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横渡虚空

    次日，齐云站在巨大的虚空门阵台外，觉得有些梦幻。
    此次五行宗之行，未免也太过顺利了！
    顺利到他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不仅蹭到了梦寐以求的虚空门，还收获了一道葬古秘术，和《黄庭经》原本的一些零碎片段。
    这运气！
    不吞两斤灵玉他都觉得心虚。
    咂巴了一下嘴，齐云再次扫视了周围一圈，密密麻麻的人影映入眼中，少说也有数百之数。
    这些人，都是各峰的天骄好手，由各峰峰主或是长老领队。
    各峰的队伍之间严整有序、界限分明，气息却又在隐隐间互相呼应着，仿佛随时能合为一体。
    数百人的气势沉凝而庄严，将四野的风声都压下去了，显示出超级势力的弟子超高的素质！
    齐云忍不住在心中啧啧称赞。
    “不用紧张，北域也就是乱了一点，其实没什么可怕的。有我在，不会有人能伤到你一根头发。”
    祝光曜以为他在紧张，出声安抚道。
    语气温和，但依旧能听出不可一世的飞扬和自信。
    阳光洒在他身上，将他英伟的身躯镀上一层金光，光辉璀璨，披肩的长发在风中飞舞，如同灿烂的金丝。
    他整个人，如同太阳之子，炽热而光明，给人很强的安全感。
    两人只是第二次见面，但齐云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善意和真诚，心中十分触动，也礼貌开口道：
    “那要是我想剃个头呢？”
    “？？？”
    这是未曾想到过的脑回路。
    太阳之子一下愣住了，周身灿烂的光辉似乎都暗淡了许多。
    齐云甚至看到他眼中出现了怀疑人生的神色。
    气氛就这么尬了几息，祝光曜打破沉默：
    “如果不是必要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那样做。要是被西域的秃驴碰到，他们肯定会缠着你传道说法，烦都烦死你。”
    西域的秃驴？
    齐云眼中精光一闪，来了兴致：“大师兄，能不能详细说说？”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祝光曜整理了一下思路，解释道：
    “西域很神秘，除了极个别远游行脚的云水僧，那里的人几乎从来不出那片大陆，所以东土对他们的记载也很有限。”
    “只知道他们每个人都是要剃发的，称为‘断去三千烦恼丝’，这也成了西域之人的标志。”
    “除此之外，他们修行的大道，也与我们完全不同，只听说是证什么菩提，不过具体是怎样，除了西域的人，外人无法知晓。”
    “我知道的，也就那么多了。”
    这么听起来，跟前世的佛教僧人大同小异。
    齐云沉思着，脑中浮现纷乱的思绪。
    祝光曜看出他对西域很感兴趣，笑道：
    “北域是风云际会之地，历来鱼龙混杂，龙蛇并起，如果运气好的话，此番前去，真能碰上西域来的云水僧也说不定。”
    齐云也不过多解释，同样回以微笑之后，不再说话，静等虚空门开启。
    ……
    两人交谈的同时，唐家的众人正悄悄地地关注着他们。
    但其实，他们真正关注的，是石守玄和齐云二人。
    相比其他主峰成群，甚至多达二十多人的队伍，天衍峰就显得孤零零，有些可怜了。
    只有石守玄和齐云两人，形影相吊。
    但这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就像唐家众人一样，在场的五行宗所有人，都在悄悄关注着这两个宗门新贵，没有任何一个敢轻视只有区区两人的天衍峰。
    这不只是因为昨天，石守玄力压仙古唐家成名族老，所表现出来的惊人战力。
    还因为这一次前往北域，石守玄是太上大长老所钦点的，三个带队之人的其中之一。
    其余二人，则是青木峰峰主柯亭云，和锐金峰峰主金克敌！
    这可是两位大能！
    而石守玄在此次行动中的地位，与他们相同！
    这个安排隐隐传递出一个信息，那就是——
    天衍峰石守玄，在太上大长老的心目中，与五行峰峰主，是同样的分量！
    要知道太上大长老决定的事，连宗主也无法更改。
