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什么是公平

    祁小染推开小木屋的门时候，小强正在吃面。很大的一只碗，面前放着一小碗青菜。

    祁小染本来满腔质问，看到这个场景也没了气。

    听到声音，小强从大碗后面抬起头，看着祁小染，眼里有些惊讶，脸上还挂着吃面沁出来的细汗。

    “这么快？”小强擦了擦嘴，站起来，收拾桌子，“吃饱了没有，要不要我再下点面？”

    祁小染走到桌前：“你知道我会来？”

    “知道啊。”小强把面碗挪到一边，看着祁小染，弯着眸子笑，“我把阿叶的事告诉了储墨凡，你当然会来。只不过，我没想到你会亲自来，来这么快。我以为你最多就打个电话告诫一下。”

    闻言，祁小染刚刚降下的怒气又升了升：“你知道我会生气还告诉他？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会拿阿叶做什么文章？像他们这样人最喜欢去查别人的过往。我不喜欢别人知道阿叶的事，我希望她好了以后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没有其他异样的眼光。”

    “告诉他又怎么样？”小强倔强地看着她，“最多就是让他拿捏你。那又怎么样？反正你现在已经被祁家人捏的毫无还手之力，多一个储墨凡，他们或许还能相互掣肘。起码，今天这样的情形下，他可以为你出头。”

    “你不是担心别人看阿叶的目光，你是担心别人知道阿叶以前做那种事，被他知道后仍然让她做那种事。你知道阿叶对男人的用处。”小强冷冷地看着她，“可是，对我来说，阿叶活过来就行了。她将来怎么活，是不是跟以前一样，是不是会被储墨凡利用，都跟我没有关系。跟我有关系的，只有你！”

    “你在胡说什么！”祁小染眸光一沉，声音也大了起来，“如果没有阿叶，我们早就死了。我们现在这么努力是为什么，就是为了阿叶好了以后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我们不只是要活着，还要过正常人的生活……”

    “不是！”小强打断她，“阿叶只救了你。”

    祁小染：“你……”

    “阿叶救的是你，而救我的人是你。”小强打断她，“如果今天不是储墨凡，祁宝儿让你跪下你是不是就跪下？是不是就承认自己是小偷？”

    祁小染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但是她心里清楚，是的，她会承认。

    “那你以后怎么过正常人的生活？”小强问，“哪个学校会聘用一个当过小偷的人当老师？”

    祁小染叹了口气：“小强，我不想跟你吵，我只是希望以后你不要再把阿叶的事告诉外人。她已经醒了，很快就会好的。我不希望她再受到伤害。”

    “我不会。”小强倔强地看着她，“今天的事情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照作。谁能帮上你，我就会求谁。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被欺负。”

    “你！”祁小染气地抬起了手，但目光一撞上小强那倔强的眼神，又缩了回来。低声道，“求你，不要管我。这样对阿叶不公平。”

    “怎么才是公平呢？”小强苦笑，“阿叶救了你，你活该替她受委屈。可是你救了我，却要让看着你受委屈？阿叶受伤，你难过，你受伤，我不难过么？染染，什么才是公平？”

    祁小染拍拍他的肩：“我不怕受伤，也不会受伤！”

    “真的不怕才好。”小强看着她空荡荡的手腕，“真不怕，就不会把小王子的手绳收起来了。怕什么呢？”

    “只是，有点旧了。”祁小染心口堵的厉害，紧紧地抱住了小强，低声道，“求你了，不要再往外说了，不要再往外说了。”

    说完也不等小强开口，转身冲出了门口。

    小强看着她仓皇离开的背景，眼底咻然落下一滴泪。

    什么是公平？牺牲掉全部的自己，就是公平吗？！染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知不知道这样只会离你想要的正常人的生活越来越远！

    “储……少？”祁小染冲到门口，狠狠地撞到一个人身景，痛地她鼻子发酸。

    她捏着酸痛的鼻子，借着屋内传出来的微弱的灯光，仰着头看着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储墨凡有些无措，有些紧张。

    他什么时候来的，都听到了什么？有没有听到小王子？

    储墨凡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一声不坑地往外走。

    车灯从遥远的路边照过来，昏暗暗的，看不清彼此脸上的神色。

    祁小染不知道储墨凡听到了什么，只能从他走路的速度来判断，他这时心情十分不好。她一时也不敢开口，被动地跟着他一路小跑着。

    突然，储墨凡骤然停下，拽住差点往前栽倒的祁小染，冷冷地命令：“规矩呢？”

    “规矩？”祁小染站稳身体，疑惑地问，“现在吗？”

    这种时候亲亲吗？给谁看啊？难道有什么娱记？祁小染往四周看了看，难道真的有埋伏跟踪的八卦狗仔吗？

    储墨凡见她没动，语调一沉，声音更冷：“不听话？”

    “听的！”

    祁小染立刻踮起脚尖，凑了过去，亲住了昏暗光影下轮廓鲜明，但冰冷无比的唇。

    灯车的尽头，微弱的光线打在漆黑的田野上，在那一片黑暗中投下了一片光影。光圈里的时间仿佛静止，高大挺拔的男人睁着眼，静静地看着亲吻自己的女孩，而女孩也在睁着眼睛看着被自己亲吻的男人。

    欧颜只是想下车透透，没想到能看到这样一幕。心底激愤难当，刚刚花了那么多钱送给姓夜，转头就给他喂狗粮。欺负谁单身呢？

    而另一端，小木屋的窗口，小强将脑袋缩回屋内，默默地关上了窗户。

    到底是谁在为难谁呢？

    祁小染脚尖踮太久，有点陷泥里了，但储墨凡不停止，她也不好停，只要撑着。

    突然传来“嘀嘀”两声尖锐的车鸣声，祁小染连忙就势退开一步，让自己站平后，小小声地提醒：“是不是欧少有事找你？”

    “没事！”

    虽然这么说，但储墨凡还是拉着她往回走。昏暗的田野里，储墨凡平静的声音没有波澜：“舒伯特曲小夜曲。”

    祁小染一怔：“什么?”

    储墨凡：“旋转餐厅的小提琴。”

    “哦！”祁小染恍然大悟，原来说的是旋转餐里用餐时响起的音乐声。但是，这个跟现在有什么关系？而且，她也不懂音乐。

    祁小染接不上话，应了一声就不再说了。

    储墨凡淡道：“记住。”

    “好。”祁小染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要记住的东西真多啊。

    规矩、手册、守则……现在还有一个《舒伯特曲小夜曲》。

    回到了车内。

    不等他开口，欧颜立刻送上了满含求生欲的理由：“十点德文课，是罗西设的提醒。”

    祁小染脑袋嗡地大了起来，还有德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