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疯子与天才

    “孩儿们，开饭了！”

    随着这一声响彻山谷的叫喊，一阵恐怖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天上猩红的月色，把整个荒野蒙上一层薄薄的血雾。

    这层血雾，极淡，非常缥缈。仿佛是月光给这里的一切，披上了一层红色的轻纱。

    那些声音在恣意妄为地狂叫，犹如夜猫在深夜里传来的凄厉叫声，也如无数婴儿在哭叫。

    这些声音犹如海浪狂潮，从四面八方压来。

    周围被笼罩上一层肃杀的气氛，虽是初冬，却仿佛已经进入极度严寒的天气。

    在猩红月色的照耀下，那些鬼魅的黑影，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它们没有实质性的身体，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个夸张的黑影。这些犹如鬼魅一样的东西，正裂开嘴尖叫，一边发出凄厉的尖叫，一边恣意妄为地狂笑。

    就像是一条条来自深渊的游鱼，在看不见的水里自由地撒着欢。

    它们已经嗅到一股食物的味道，它们就像饿了很久的人，极其地想找点能吃的东西填饱肚子。

    司机脸上露出邪魅的笑意：“今晚，你注定回不去了。”

    “是么？”苏默的眼睛突然变了颜色，那些猩红的血雾，仿佛融进了他的眼里。

    苏默看向天空的月色，两手张开，像是一个极其文青的青年，想要去拥抱天上的月光。

    只是，

    下一秒，

    他的一双眼睛越来越红，就像两盏明灯。

    “破！”

    苏默的嘴里只吐出了一个字。

    这个字，

    在此时此刻，非常铿锵有力。

    一股强大的近乎透明的白雾，向四面散开。

    那些恣意妄为的鬼魅身影，突然就停住了。

    地上，已经结起冰块，就像是冬天的早晨，极低的气温，让田野里铺上一层明晃晃的霜。

    这些近乎透明的冰，呈现出淡淡的白色。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大家闺秀穿上的白裙，非常雅致。

    “哐当！”

    犹如玻璃破碎的声音，那些被冻结在半空中犹如游鱼一样的黑影。变成透明的冰花，迅速炸裂。

    一声接一声的炸裂，不断地在荒野上空炸响。

    那些隔得远一些，没有被冻住的黑影，呜咽着消失了。

    荒野上，

    又恢复了那片肃杀的冷清。

    司机的神色明显慌了起来，但他还是不甘心。他没想到，自己会遇见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这个对手，就像是一个碾压一切的邪神，将他召唤出来的那些魅影一一击杀。

    这个男人，已经不是他能战的了。

    司机看向不远处的车子，飞快地跑了过去。

    他打开车门钻进驾驶位。

    一秒也不能耽搁了。

    面前这位，不是自己所能敌的，除非自己能召唤出深渊邪神。

    但如果想要召唤出邪神，就必须要付出血祭的代价。

    而在这里，他找不到血祭的对象。

    他总不能把自己血祭给深渊邪神。

    司机握住方向盘的双手，都在瑟瑟发抖。他打了几次火。

    奇怪，

    今天的车子，怎么也点不上火。

    平时都是一次就点上了。

    今天的事情，还真有点邪门。

    而面前这个叫做苏默的男子，他是打探了很久，直到他以为自己已经知晓对方的底细，才敢把他绑到荒郊野外来。

    这时候，司机的电话响了。

    他在慌乱中，一边开着免提：“喂！鲍静，事情变麻烦了，你还是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这个家伙从一开始，就把自己藏得很深，他可不是普通人。”

    电话里传来非常急迫的声音：“不是都查清楚了么？除了那只猫有点能耐外，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啊！”

    “你以为他是一个普通人，实则不是这样的。那一切，只是个幌子而已，他的真实实力，就连我召唤出来的邪魅，也被他冻成冰块，然后就碎掉了。”

    “你在哪里？”

    “不要问了，赶紧逃！再晚一点，恐怕连你也逃不掉了。”

