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晚霞轻柔

    资料？卷子？
    不对啊，两打子才十几张纸，是不是太少了些。再说，给全班发东西这活儿，一般会找谢烔这个学委啊，不是她的活儿啊？
    张璐将一份纸摊开放在桌面上，指尖用力推到她面前：“看看？”
    李梓微微低头双手将那一份纸拿起，一副答题卡映入眼帘，是自己的，还是上学期期末考试的答题卡。
    她眼神充满疑问，抬起眼帘看了一眼张璐，这是什么意思？
    瞧她没有说话，只好一张张认真地翻看起来，字迹虽说小巧，但十分工整，卷面不潦草啊。
    答面也很整齐啊，也没有写出答题卡外，小框框也涂匀实了，没什么可看的啊！
    “怎么…了吗？”小姑娘看完后重新放在桌子上，问道。
    不看卷面得话，看错题？
    但错题不是讲过了吗？而且答题卡没题呀，只有答案，没题怎么看？
    张璐将另一份纸也递过来：“再看看这个？”
    李梓将那一份纸张展开，也是一份答题卡。字迹隽秀，笔力遒劲，不像是少年人所写，倒像是学习了几年书法颇具刚骨之人所书。小题齐整正确，大题规整完善，一步接一步没有丝毫差错。
    这真的是学生写的答题卡？
    难道不是书法家照着答案抄写得一副模板吗？
    等等。
    等等，等等。
    这，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啊。
    李梓将一张答题卡翻到正面，视线快速朝名字处扫去，果不其然。
    林然。
    那两个字赫然树立在那里。
    知道是谁后，小姑娘抿抿唇，索性也不看了，将几张答题卡码齐放回原处。
    说呢，莫名其妙看答题卡，原来是看这儿啊！练了几年书法倒是不假，但刚骨？她想起林然喝醉酒的模样。
    怕是撒娇卖萌的骨。
    张璐将两份答题卡叠摞在一起，微微弯起嘴角笑着问道：“想说什么啊？”
    刚开始看的时候还津津有味呢，怎么看着看着有点儿兴致索然了呢。
    李梓抿唇抿得更用力了，开口：“下次一定考过他。”
    期中期末还有联考，几所学校做的同一份卷子，她自己年级第一全市第二。全市第一不用说就是林然了。
    那让看第一的答题卡，不就让下一次考过第一，自己做第一嘛
    可是那可能吗？
    可能考得过他吗？自己曾经用了六年都没能实现啊！
    张璐抖着纸张道：“我可没这么说！”
    “那您想说什么？”
    一听她问，张璐将纸张放在桌子上，一本正经地看她：“你的字虽说工整，但能不能别那么小…巧啊。看看人家的字，再看看你的。”
    “他练过书法。”李梓脱口而出反驳道，想到怪怪的，又补充了一句，“看都能看出来。”
    张璐听得大呼出一口气，她还以为俩孩子认识呢！
    听说林然那孩子是男生，当老师呢，最怕的事两点，一是怎么教就教不会，二是谈恋爱。
    这年纪的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什么都懂，青春萌动。
    就怕那不知分寸的酿成大祸，那是真的挽救不会来了。
    内心拍拍胸脯的张璐指尖敲打桌面说道：“行，就算练过书法。可人家字写得好，学习还好，听说长得也齐齐整整的。你们俩每次差的都那么一点点儿，就那么一点点儿，微乎其微的。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商量好的呢。”
    李梓微垂脑袋，是啊，每次都差一点儿。就那么一点儿，就比她优秀好几倍。小姑娘嘟囔：“没有……”
    要是能控分那他们就成神仙了，而且是没有商量的那种。
    就算真的能够控分，凭什么她第二啊。
    凭什么她不能比他高，比他优秀一点儿呢？
    张璐辛亏离得近，不然还真听不见这一声低语，“你也别佛了，加把劲行不？也不能第一总是人家学校的啊。也只有你，谁让你们比第三名差了那么多分，不然我也不会找你啊。”
    李梓暗自嘀咕两声，可她真的没佛，努力了的，就考不过你说怎么办。
    她微微撅起嘴巴：“知道了，我努力。”
    哎。
    原来学习好也愁啊。
    张璐把答题卡递给她：“行啦，答题卡给你那回去看看。去。”
    小姑娘点点头，叹了口气，带有极淡的幽怨：“行。”
    她拿着答题卡慢慢悠悠地朝门外走去。
    刚摸上门把手后面张璐又提醒了一句，“别佛系了。”
    “好。”
    李梓低头看着手中的答题卡，怎么来的时候高高兴兴的，走的时候怎么那么怅然呢。
    她指尖抚摸着林然答题卡上的名字，一时之间走了神儿。
    脑海里想起了张璐那句字好，学习好，人也好。是了，他总是那么优秀，那么的…好。
    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还是这样。