    这是直接给天衍峰和石守玄定位了啊！
    众人看着那道苍老的背影，眼神充满了感慨和唏嘘……
    但更多的，还是敬佩！
    这让唐家的几个年轻子弟非常不爽。
    在他们看来，石守玄这是踩着他们唐家的荣耀和威名上位！
    这怎么忍！
    当然是——
    硬忍……
    没办法，连族老都干不过，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遥遥地望着天衍峰那两道身影，几人越想越气，神情都愤愤起来。
    他们一行人没有并入五行宗的队伍当中，而是在大队伍的斜方向，单独抱团。
    是个不远不近的位置，能一眼看出来和五行宗不是一起的，却又不显得太疏远，同时也方便他们私下交流。
    “此次前往北域，是要多方联合，一起剿灭昆山玉藏周边的匪患，同时将青鸾王的势力连根拔起，斩草除根，是去办正事的！”
    “五行宗带上这么一个奶娃娃，明显没有认真对待，到时候怕也只是出工不出力，对得起我唐家允诺他们的两处大型矿藏吗！”
    一个长脸青年怒气冲冲，愤愤不平的样子。
    “天衍峰传承再现，一飞冲天。那小奶娃作为天衍峰唯一的弟子，听说天资十分了得，仅次于南荒的金衣小鹏王，天生极境气血，未来必定是不弱于祝光曜的天骄栋梁。”
    “不出意外的话，他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下任天衍峰峰主了。这样的人物，五行宗自然要着重培养。”
    “这次去北域，明显是为了镀金，增长资历，也是为了让他增长见闻，扩宽眼界。这是培养弟子的常见手段，你们应该很熟悉才对。”
    旁边的胖子温吞道。
    他长得很面善，乐呵呵的样子，像是没什么脾气，圆脸胖得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栋梁？哼！在我唐家神体面前，谁敢称栋梁！漫说他三岁奶娃，乳臭未干，就算是五行宗同辈称雄的祝光曜，五年前还不是败在我唐家神体手下？！”
    “别说那小奶娃仅次于金衣小鹏王，就算是南荒同辈称无敌的金衣小鹏王本尊来了又如何？天星照样翻手就能将其镇压！”
    长脸青年一脸傲然，仿佛是他自己已经无敌于天下。
    身边的同龄人也是同样下巴指天，牛气哄哄。
    唐天星！
    仙古唐家这一代的嫡系七公子，天纵神体，被誉为唐家的耀世星辰，未来千年不坠！
    唯一的那个女子见到这一幕，白眼都快甩到后脑勺去了，身形悄悄往外挪了挪，似乎羞与他们为伍。
    胖子则仍是一脸乐呵呵，语气不急不缓：
    “七哥纵然是身体无双，可我们也不能小觑了天下英雄。”
    “五年前七哥与祝光曜私下一战，斗得日月无光，天崩地裂，连百丈山峰都接连打塌了十座，双方宿老都震撼不已！”
    “此战虽未广泛传开，但知晓内情的人都晓得，七哥虽胜，但也只是略胜一筹而已。”
    他的目光在远处的祝光曜身上一扫而过，眼缝里闪过莫名的神采。
    口中却是不停：
    “这里面多少有赤火峰的功法神通，不敌我唐家真仙经文秘术的因素。”
    “而且，那一战并非生死战，若真要是拼死搏杀，谁能确保七哥绝对生还，而不是与祝光曜同归于尽，甚至反被其斩杀？”
    长脸被他的一番话堵得脸色羞红，憋了半天，只能恨恨地吐出来一句：
    “那是天星没有动用我唐家的极道仙兵——空明仙葫！否则一击之下就能让那祝光曜成为手下败将，何须与其激烈鏖战？！”
    斗修为，比战力，唐天星靠真仙经文略胜一筹，真要较真的话，赢得并不算十分光彩。
    你还想让他拿极道仙兵碾人，是彻底不要脸了吗？
    唐天星要是听到，能一巴掌拍死你！
    女子鄙夷更甚，担心被长脸的愚蠢传染，挪得更远了。
    胖子听了这话，也不再辩驳，圆脸依旧和善，只是嘴里轻轻地“呵呵”了两声。
    熟悉他的几人却知道，这是胖子表示极其轻蔑的意思。
    长脸恼羞成怒，大骂道：
    “唐元星，你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你你，你吃里扒外！”
    名叫唐元星的胖子连看都不看他，胖成球的脸上，笑容更加和善：
    “呵呵……”
    长脸勃然大怒：“你！”
