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死小孩

    女生戴着小兔口罩，微低着头，一看就做贼心虚。
    巡视老师冷笑，指着对方道：“你过来。”
    苏颖意识到对方喊自己，心中一阵尴尬。
    她是来查资料的，可问题是谁信？
    这年头网对很多家长老师而言如洪水猛兽。
    她虽然不是高中学生，但是一个实习老师，被人发现总觉得不太好。
    “我不是学生。”她试图辩解。
    巡查老师眉头一皱。
    李灿听出声音，诧异看向苏颖。
    他暗暗摇头。
    “你干啥呢，六号客人要饮料，还不快去拿！”
    见苏颖发呆，他上前踢了脚对方的椅背，喊道：“又偷偷玩游戏，信不信我让老板辞了你！”
    苏颖反应过来，忙道：“我就查个资料，马上。”
    她飞快走向台。
    巡查老师怀疑地看着二者。
    李灿笑道：“老师，这是我们网新来的服务员。”
    巡查老师上下打量着李灿，问道：“你年纪不大？不读书了？”
    “去年考得不好，家里没让读。”李灿说。
    巡查老师点头：“现在回去复读还来得及，哪能当一辈子网管。”
    李灿挠头：“我攒够学费就复读。”
    巡查老师顿时脑补出一个穷苦学生边工边读的励志故事。
    他农村出身，家里没钱，因为不收费当年才读了个师范学校，因此跟中意的女孩越走越远。
    他伸手拍拍李灿的肩膀，说道：“好好念，读书什么时候都不晚。”
    苏颖还没走远，听到这话暗暗撇嘴。
    这几日她越想越不对，李灿的样子怎么都不像神经病。
    如今看李灿说谎面不改色，越发觉得这是个小骗子。
    至于成绩差……
    “天天混网的怎么会有好学生！”苏颖心想。
    “我是来查资料的，不算！”
    ……
    直至巡查的老师离开，网老板才发现多了个网管跟服务员。
    眼看着李灿熟稔地帮一个顾客插线拔线，重启电脑，感觉被偷师的网管脸色大变，冲上去：“你干什么呢！”
    “学雷锋。”李灿说。
    被这么一搅和，他没了上网的兴致。
    拔出卡，李灿去前台结账。
    走出网时，他发现苏颖在门口等着。
    “苏老师怎么不去上网啊？”李灿笑嘻嘻问。
    苏颖扫了他一眼，说道：“你要是把上网的时间用在学习上，成绩肯定不会下滑那么多。”
    “谁说我成绩下滑了？”李灿反问。
    苏颖皱眉：“你考试……”
    “我故意的。”李灿说。
    苏颖冷笑。
    她是看李灿刚帮自己解了围，才好心提醒这个不诚实的学生，没想到这家伙嘴这么硬。
    “跳远的时候要提前蓄力，你知道？”李灿问。
    苏颖冷冰冰看他。
    “所以我故意考砸，为的是蓄力后一鸣惊人啊。”李灿一脸理所当然。
    苏颖又怀疑他有病了。
    “说了你也不懂。”面对苏颖看神经病的眼神，李灿笑道，“要么咱们打个赌？”
    这死小孩又在耍什么花招？
    苏颖板着脸：“你是学生，得把心思用在学习上。”
    她接着话锋一转，严肃道：“下次再来网，我就告诉你们班主任。”
    “老张以为我神经病，现在都躲着呢。”李灿不以为然。
    苏颖扭头看他。
    不要脸的死小孩！
    “不过苏老师最好别来这种地方，”李灿严肃道，“网里鱼龙混杂，不光有混混，还有些没身份证的逃犯，你这么漂亮很容易出事的。”
    前世苏颖被一个逃犯重伤，他只知晓大致时间节点，具体位置不清楚。
    今日撞见对方出现在网，他隐隐有所猜测。
    苏颖对李灿的看法有了一点改观。
    自己长得漂亮，每次去网都能感觉到一些不好的目光。
    可学校的电脑室网速太差，几乎没法用。
    若非为了查资料，她也不想来这里。
    “不用你说。”她面无表情。
    被死小孩说长得漂亮，她有点害羞。
    “你可别不当回事，”李灿说，“我们班好几个同学在网被抢过钱，去年我还看到几个警察来网抓人。”
    “知道了，你还不赶紧回去。”苏颖没好气道。
    明明自己是老师，怎么反倒成了学生一样？
    李灿摸了摸肚子，笑道：“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小店，肉夹馍加青椒，带你去吃。”
    说着他拽住苏颖的胳膊。
    苏颖有心拒绝，口水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喜欢加青椒的肉夹馍，省内却极少。
    半推半就之下，她被李灿带到一条小街上。
    进入小店，不等她说李灿便开口：“两个纯瘦夹馍，一个面皮一个米皮，米皮不要辣椒就放一点辣椒油，不要豆芽。”
    苏颖愣愣地听完，看着李灿道：“米皮……”
    “给你点的。”李灿笑。
    苏颖满脸困惑。
    她的这个习惯只有少许几个亲密的人才知道，这次同来实习的几个同学都不清楚。
    “我们以前认识？”她皱眉。
    两人面对而坐，李灿目光温柔，与她对视：“对啊，好多年呢。”
    他轻轻叹了口气：“我等了你很多很多年。”
    他目中的柔情让苏颖有一瞬的慌乱。
    她移开视线，自我怀疑。
    难道我失忆了？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她小声问。
    “上辈子。”李灿真诚道。
    苏颖目光一呆，随即狠狠盯着李灿：“你耍我！”
    “苏老师，有人看着呢。”李灿小声提醒。
    苏颖捏紧筷子，咬牙切齿。
    李灿暗笑，又严肃道：“县城治安不好，你以后待在学校尽量别出来，尤其别去网，还有天黑……”
    苏颖心不在焉地听着。
    恍惚之间，她有种回到家中面对老父亲的错觉。
    这死小孩怎么能跟我爸比？
    “别说我，你自己呢，快高考了还去网玩游戏！”苏颖说。
    “我是查资料。”李灿说。
    苏颖嗤笑：“玩游戏的都喜欢这么找借口。”
    “那你去网干嘛？”李灿反问。
    “查资料，”苏颖说完觉得不妥，强调道，“真的查资料。”
    李灿嘿嘿直笑。
    苏颖羞恼，一脚踩在李灿脚上。
    看到李灿疼得龇牙咧嘴，她才开心笑了起来。
    唇角勾起，眉眼弯弯。
    门外的微风仿佛都暖了起来。
    李灿想到一首诗。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他的目光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