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糖醋肉

    “你会做饭吗？”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苏安，李素娟暗暗地拉开了和他拉开了一些距离，然后问道。
    “嫂子，不会做饭可是生存不下去的。”苏安察觉到了两人之间冷淡的气氛，主动开着玩笑。
    “我做饭还可以的。”
    “是嘛？”女人的语气果然有了些许的松动。
    本来她还是想拒绝的，不过想了想今晚自己需要准备的菜肴数量，她最终也同意了让苏安帮忙。
    “那麻烦你帮忙帮我准备一下小菜，还有煎饼的东西。”女人走进了厨房，“东西都摆在水池旁边了，你有不知道问我就行了。”
    “好。”
    苏安四周看了看，先拿起了一个西葫芦，从墙上的挂钩里取下一个刮皮刀，用水冲了一下之后，利落地削完了皮。
    从刀架上拿出一把厨师刀，在砧板上起起落落，一片片薄厚均匀的西葫芦片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斜斜地叠了起来。
    他本来以为自己两年多没有再做饭，动作可能会生疏许多，不过他现在知道了，有一些日渐积累的习惯和经验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遗忘的。
    李素娟从苏安开始干活时，就一直看着他的动作，直到此刻，她才放心地将头回了过去，重新开始忙碌着自己手上的活。
    “嫂子，你不是有话想和我说吗？。”苏安开始处理第二条西葫芦，“是什么？”
    “洪正宇之前和我说过你的事情。”
    “你父亲现在是植物人在住院。”
    “是。”苏安点了点头，手上的动作没有慢下来。
    “你坐牢也是因为揍了那个醉酒驾驶的shakeit司机一顿是。”
    “是。”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李素娟搅和着自己面前的大酱汤，然后用汤勺舀起了一些，尝了尝咸淡，“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
    “饭可以留你下来吃，算是我们家好好接待过你了”
    “但如果你是想来借钱的话，就不用再说了。”
    “我原来不需要出去工作的。”
    “可是现在家里没有了收入，我也只能靠自己偶尔出去兼职补贴家用了。”
    “要不是觉得你是一个好孩子，我连进都不会让你进来的。”
    苏安的动作因为这句话不由得停了下来。
    好孩子嘛。
    果然，夫妻都会有相同的地方。
    起码这呛人的特点是一脉相传的。
    他无奈地笑了笑：“嫂子，我不是来借钱的。”
    “不是就好。”
    “正宇哥在监狱里帮了我很多，我很感激他，所以只是想来拜访一下您。”
    “帮？”李素娟的语气突然间有了起伏，“他帮了你什么？”
    “我一开始在监狱里被欺负，是他帮……”
    “那个混蛋，自己家里人都顾不到，就想着去帮别人。”
    苏安明显听到汤勺与砂锅碰撞的声音变大了许多。
    “帮人跑腿。”
    “帮人干活。”
    “帮人做账。”
    “现在你看，连罪都帮别人扛了。”
    “正宇哥他……”苏安想帮洪正宇说说话，不过再次被女人打断了。
    “他肯定又说他自己一个人进去，是为了我和女儿着想是。”
    “我也知道，我当然知道，毕竟只有这一个办法最好了”
    李素娟摇了摇头。
    “那个混蛋上司一开始确实有给我们家寄钱。”
    “但是人家现在升迁去了首尔，哪还顾得上我们这些小人物。”
    她的语气突然平静下来，但是苏安从中却感觉到了明显的怨气。
    “洪正宇那个混蛋，怎么就掉钱眼里了。”
    “他明明不需要这么拼的。”
    “秀慧和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钱。”
    是啊，怎么能不怨呢。
    “嫂子，来你这里之前其实我去过正宇哥那里了。”
    “嗯，我知道。”她带着手套从炉灶上将砂锅拿了下来，然后拿到了饭厅里的餐桌上。“不然你也不会知道我的电话。”
    看着她重新走进了厨房，苏安继续说道：“正宇哥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什么？”她将煎锅放到了灶上，淋上薄薄的一层油。“面糊开好了吗？西葫芦给我。”
    她转过身，将手伸向了苏安。
    “都好了。”苏安将一个不锈钢盆递了过去。
    “面糊开得很好呢。”李素娟接过盆子放到一边，用筷子一片一片地将厚厚地裹着面糊的西葫芦摊到煎锅上。
    锅中随即发出了滋啦滋啦的声音。
    “洪正宇让你和我说什么？”
    苏安看着忙碌着的消瘦背影。
    “哥说，他现在是模范囚犯。很快就可以回来了。”
    李素娟的动作停了下来。
    只不过锅中溅起的油花却一直没有消停。
    “嫂子……嫂子！”
    在苏安的呼喊下，她终于回过了神。
    她连忙用手上的筷子给锅里的煎饼都翻了个面，只不过可惜的是，大部分都已经糊了。
    “啧，糊了。”她看着锅里黑色的东西，神色有些无奈。
    苏安让开了位置，让她将锅里的发黑的油和煎饼倒到了洗碗盆里。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李素娟很快再架起了火，煎饼也被利落地做好了。
    “嫂子，这个里脊肉要做吗？”苏安突然发现了刚刚似乎被西葫芦压在下面的一袋里脊肉。
    “里脊肉？”李素娟眉间是思索的神色，不过很快又舒展开，“想起来了，我原来想放大酱汤里的。”
    “看来只能拿来做泡菜炒肉了。”她摇了摇头，想要从苏安身边将猪肉拿过去。
    不过她的动作被苏安制止了。
    “嫂子，秀慧她是不是喜欢吃糖醋肉。”
    “你怎么知道的。”李素娟一开始对苏安的话很不解，不过很快她又反应过来。
    “是正宇哥告诉我的。他应该很想你们呢，即使在监狱里，也经常和我说起你们喜欢的东西。”
    “他其实是很期待出狱的那一天的。”
    “他之前还说要找我学怎么做糖醋肉呢。”苏安主动地拿过了那一袋猪肉，然后走到了炉灶旁，“因为他觉得一直让秀慧吃外卖不好。”
    “这个里脊肉我来，我给秀慧做一顿糖醋肉。”
    李素娟看着自己空出来的手，有些愣神。
    一股酸涩的感觉从她的喉咙涌出。
    她握紧了拳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一些。
    “那就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