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惘然

    “叮铃铃!”

    又是一个早晨，第一节语文课波澜不惊，顺利度过。下课的时候，很多同学出了教室，透气聊天。

    宋欣欣在座位上向后看了一下，发现王振东还在埋头写着什么，稳如磐石。

    看起来，王振东真的改邪归正了。

    宋欣欣的心里，莫名地一阵欣慰。

    “班长，你看到了没有，狂人王振东还在用功。你说，是不是见了鬼?”

    教室外面，透过窗户，看到角落里面的王振东仍然奋笔疾书，吴海峰眼珠一转。

    “我也奇怪，王振东真是浪子回头了?”

    刘为朝看着教室里的王振东，一头雾水。

    一个多月过去，王振东废寝忘食，跟换了一个人一样。难道说，狗改吃肉了？

    “班长，你要当心点，“嫂子”可要被王振东勾走了。”

    另外一个尖子生吴小峰，也凑了过来，悄悄加入了话团。

    “偷书案”安然无恙，此君马上又恢复了活力，煽风点火，兴风作浪，乐此不疲。

    得不到的东西最想要。事实上，他针对的也只是王振东。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宋欣欣看不上他!”

    吴海峰看了一眼角落里低头苦思的王振东，压低了声音。

    谁都知道，刘为朝喜欢宋欣欣，二人关系也不错，一个班长，一个学生委员，金童玉女，看起来很是般配。

    所以，刘为朝也是吴小峰的潜在“情敌”，只不过，刘为朝好像没有戏，反而外班的陈俊豪，似乎和宋欣欣更走的近一些。

    “听说，一班的陈俊豪，和宋欣欣……”

    吴小峰吞吞吐吐，意犹未尽。

    “副县长的公子，一块上学，关系应该不错！”

    吴海峰顺着吴小峰的话头，刘为朝脸色难看起来。

    陈俊豪学习好，人也高大英俊，又和宋欣欣一起上学，看起来关系不错。

    “班长，不要放弃！”

    “就是，宋欣欣眼头高的很！”

    “角落里那位，没戏！”

    “又臭又硬，狗屎一堆！”

    “二吴”阴阳怪气，刘为朝脸色阴晴不定。

    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王振东抬起头来，向前面看去，吴小峰和吴海峰赶紧转过头去，不再回头张望。

    吴小峰和吴海峰，两人名字相差只有一个字，也是来自同一个单位，但二人的成绩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吴小峰学习拔尖，干部子弟，家庭富裕。吴海峰只是一般工人家庭，学习也是挂不上号。平日里，吴海峰也是以吴小峰马首是瞻。

    “也别这么说，王振东以前，可是学校的尖子生！”

    刘为朝转过头，看了一眼王振东。

    看到刘为朝正在向自己打量，王振东点了点头，低下头来，继续自己的冥思。

    装神弄鬼，也不知是真是假?

    刘为朝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黑板发呆。

    作为班长，班里的学习尖子，刘为朝也喜欢宋欣欣，他对自己，也有那么一点点自信。

    不过，一想到王振东和陈俊豪，他立刻就心里发慌。这两个人学习成绩都比他好不说，模样都长的好看，陈俊豪出身好，彬彬有礼，王振东则是弹琴唱歌，多才多艺。

    自己无论如何，都好像差了一些。

    宋欣欣进了教室，眼光扫向教室一角，看到那个埋头书写的身影，有些出神。她回到座位上，也像刘为朝一样，望着教室前面的黑板发呆。

    “上课！”

    英语老师进来，走到了讲台上。

    “老师好！”

    同学们纷纷站起，身体和桌椅碰撞。

    “坐下！”

    英语吴老师嘴角起了一溜小泡，嗓子也有些哑。

    “下面我们来讲昨天的测试卷。”

    老师讲了起来，王振东聚精会神，听的津津有味。

    讲完了试卷，试卷被发了下去，看到上面鲜红的78分，王振东一阵难受。

    理想和现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说一下，这次的试卷很难，能做完的同学少之又少，考上80分的只有三个，宋欣欣90分、吴小峰85分，以及杨雨晨82分。”

    吴杰目光从教室里一众学生的身上扫过，在王振东身上短暂停留。

    “王振东，78分，要加油啊！”

    “谢谢老师！”

    王振东受宠若惊，赶紧站了起来。

    不知不觉到了下课的时间。大课堂休息有15分钟，许多同学都是出了教室。

    王振东抬起头来，向着教室外面瞥去。外面学生三三两两，年轻的身影活力满满，阳光灿烂，也不由得心头恍惚。

    若是能留住青春，那又会是怎样的一件奢侈？

    上课铃响起，自习课，同学们陆陆续续回了教室，或埋头开始读书写字，或窃窃私语，互相探讨问题。

    高三 2 班，学校的重点班，学习氛围自然要好的多。

    教室里安静下来，王振东也投入到了题海之中。

    体育课，体育老师象征性地上了五分钟，一句“自由活动”，便宣告了这节课的结束。

    毕业季，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时间留给需要冲击象牙塔的学子，至于不需要的，篮球、足球、乒乓球、羽毛球，操场上，不亦乐乎。

