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她看着这破旧到随时可能坍塌的房屋，眼底闪过一抹烦躁厌烦。

    这么破旧的房子，怎么住人啊！

    以前她到底是怎么住下去的？

    安柔舌头顶一下上颚，吸口气，迈步朝大门走去。

    门板看起来老而破旧，忽扇忽扇。

    安柔也没用什么劲儿，但是门板却跟着她的手落下。

    安柔：“……”这尼玛讹人呢！

    安柔后跳一步，门板砸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全朝着安柔扑来。

    “咳，噗、呸呸！”安柔一边后退，一边呸呸吐出满嘴土灰。

    院里堆满了垃圾，各种瓶瓶罐罐，还有破旧手机，烂书烂本子。

    安柔父母早亡，与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

    奶奶年迈，只能靠着捡破烂为生。

    安奶奶为人极是善良敦厚，生怕安柔因为自己的身世而性情偏激，常常教导她要时时刻刻心怀善良，要懂得谦让别人，不要抱怨生活的不公——据说安柔的父亲是杀了安柔的母亲，而后自杀的。

    在原生家庭的影响，以及安奶奶的言传身教下，安柔是善良的，但更多的是怯懦，以及毫无底线的谦让。

    她永远觉得她比别人矮一头，她永远不觉得别人对她不好是错的。她会永远微笑，永远对别人友好——好的毫无底线，从来不图回馈回报。

    安柔从小到大，只会在安奶奶那里感受到温暖，在别人那里，她感受遭受的是恶意、是欺凌。

    她从不抱怨，不管在外面受到多少委屈疼痛，回到家都是一脸甜甜的笑。

    从记事到现在，安柔每天下午放学后，都会帮奶奶收捡破烂。自从上了高中后，因为要住校，安柔才没有帮着奶奶继续收捡破烂。

    但她寒暑假都会去打工，因为她年纪小，正规点的地方都不会要她，也就那些小饭店、小面馆愿意要。工资开的超低不说，使唤起她，跟使唤老黄牛一样，毫无节制！

    遇到上面人下来视查，就说是自家的孩子，寒暑假过来帮帮忙。

    安柔也是统一口径，而且安柔是真的勤快，对待老板也很殷勤，似乎真的是她爹一样，也没有人怀疑，专门去查。

    就这样，安柔磕磕绊绊上到了高一。

    虽然安柔面对着诸多的恶意与不公，但她有一颗向善向美真诚无比的心，她真诚地相信总有一天，欺负过伤害过她的人会认识到错误，他们会跟她道歉。

    这叫什么？

    说好听点，这叫天真善良。

    说难听点，这特么就是傻！

    圣母婊！

    为什么以前的她这么傻？

    感觉丝毫不符合她的作风！

    欺负她的人，不该直接neng死了事么？

    留着等过年？

    等等，她的作风？她什么时候有这种作风了？

    嘶，头疼。

    算了，不想了！

    安柔蹙眉抱臂，面无表情地踩着门板走进去，一蹦一蹦，捡着垃圾缝隙，跳着往里走。

    安奶奶不在家，应该还在外面捡破烂。

    安柔循着记忆，走进自己的房间。

    外面看着不咋滴，里面倒是别具风格，粉红粉红的，满满的少女心。

    安柔：“……”

    为什么她以前的喜好这么奇葩！

    丑死了！

    撕掉撕掉撕掉！

    通通撕……

    安柔刚撕下一块，就有一大片土块掉下来，砸在安柔脸上。

    安柔：“……”靠！

    十分钟后，安柔眼睛通红地拿着撕下来那块粉红壁纸，面无表情地咬下一截胶带，将它粘在原处。

    眼里不时流下一串生理性泪水。

    安柔粘好壁纸后，跳下凳子，坐在床上喘口气。

    不想，“嘎吱”一声，床板猛地向下坠去，安柔反应快，跳开了。

    但是床板被褥床单跟着床板一起落下去，扬起一阵尘土，扑了安柔一脸一身。

    她今天到底踩了什么狗屎！

    安柔冷眉冷眼看着那片床板，握了下拳头。街角，身形佝偻的老人背着麻袋，满头大汗一步一步往前挪。

    背上的大麻袋，压的老人身形更加佝偻。

    五十来米的路，老人生生走了半个小时。

    老人是安柔的奶奶，一个拾荒者。

    没有古旧的门板遮挡，她隔老远一眼就望进了她们居住的那座小院。

    她的小柔回来了啊。

    安奶奶嘴角不由弯起来，眼角笑纹深深，看起来和蔼又温柔。

    走到门口，看到直挺挺孤零零躺在地上的门板，门板上有几道裂纹，老人脸上的笑容一僵，

    家里招贼了吗？

    安奶奶想完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

    他们家满院垃圾，贼怕也看不上。

    安奶奶绕过门板，走进院子。

    “小柔，你回来了吗？”安奶奶朝着屋内喊一声，将背上的麻袋甩在地上，瓶瓶罐罐噼里啪啦响。

    安柔听到声音，面无表情地从屋里走出来。

    看到安柔，安奶奶脸上的笑容扩大，在触及安柔冰冷的脸色时，顿了下。

    今天的安柔有些古怪。

    她的小柔每次回家见她都高兴的跟雀儿一样，今天怎么……

    不过老人也没想太多，毕竟这就是她的孙女，感觉不会错。

    安奶奶拍拍手，佝偻的身子朝安柔移动。

    安柔就站在门口，看着这个像背了乌龟壳似的老人慢吞吞地朝她移动，脸上的表情冰冰冷冷没有一丝变化。

    随着走进，安奶奶看到安柔破烂的裤子，蹭的稀烂血肉糊糊的膝盖，还有破皮流血的胳膊。

    安奶奶紧跑两步，一把拉住安柔的手，目光担忧关切：“小柔，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

    一股汗臭味扑鼻而来。

    安柔屏息，看一眼老人脏兮兮乌漆漆的手，蹙了下眉，本能地想要后退。但不知道为什么，身子却一时没能动弹。

    安柔咬了下牙关，“我没事，你不用操心！”

    欺负她的人，她周一去学校就欺负回来！

    有仇就要报！善良给谁看？

    这么多年来，根本没人领她的情，反倒把她对他们的好当作一种应当！

    呸！

    渣滓！

    “怎么没事，很疼？”安奶奶蹲下去，按着安柔腿，轻轻吹气，“奶奶给你吹，吹吹就不疼了……”

    安柔：“……”

    踏马臭气吹了一伤口，怎么会不疼！

    这是二次伤害！

    安柔猛地提气，后退了好几米远。

    安柔突然后退，带的安奶奶朝前一扑，差点跌倒，幸好她抓住了门框，才堪堪稳住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