    司机好不容易发动车子，一脚油门猛烈地踩到底。

    车子飞快冲了出去。

    随即，

    他只听见身后响起一个打响指的声音。

    车子保持着冲出去的状态，像电影被按下暂停键。飞奔的车子停留空中。

    森雅穿着百合裙子，脚蹬暗红色的高跟鞋，她慢慢地向那辆车走去。

    然后，用她的手，将车拨成一个倾斜的姿态。就像是一个顽皮的小孩在搭积木一样。

    做完这一切，她有些开心地笑了起来。

    甚至拍了拍自己的小手，走回苏默身边：“怎么样，还满意么？”

    “你再晚点出来，我恐怕就要载在他手中了。”

    “我不是来了嘛！再说，早一点出来，也没什么意思。你终究是要独挡一面的，所以，也要给你锻炼自己的机会。不能一遇到危险，我就出面帮你解决。

    有的事情，终究是要你亲自动手。

    那个叫鲍静的女孩，你打算怎么处理？”

    苏默看了一眼周遭暂被时停的一切，说道：“他们为什么要找上我？”

    “你仔细想一下，有么有什么仇人？有么有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什么人？亦或者你有么有杀过什么异魔？”

    苏默回想了一下，倒是有两件事让他有所怀疑。

    一件就是在莉莉家，他杀死的那只老鼠。

    第二件就是那只被斩杀的猴妖。

    这两个异魔之所以找上自己，有可能跟这两件事有关。

    但到底有什么关系，他一无所知。唯一的办法，就是撬开司机的嘴。

    苏默走到悬浮在半空中的车子，打开车门，从里面把司机拽了出来，然后拉离车子的地方。

    随即，他对森雅点点头。

    森雅再次打了个响指。

    汽车飞了出去，随即，翻滚在地上，油箱开始漏油，一会后，一股火苗从车子地下窜了出来。

    司机躺在地上，一脸懵逼地看着正燃烧的车子。

    他在哪儿？

    他在干什么？

    就差点问他自己是谁了。

    司机努力地想从地上爬起来，但他的身子，仿佛刚刚从冰窖里出来似的。周身都被冻僵了，根本动弹不得。

    苏默走过去蹲下：“抽烟么？”

    司机摇摇头：“这是怎么回事？”

    “你看，汽车燃烧，如果不是我，你就要葬身火海了。说起来，你应该感激我。虽然，我不需要你的感激。”

    “你想干什么？”司机脸上的神色变得惊恐起来。

    刚刚发生的事情，他仔细回想了一遍。

    自己已经钻进车里，而且已经发动车子。

    为何他现在会趴在地上？而那辆车正在燃烧。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默点燃香烟，看向正站在猩红月色下赏月的森雅，把目光收了回来。说道：

    “你们，为什么会找上我？”

    司机摇摇头：“我不能说，这一切不关我的事，我只是个小角色。”

    “那也就是说，你上面还有人？或者说，你的主子是谁？”

    “你还是杀了我！”

    “很好，”苏默的眼里闪过凌厉的光。

    他看了一眼手里寒光闪闪的匕首，对准司机的手腕，在那里划开一个口子。说道：

    “我只是在这里划了一道口子，你的鲜血会慢慢地流出来，汇聚成一条小溪。你就这样欣赏着自己的鲜血，慢慢地把这片土地染红。然后，慢慢死掉。

    喔！

    我差点忘了，你现在占据的是别人的身体。

    但就算是这样，你也会感觉到疼痛，不是么？”

    苏默看向那个还盯着月亮看的女孩道：“他觉得有点冷，过来帮他暖暖。”

    “好呀！”

    森雅飞奔而来，情绪非常欢快。

    只见她伸出右手，掌心上突兀出现一团火苗。那火苗慢慢延伸到司机的身体旁边，在他周围形成一个小小的火墙。司机被冻僵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回暖。

    然后，

    他刚刚被苏默划开的那道口子，开始有鲜血渗出。

    鲜红的血，开始一滴一滴掉在地上，把身下的泥土，染成了一朵小花。

    那朵花，正在越来越大。

    最后变成一个硕大的花骨朵。

    接着花骨朵绽放，

    让地面看上去，变得妖异起来。

    森雅拿起一个苹果，走到苏默面前：“你吃么？挺甜的。”

    苏默接过苹果，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又脆又甜。”