    王振东本来是要回教室继续复习的，足球滚到脚下，他一时兴起，加入了战团。

    那些久未的技巧，奇迹般回到了脚下，连过数人，又一记马赛回旋拉球，过了守门员，轻轻把球拨进了球门。

    “王振东，你不去当体育生可惜了！”

    教体育的吴老师浓眉大眼，颧骨稍稍突出，西部男子的倔强和英朗特征凸显，他满头大汗，摇摇头说道。

    “吴老师，我要是去了体育学院，用不了几年，你就要失业了！”

    王振东哈哈笑着，不以为然。

    喜欢上足球，跟初中的体育老师言传身教离不开。不过，这位体育老师年纪轻轻，去了南方下海，踪迹全无。

    “你小子，我才30岁，你就要抢我的饭碗，太不地道了！”

    吴老师开着玩笑，上来逼抢，却被王振东几个假动作，晃的差点摔倒。

    “吴老师，你看起来可以，到底行不行啊？”

    王振东停了下来，右脚踩住足球，脸上一副欠揍的表情。

    “男人不能说不行！”

    吴老师迈开长腿，怒吼着追了上来。

    踢了大概小半个小时，人数不够，小场比赛结束，吴老师和王振东坐在操场边的石凳上，拉开了闲聊。

    “王振东，真想考大学？”

    王振东点点头，脸上汗水密布。

    “真想考大学！”

    “你小子，一定行！”

    吴老师用力拍了一下王振东的肩膀，隐隐作痛。

    “多谢阁下吉言！”

    “到时候出人头地，别忘了老师！”

    “吴老师，现在还没有把握。”

    “王振东，你行！”

    吴老师看了一眼王振东，眼神充满了男人才懂的炽热。

    “男人，不能说不行！”

    王振东心里，莫名地一阵恶寒。

    “王振东，那几个学生好像在看你。”

    吴老师并没有带高三年级的班主任，因此对高三学生不是太熟。

    王振东抬头，看向吴老师所示意方向，几个少年懒懒散散，夹克牛仔裤，正站在操场一角大树下，向自己冷冷打量。

    张小伟、李涛等人，还有两个稚嫩面庞的女生，黑夹克牛仔裤，几人在踩的溜光、寸草不生的大树下张望，张小伟手里夹着一支烟，袅袅缕缕，看着王振东，面色阴沉。

    王振东心头一惊，没有吭声。

    “学校的小混混？”

    “有些过节。”

    “能解决吗？”

    “男人不能说不行！”

    “那就好。”

    吴老师点点头，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

    “要是真解决不了，找吴老师。”

    吴老师大踏步离开，王振东在原地坐了一会，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都散尽，才缓缓走开。

    而张小伟等人，也并没有过来。

    不知什么时候，宋欣欣从体育室前的矮房子后冒了出来，阳光照在她脸上，青春正少，王振东眼前，整个亮了起来。

    王振东看着宋欣欣，笑容灿烂。

    “你也上体育课了？”

    上课时他看的清楚，宋欣欣和几个女生在打羽毛球，兴致勃勃。

    “兴你上别人不能？”

    宋欣欣脸上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高三本就学习紧张，上体育课锻炼一会，有益无害，对学习也有帮助。”

    王振东心情舒畅，没有嬉皮笑脸。

    “以前只是习惯性地不上体育课，现在才觉得，挺舒服的。”

    二人顺着水泥林荫大道向前，阳光灿烂，建筑一半阴暗，一半明媚。

    “有些人，不用理他们，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行！”

    宋欣欣步伐轻盈，马尾辫一跳一跳。

    “那你想要些什么？”

    王振东手里拿着外套，白衬衫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想要的……”

    宋欣欣看了一眼王振东。

    “穿上衣服，别充好汉！”

    “那你目标是什么？”

    王振东穿上外套，登时温暖许多。

    “要是能上燕大就好了！”

    “你一定行的！”

    “你也不差！”

    宋欣欣又看了一眼王振东，表情有些遗憾。

    “以前，每次我的目标，都是要超过你。尤其是数学和语文，后来你退步了，我反而高兴不起来。”

    “无敌是多么地寂寞。”

    “还有失望。”

    “谢谢你了。”

    “你现在能回头，我谢谢你了。”

    宋欣欣脸上，忽然充满了惆怅。

    “谁知道半年后，大家又何去何从？”

    王振东不由得一愣，宋欣欣走进教室里，王振东眼前的世界，又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