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夜晚

    在效外的一家剑道场里面，学员们身穿蓝黑色盔甲，手执竹剑，二人一组地对练着。
    他们吼声连连，震人耳鼓，那猛劈狠打，近乎实战的气氛让新加入的学员猛地一阵胆颤。
    而在道场的后院之中，有两个同样穿着的人正在对峙。
    剑尖的位置与对手的咽喉部分齐高，左手在正中线上，离腹部的一拳远，右手握在靠近剑柄的部位。
    左右脚稍微分开，重心在两足中间，膝关节稍放松伸直，挺胸、塌腰、收腹，头保持正直，目光平视。
    两人直视着对方眼睛，余光把对手的头到脚笼罩在内，仿佛是两只正在狩猎的猛兽，专注地寻找着猎物露出的破绽。
    气氛凝重，一触即发。
    微风从中间拂过，卷起了几片落叶，而就在叶落的瞬间，同时吹响了战争的号角。
    身形高大的武士举刀朝着对面冲了过去，迅捷有力的动作就如一只猎豹捕食，不过眨眼时间，便来到了对方身前，竹剑在空中划过，留下了道道残影，猛地直落而下。
    武士对面的是一个身形较为娇小之人，面佩护罩，身覆护甲，辨不清男女。
    面对来势汹汹的一击，ta的动作不慌不忙，右脚向右斜前方滑出，然后重心移向右脚，竹剑横挡，抵住了对面刀器的下落的同时微微偏转剑身角度。
    在对方因剑器下滑而身体前倾之时，竹剑斜斜往上一提，剑刃划过护甲，带来了一种滞涩感，但转瞬即逝。
    紧接着，右足踏前，以脚尖为中心，猛地转身，如墨长发在空中划过一缕完美的弧度。
    竹剑携着腰身扭转下加持的力道狠狠地砸在了身形高大之人的背部。
    刹时，一道凄惨的叫声响起。
    ……
    剑道馆的一间房间内。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没事？”奈美看着正龇牙咧嘴、一副痛苦模样的青年，连声道着歉。
    “哪用得着道歉，这不过是剑道路上小小的痛苦而已，连这点苦都吃不了，那还不如尽早放弃好了。”
    青年看着正在悠闲地泡茶的老人，心里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亲生的了，嘴角微微抽搐：“又不是你受的伤，说的你很了解似的。”
    老人闻言，斜斜撇了他一眼，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像一个鹌鹑一样。
    “我数十年的练剑岁月，什么伤没有受过？真当我的剑道八级，是平安躺过来的？”老人反问了一句，随后又语气失望地道，“倒是你，怕苦怕累，空有一身天赋，却不知努力，终究难成大器。
    要是你有奈美一半的努力，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
    旁边的奈美听到对自己的夸奖，羞涩地笑了笑，这模样与刚才战斗时简直判若两人。
    “我怎么就不堪一击了？”青年瞪大了眼，手指着自己，一脸的不服气，“我可是剑道四段。”
    手指又指向了奈美，“她才剑道三段，比我还要低一段呢！”
    “区区四段，也好叫嚣？这不是有手就行？”老人一脸不屑。
    老爹，你这话说出去会被人打死的……青年在心里嘀咕，不知道有多少人卡在这个门槛上，怎么到了你口里就这么轻易呢？
    “再说剑道段位能证明实力吗？你这剑道四段还不是被奈美打得落花流水？要不是年龄有限制，你以为奈美就仅仅只有三段？”
    老人如机关枪般一连串的发问，让青年呐呐不敢言语，心里却也知道老人说的是事实。
    剑道等级考核有一套严格甚至为苛刻的标准。
    要考二段，要求初段资格获得后1年以上，并且在16岁以上。
    三段，二段资格获得后2年以上，18岁以上。
    四段，三段资格获得后3年以上，21岁以上。
    五段，四段资格获得后4年以上，25岁以上。
    六段，五段资格获得后5年以上，30岁以上。
    七段，六段资格获得后6年以上，36岁以上。
    八段，七段资格获得后10年以上，46岁以上。
    九段，八段资格获得后，65岁以上。
    十段在九段资格获得后，就可以考核，毕竟65岁就已经是人生大半个辈子了。
    之所以设置这种障碍，初心并非阻碍年轻人提升地位，而是为了防止年轻人过早地取得过高的地位，结果得意洋洋，停止继续前进的脚步，毕竟年少得志未必是一件好事。
    但在这种制度之下，不知有多少人实力出众却因年龄不达标而长年停在一个评定等级之上，奈美就是其中的一个。
    那个女孩是前所未有的天才，她拥有着登顶的潜力……
    认识女孩的人都这般说道，青年曾经一度不忿，但长久相处以来，也不得不承认这句话是对的。
    敏锐的洞察力、惊人的反应速度以及波澜不惊的心理素质，铸就了一个女武神一般的工藤奈美。
    青年看着端茶轻啜的女孩，升腾的热气红润了她的脸颊，一张圆润的鹅蛋脸，加上一对杏眼，看起来就像是含羞带怯的邻家小姑娘。
    不由一时怔然，脑海中似乎在想着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
    “奈美，今天辛苦你跑一趟了，要不是你过来帮忙，这么多学员，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老人的声音和蔼，带着发自心底的对女孩的喜爱，没有人会讨厌自己的弟子，尤其是一个各方面都极为出众的弟子。
    奈美慌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腼腆道：“这是我应该做的，再说已经很久没有来探望过您了。”
    “你还记得你很久没有来过了？我还以为你忘了我这个老头子了呢？”老人笑着调侃道，“听说你找了一个男朋友？”
    愣神的青年被这句话唤回了思绪，目光落在了变得羞涩的女孩身上。
    “没有啦！”奈美低下头，绞着手指，脸上布满了红霞，“就是一个普通的朋友。”
    “哦~普通朋友。”老人笑得畅怀，“那什么时候把那个普通朋友带过来给我见一下？”
    “他……他现在不在这里。”
    “嗯？”老人皱紧了眉头，“他去哪了？有没有告诉你？”
    奈美迟疑地点了一下头：“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老人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再追问，错开话题：“今晚吃了饭再回去？”
    奈美甜笑着答应了下来。
    直到日落西山，天空染上一抹昏黄，奈美才从道馆离开，回到市区，已是夜晚。
    天上无星无月，只有路灯散发着略显黯淡的光芒。
    无人大道两旁响着乌鸦嘶哑的鸣叫，为这重夜色添上了恐怖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