    他又怎么会喜欢自己呢。
    突然。
    迎面匆忙跑过一个人，撞到了她的手臂，走神的小姑娘没拿稳手里的答题卡，一张张纸飞飘起来，最终散落在地上。
    李梓愣愣的，明显没缓过神
    那人见自己撞到人了，急忙大声道歉：“对不起啊，撞到你了，不好意思。”
    说完后，还赶紧蹲下身捡被撞掉的纸张。
    小姑娘被他这大声道歉惊得醒过神来，也连忙蹲下捡纸张。
    刚蹲下，耳边传来声音。
    “站在走廊不动出什么神呢？喊你好几声都没听到。”李梓抬起头，是周浦沅。
    三人将纸张全部捡起，那人将自己捡的递给李梓，再次道歉：“对不起啊，你没受伤。”
    刚刚只顾着捡东西，也没看看人受伤了没。
    小姑娘脸颊有细微的苍白，轻轻摇头：“没事，谢谢。”
    周浦沅整理着手里的纸对那人说道：“以后走廊慢着点儿。”
    “恩恩，那我……”
    那人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周浦遇见手里的是答题卡，没好气地出声：“去办公室了？以后别在走廊停留，走廊上闹腾的人多，很容易撞着你。”
    李梓半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挡着半张脸，隐藏着神情，她轻声喃喃道：“如果是别人，还会怕被撞着吗？”
    “什么？”
    周浦沅并没有听太清楚，只是明显感觉到李梓情绪不是很高。
    李梓突然昂起脑袋看他，“没有，就是班头说我成绩了，有一丢丢伤心。”
    说着还做了个很少意思的手势。
    见她没事，周浦沅算是放心了，将答题卡递给她，“你快回班，我刚好要去办公室，帮你怼她。”
    小姑娘甜甜地笑着点头：“好。那我回班了啊。”
    “好，你慢点儿。”周浦沅摆摆手让她回去。
    李梓转过身，笑容渐渐消失，慢慢的朝教室走去。
    每个人都对她那么的照顾，林然亦然。她是不是把照顾当成了喜欢了？其实林然根本不喜欢你的，对不对。
    她目视前方，眼睛中尽是空洞，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垂在衣摆旁，握紧的拳头暴露了真正的内心。
    指甲嵌进肉里，经过神经传入大脑的疼痛让小姑娘下意识的松了松手。
    随后不是很自在的将手放进口袋里。
    下一瞬，李梓猛然顿住了脚步。
    蜷缩在口袋里的手触碰到了口袋里那个小小的东西。
    小姑娘触碰到东西的那一刻，心霎时凉了，好似周围全都是冰块将其牢牢的并封住，不得动作，冰冷无助。她用力深呼吸了几十秒钟，强忍着颤抖把那东西握紧在手心。
    艰难地拿出来。
    一眨不敢眨地盯着那东西，盯着盯着突然笑了。
    是苦笑，充满了悲凉的情绪。
    是药盒啊。
    那个她必须时时刻刻带着，半刻都不能离身的药盒啊。
    只见她猛地扒着栏杆，面朝外面的风景。一手拿着她和林然的答题卡，另一只手拿着那小小的药盒。
    死死地握紧，好似下一刻突然冲动，克制不住就将它扔到楼下。
    而拿着答题卡的那只手，轻的不能再轻。
    感觉纸张太过脆弱，不能用力，不能用力，会毁了的。
    李梓望着答题卡上属于那个人的名字。
    努力咬紧下唇，憋住想要流出来的眼泪，直至眼眶通红。
    他喜不喜欢有何用，自己喜欢不喜欢又有什么用。
    她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的人，凭什么去喜欢人，凭什么去喜欢他。
    他那么优秀…
    凭什么喜欢啊。
    在自己心中，他是突如其来，也是温柔常伴。如冬雪云雾，晚霞轻柔，星河长明。
    那就让他在自己心里，存在自己心里，住在自己心里。
    李梓脸颊快速划过一滴泪，转瞬即逝。
    她打开药盒，快速地含了两片，平复着呼吸，擦着那马上要干的泪痕，迈步朝教室走去。
    至始至终，
    都……没有再看过那个名字。
    回到班里，李梓第一时间找到谢烔，将不属于自己那一份拍在他的桌子上“全市第一的答题卡，我看过了，给你。”
    谢烔一听，面带些许兴奋地扑向那几张纸，“我？那个叫林然的？谢了！”
    这可是全市第一的答题卡。他早就想好好观摩观摩了。
    这班头也是的，也不喊他。
    小姑娘将自己的情绪掩藏的很好，“好好看，模仿模仿。”
    “我……这大题…真的挺厉害。”
    李梓看他沉浸其中，没有再打扰他，微微浅笑着回到自己的座位。
    如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笑意根本不达眼底。
    他…光是答题卡就能让所有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