    司机的身体虽然正在回暖，但他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固定了一样，一点不能动弹。

    他急的嗷嗷直叫：“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苏默做了一个噤声手势：“不要说话，你这样会加快流血的速度。你应该不想等鲍静找来这里，而你变成了一具尸体！”

    “疯子，疯子。”司机绝望地叫道。

    这时候，在不远处的公路上，已经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

    几分钟后，雪白的车灯向这边照射过来。

    随着轰隆隆的声音，一辆白色的摩托车疾驰而来。

    一个急刹停在距离他们只有几十米远的地方。

    司机使出最后浑身的力气：“跑啊！你这个愚蠢的女人，你还回来干什么？一起送死么？”

    鲍静摘下头盔，亦步亦趋走了过来，她脸上带着冷漠的微笑，看向苏默和站在一边啃咬着苹果的森雅。

    “你还好？”鲍静冲司机问道。

    “我感觉很不好，你看见地上这些鲜红色的东西了么？都是我流的血。不要犯傻了，赶紧离开这里。”

    “来都来了，走了不就无趣了么？”苏默冷笑。

    鲍静看向苏默身边的森雅：“这位妹妹，大晚上的在这里啃苹果，不害怕么？”

    森雅没有说话，把身体转过去，背对着鲍静。

    鲍静皱着眉头，怒意顿起，面前这个看上去高中生模样的女孩，怎能如此高傲。

    连她都不能入眼了么？

    苏默吸了一口烟，抬起头看向鲍静：“我想知道一些事情，如果你选择告诉我。你跟地上趴着的这位，都不会死。如果你不告诉我，相信我，我会让你们死得很艰难。”

    “你想知道什么？”鲍静看了一眼地上的司机，此时司机身体下面的花朵正越来越大。

    “你们，为何找上我？”

    “反正，告诉你，我们也活不了。横竖都是死。那我还是选择保守秘密。”

    “很好，我喜欢你们这样有节操的异魔。但是，喜欢归喜欢，对于我想知道的东西，就算你要死。也要在死之前，把我想知道的全告诉我。

    否则，就算你下了地狱。我也会找到你。”

    “呵！你以为你是谁？”鲍静冷笑。

    “鲍静，在烧烤摊那里，我已经放你一马了。你偏偏要回来。就怪不得我了。既然你们选择沉默，就要为沉默付出代价。”

    森雅咬着苹果，嘴里轻轻念了一句：“禁锢。”

    鲍静突然就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了，她的身体仿佛被一条看不见的枷锁，给锁上了。

    她努力地想让自己的身体动弹一下。

    但此刻，身体上就像压了一座无形的大山，她的身体根本不能动弹。

    这时候，森雅走了过来对苏默说道：“让我也玩一会。在这荒郊野外的，不弄点刺激的怎么行。”

    “怎么个刺激法？”苏默问。

    “当然怎么刺激怎么来，”森雅回答。

    森雅看了一眼苏默手中的匕首：“把它借我用用。”

    苏默把匕首递给森雅：“开一个小口子就行，得让鲜血慢慢流尽。让他们死得太痛快，那真是便宜了他们。”

    “我懂的，”森雅说道。

    她走到鲍静面前，在她脸上晃了晃匕首：“我从小迷恋雕刻，但还从未有过属于自己的作品，今天，我就准备在你的脸上，完成我的这幅作品。你放心，在你血流尽之前，我一定会把作品完成的。”

    “你这个疯子，”鲍静愤怒地喊叫。

    森雅眨了眨眼睛：“有时候，疯子跟天才之间，就是一线之隔。好了，不要叫了，以免影响我的心情，最后导致作品创作失败。我是一个做事极其认真负责的人，所以，你就安静点。很快就好。”

    说完，森雅把冰冷的匕首凑近鲍静的脸蛋。

    在她左脸颊上，已经被匕首划开了一个很小的口子，鲜红的血浸染出一朵诡异的花朵。

    森雅微笑着，一边在自己的脑海里勾勒出那幅作品本来的样子。

    “好了，我说！”鲍静声嘶力竭地叫道。

    苏默指了指地上趴着的司机：“你可以慢慢说，他可能就快不行了。”

    “她叫沈莺莺。”

    “沈莺莺是谁？”苏默站起身，走到鲍静面前问道。

    “就是跟你吃烧烤那位的秘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