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好，油墩子

    洪炎正想着要不要跟他解释清楚，就见这家伙兴冲冲地从皮座上蹿了起来。
    “走，带你回家见见奶奶。顺路去吃全东都最好吃的油墩子！”
    “刚刚急着来换我，都没吃好。”
    大手往她眼前一伸，示意要拉她起来。
    洪炎就跟被灌了迷魂汤一样，下意识地伸出手……
    一把被他攥住！攥住了就不撒手。
    被他用力一拉，使劲往身前一带，差点没撞他怀里……
    盛开这边可是过足了瘾，毕竟母胎单身十八年，再加上没什么朋友，根本没机会有跟女生牵牵小手。
    手心里攥着骨感细长的手指，拇指触压着柔滑似玉的手背……
    心说原来女生的手这么软，滑溜溜的，手感可真好。
    洪炎见他一副色授魂与的模样，心里一恼，不行！还是得跟这家伙说清楚。
    虽然在网上聊的挺投缘，也确实对他有好感，但还真没到正式交往的程度。
    可刚想张口，就见盛开一把撒开她的手，慌乱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占你便宜。”
    “没想到女生的手这么软，就摸了摸……你生气了？”
    “没。”洪炎看着卖力解释的表情，真诚询问的眼神，一个没字脱口而出。
    心说行，既然这家伙这么认真，就跟他好好交往看看。
    朝他一挑眉毛，说：“走，去尝尝你说的油墩子。”
    “得嘞！”盛开应和一声，语音发动小飞艇，“小强！准备出发！”
    可飞艇“小强”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漂到他身前，只是静静地躺在树下……
    盛开一个飞扑，扑到小强身旁，“小强！你怎么了呀小强！”
    调出握把中央的操控屏，在紫色的投影屏上，噼里啪啦一阵操作。又打开头部的盖子，霹雳咔嚓一番折腾。
    抬头看洪炎，一脸忧伤的说：“小强废了呀……发动机撞坏了，就相当于心脏不跳了。”
    “发动机这种精贵玩意，就该放在屁股上。非得放在前面……”
    像摸小狗似的，摸了摸小强的头，“再见了小强……”
    在操控屏上把小强的状态，改成【报废，请回收】
    起身，长出一口气，调整一下心情，“走！咱们坐地铁回去。”
    看到洪炎安慰的目光，心情也好了不少，心说她也有过养了好多年的飞艇。
    两个人的背影渐渐远去……
    江边的阳光，斜射在广玉兰树下的小强身上。
    它头上，插着一朵白色的玉兰花。
    花下，是一张盛开刚刚刻上去的笑脸
    ：）
    ……
    大东村，废品回收九号站，路边的一个小摊儿。
    废弃飞船搭建的大棚，招牌是块涂鸦大钢板，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五个大字：
    张姐油墩子！
    招牌底下是合金大灶台，也涂了鸦。
    上面架着一口黑铁大锅，锅里的热油噼里啪啦嗞着泡，锅边围着半圈儿铁丝网子，炸好了放上去，既方便沥油，又可以保温。
    张姐正忙的热火朝天，把刚炸好的油墩子，熟练地夹到铁丝网子上。
    余光瞄到盛开兴冲冲地走过来，眼睛一亮，笑着说，“来晚了，这都二铺油了……”
    盛开嘿嘿一笑：“不晚不晚，这是我对象！”朝洪炎一甩头，样子别提多神气。
    “一人来一个！炸透一点。”
    张姐侧头一看：“唔哟，谁家小姑娘，老好看额。”
    夹了一只刚炸好的油墩子，往黄油纸里一赛，递给洪炎，爽利地一笑，“先给你，让他等着！”
    洪炎接过来，心说还挺烫。双手捧起来，像吹笛子一样，用手指弹着拿，朝盛开坏坏的一笑，“某些人都快馋疯了……”
    “你先吃呗。”盛开咽了咽口水。
    脑机里扫张姐的收款码，一边付钱，一边朝张姐说，“一个1分，2分给您打过去了。”
    脑屏上显示：
    【公民姓名：盛开】
    【公民等级：九等】
    【社会贡献：623（-2）分】
    量子时代，一切事物都可以量子化。
    共同政府也因此取消了“货币”的概念，用社会贡献值来代替。
    一个油墩子为社会贡献了1分。
    盛开花钱买，自己吃了，减1分。
    张姐为社会贡献了这个油墩子，加1分。
    公民依照为社会做出的贡献，分成九个等级。
    【九等：-∞＜贡献值＜1000分】
    【八等：1000≤贡献值＜1万分】
    【七等：1万≤贡献值＜10万分】
    【六等：10万≤贡献值＜100万分】
    【五等：100万≤贡献值＜1000万分】
    【四等：1000万≤贡献值＜1亿分】
    【三等：1亿≤贡献值＜10亿分】
    【二等：10亿≤贡献值＜100亿分】
    【一等：100亿≤贡献值＜+∞分】
    废品回收九站长大的新科状元盛开，现在还是个九等公民，对社会的贡献还不到1000。
    ……
    洪炎望着手中黄灿灿的冒热气的油墩子，闻着飘出来的油香气，迫不及待地招呼了一口。
    哇，好烫！
    在嘴里捯饬两下，凉一凉，一口咬下去，嚼起来……
    酥脆的外皮，搭上软滑筋道的虾肉，里面还有脆爽的东西，嗯？以前吃的怎么没有？
    “真好吃，里面又脆又爽的是什么？”洪炎又仔细嚼了嚼，“还特别香，放了猪肉对？”
    盛开得意洋洋地介绍起来：“这是潮汕的做法。脆爽的是芋粒，还加了煮熟的荷兰豆、香菇、猪肉末……”
    “你还挺会吃的，”洪炎续上一大口，嚼着说，“张姐，再来一个！”
    “我也加一个！”盛开见她吃的欢实，也被勾起了食欲。
    洪炎随脑扫了张姐的收款码，“我付了啊。”
    【公民等级：三等】
    【社会贡献：513亿（-2）分】
    “别，我来！”盛开嚷了一句。
    “已经付了，谁付不一样。”
    洪炎像小松鼠一样，捧着油墩子，小嘴一闭，专心地嚼起来……
    这时候，张姐又炸好两个。
    盛开一手拿一个，举到自己脑袋上，朝她做了个鬼脸。
    洪炎噗的一乐，用脑机拍下来，随脑发给他，还配了个熊本熊的表情包。
    盛开看了也是一乐。照片上他顶着两只耳朵，张着大嘴，瞪着眼珠子，神态还真就是熊本熊本熊。
    洪炎忽然间意识到，这还是她第一次给男生拍照。就在脑机里头，把照片拖到了【加密小屋】，锁好。
    对她来说，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她都想锁起来。
    尽管她现在，根本无法想象
    多年以后，这张照片
    又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