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桥归桥，路归路

    沈司闻眉心一蹙。
    她还有脸问。
    威廉医生是他好不容易请来的人，结果她不知道发什么疯，又是离婚又是揍他，根本不给他好好说话的机会。
    她说了以后两人互不相干，他只是取消了跟威廉医生的会面，在她这里，又成了他的错了？
    女人的脑回路真是难以理解。
    “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心里有数。”
    见他还在甩锅，孟妗的目光彻底暗淡了下去，她后退了一步，再次把离婚协议拿了出来，递给沈司闻。
    “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以前爱你就当我瞎了眼。签字，现在就去民政局。不然的话，我现在就去找老太太说。”
    听到她要闹到沈老太太那边，沈司闻终是怒了，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厉声警告：“奶奶身体不好，你敢闹过去试试！”
    他的力道很大，孟妗感觉自己的手腕好像头要被他捏碎了。
    “那就离婚，离婚之后，我跟你们沈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碍着谁。不然的话，谁都别想好过！”
    沈司闻的手指缓缓松开，凉凉的嗓音冷如冬水，“你确定？”
    孟妗迎上他的目光，一时间居然有些读不懂他的眼神，那不是厌恶，不是开心，是一种让人心悸的清冷，仿佛还带着丝丝愤怒。
    她暗自攥紧手指，几乎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吐出两个字：“确定。”
    沈司闻定定地看了她许久，下颌紧了紧，冷笑着点点头：“行，既然你这么想离婚，我成全你。陈姨，去我的书房把结婚证和身份证拿过来！”
    拿到证件之后，沈司闻看都没看就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随后一言不发地上了车，点开了民政局的导航，一脚油门，车子如疾驰的箭，冲出了大门。
    两人一路无话，沈司闻面色阴沉可怖，孟妗扭头看着车窗外面，根本就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愿。
    距离民政局，还有两个路口的距离。
    导航里的机械女声每一次响起，孟妗的心就跟着沉了几分。
    最后，沈司闻将车停在民政局的门口，一言不发地下车。
    孟妗跟在他身后，心里不由地生出些感慨来。
    他们终于是走到了这一步。
    她十二年的坚持，到现在，终是以失败收场。
    不过，她到现在，也没什么后悔的，在这段关系里，她问心无愧。
    唯一觉得遗憾的是，她没有多爱自己一点。
    跟着沈司闻来到离婚登记的窗口，前面一对夫妻正在办理离婚，两人脸上对对方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你这种臭男人，真是配不上我！”
    男人冷笑着呛声，“你看看你一个二婚以后还有人要没，我现在要什么有什么，就算跟你离了婚，也还有大把女人想跟我好，你呢，人老珠黄的，下半辈子打光棍你！”
    “就你？那些女人是图你年纪大，还是图你不洗澡？”
    两人吵得面红耳赤，跟孟妗和沈司闻之间的冷漠全然相反。
    他们争执得厉害，工作人员只好请他们去一边平复心情，随后对孟妗和沈司闻示意道：“到你们了。”
    两人在窗口前坐定，孟妗率先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和结婚证，扭头看向沈司闻，发现他正沉着脸，久久没动。
    孟妗也没有催他，只是在旁边静静地等。
    说实话，光是坐在这里，她的心里都生出了很多很多感慨。
    想必沈司闻的心情也很不一样。
    这会儿他们两个人沉默着，没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气氛有些怪。
    沈司闻拿过离婚协议，垂眸一行一行地看，最后目光落在孟妗娟秀的签名上。
    这些年他怎么对孟妗的点点滴滴，突然像放电影一样在脑中回放。
    跟孟妗的第一次见面，读书的时候孟妗追在身后跑，求婚那天她发蒙的样子，她在厨房里学做菜手忙脚乱的模样，被烫伤了哭唧唧地撒娇，每次他回家的时候，她轻快明朗的脸，还有她亮晶晶的眼。
    可是现在，她满脸的冷漠，眼里也没了光，再也不是以前那天真快乐，充满能量的模样了。
    他现在突然感觉，他这个丈夫，好像做得很不好。
    “沈司闻，沈司闻！”
    孟妗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恢复了冷漠，“急这么一会儿？”
    孟妗懒得跟他吵，“我不急，是你手机响了好一会儿了。”
    沈司闻这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表情瞬间一紧，站起身接起。
    孟妗只好尴尬地对工作人员解释，“不好意思，他的工作有点忙。”
    工作人员见怪不怪地点头，“很正常，过来离婚的有很多人都临时有事走了的，也不知道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
    孟妗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后悔了呗。”
    工作人员话音刚落，沈司闻回来了，表情看起来不是很好，他大步流星地过来，一把抓住孟妗的手腕，厉声道：“跟我出来！”
    孟妗挣扎着要甩开他的手，“你有什么事不能签字了再说？放开我！”
    但沈司闻力气很大，这会儿好像遇到了什么生气的事情，周身都萦绕着可怕的怒气，孟妗没挣扎开，硬生生地被他拖了出去。
    “你干什么？”
    她还没说完，沈司闻就甩开她的手，厉声质问：“你去找舒晴了？！”
    原来，他是在为了这件事生气。
    孟妗抚着自己被捏疼的手腕，抬起下巴只是他怒火燃烧的眼，“我是去找她了，怎么？”
    沈司闻眼神瞬冷，“你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你要去找她？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舒晴的精神状态不好，受不得刺激！”
    “受刺激？”
    孟妗冷笑了声，“她刚才精神好得很！”
    “孟妗！”
    沈司闻冷然喝止了她，“想让威廉医生来，你现在就给我回沈家老老实实呆着，等我回来跟你处理离婚的事。想离婚，我满足你！”
    沈司闻说完，直接上了车，看都没有再多看她一眼，就怒气冲冲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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