摇晃着她。
    “嗯？萧野？是你吗？”
    “呀，巧儿，是我呀！哈哈，真的醒了，阿雅，快去通知宗主。”
    “是。”
    洗巧儿努力拨开了沉重的眼皮，微微一偏头，居然能动了？看着守在一边的萧野，晃神间那张刚毅的脸，再次冲入脑海之中她努力搜寻着。
    “萧也，我这是……怎么了？”
    “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