    “够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唐宵突然低声怒喝，吓得长脸猛地一抖。
    看了一眼族老铁青的脸色，他立马闭了嘴，屏住呼吸不敢再说话。
    “元星说的对，不能小觑天下英才。天星虽是我唐家神体，但也不就意味着举世无敌。”
    “不说五年前对战祝光曜，胜得极为艰难，你们别忘了，仙古赵家还有一个未曾露面，但名声已经极其显赫的不世出天骄；昆山圣地也有个修行至今，未尝一败，让交手之人感到绝望的圣子！”
    “此次剿除匪患，拔除青鸾王势力，他们都会参与，与我唐家神体一起争锋。还有那金衣小鹏王，如今正在青鸾王府邸做客，到时就看此人头颅，会称为谁人的血王冠了！”
    “不过……”
    他语气突然一沉，眼神森冷如刀，一一扫过那几个之前傲气冲天的后辈，
    “即便天星举世无敌，那跟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老夫输给石守玄，技不如人，认了！你们若是心里不服，那就拼命修炼，打败天衍峰，自己把这口气争回来！”
    “仰仗他人之势，一辈子都是个废物！”
    唐宵的目光冷得仿佛连空气都要被冻结，被他扫到的几人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出。
    只有胖子唐元星和那唯一的女子，面色如常，仿佛发生的事情跟他们没有丝毫关系。
    直到长脸几人的脸上冒出冷汗，唐宵才收回眼神，放过他们。
    “等到了北域，你们几个给我密切注意天衍峰那个小娃娃……”
    长脸急于挽回自己在唐宵面前的印象，迫不及待奉承道：
    “您是想寻找机会，将五行宗天骄种子扼杀在摇篮之中？妙哇！”
    唐宵眼尾剧烈地跳动起来，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出，咬牙切齿道：
    “若不是你爷爷与我交情厚笃，我真想一巴掌拍死你！”
    拍马屁拍在了前列腺上，长脸脖子一缩，彻底老实了。
    唐元星呵呵笑了两声，接话道：
    “您是怀疑那郝仁说谎了？”
    唐宵恢复了冷静，淡淡道：
    “他说没说谎都没区别，顾及我唐家与五行宗的交情，就算他说谎，我们也只能当是真的。”
    “不过他会说谎，三岁的娃娃可不会。到时候你们多跟那娃娃亲近，套套话。若是我多心了，那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若那老东西真敢骗我，哼！”
    他眼中闪过冰冷的杀机。
    “这活儿我干不了！”
    唐元星乐呵呵地摆手，
    “我生平最怕两种人，第二是没脑子的，第一就是小屁孩儿。这两种人，你跟他们说不明白话。”
    “那就交给我咯！”
    一直没说话的女子娇声笑道，声如银铃，眼睛弯成月牙儿，水灵灵的。
    “我最喜欢逗漂亮的小孩儿了。”
    ……
    巨大的阵台上突然绽放朦朦的光，晶莹的神辉像是星星的碎屑，浮起半米多高，像是一片梦幻仙境。
    这是各种资源已经就位，横渡虚空的阵纹全部激活的标志。
    “虚空门准备就绪，所有人，进入阵台！”
    绿眉柯亭云朗声喊道。
    话音还出来一半，人已经出现在阵台之上。
    几乎同一时间，锐金峰峰主金克敌，和天衍峰峰主石守玄也一左一右出现在他的身边。
    后者的手上，还牵着一个瓷娃娃一样的好看幼童，正是齐云。
    唐家众人作为客人，第二波站上阵台。
    最后，五行宗其余数百人，全部进入阵台范围。
    整个过程仅仅用了三个呼吸的时间，全程无人指挥，所有人一言不发，井然有序。
    柯亭云散开自身气息，将所有人笼罩其中，随后对操纵虚空门的人轻轻点头。
    轰！！
    如一道闷雷响起，虚空如沸腾的水面，剧烈翻滚起来！
    空间乱流从虚空溢出，将所有人笼罩，却没有往常一样暴虐的气息，而是如羽绒一般轻柔。
    这种感觉刚浮现，齐云眼前一黑，只觉得脑子一阵熟悉的晕眩，也不知过了多久，再睁开眼，入目的便是一片苍茫、贫瘠，一望无际的紫红荒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