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郝建一家人

    郝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眼前一黑，当他再次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一个熟悉的地方。

    在郑东市居住的小区，老式居民楼的走廊里。

    这种感觉其实很违和，郝建一开始就意识到自己恐怕是陷入了幻境中，然而潜意识根本来不及反抗，违和感便瞬间烟消云散。

    他忘记了自己身处哈利波特世界，也忘记了跟自己同行的安一喆，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进化游戏】的玩家，肩负着成为首富的任务。

    眼前的景象变得自然，且顺理成章起来。

    整间居民楼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两侧是排列的整整齐齐的房间，紧闭的房门与上面布满的蛛网，将这栋老楼装饰的没有一丝生气，像是荒芜许久、死寂的监牢。

    或许邻居们都还没有下班……郝建这般想着，轻车熟路地走向自己的家。

    707房间的防盗门呈现出暗红色，有点像干涸的血渍泼洒在上面，平日里郝建不在家的时候，它都被紧紧闭合着，隔绝了房间内外，异常牢固。

    而此刻，门却被打开了一条缝隙，从里面传来小五咿咿呀呀的歌声：

    “七个小娃娃，外出去吃饭，一个被撑死，还剩六个人；”

    “六个小娃娃，脾气发的大，一觉没醒来，还剩五个人；”

    “五个小娃娃，喜欢学法律，一个当法官，还剩四个人；”

    “四个小娃娃，心中存嫉妒，诅咒被反噬，还剩三个人；”

    “三个小娃娃，出门寻真理，结果累死啦，还剩两个人；”

    “两个小娃娃，什么都想要，迷失贪婪中，还剩一个人；”

    “一个小娃娃，孤单又影支，最后上了吊，一个也没剩。”

    ……

    郝建站在外面静静地听着，从声音里判断，小五这会心情应该很好，但是，唱的没一个调子在节奏上。

    他忍不住推开门，让客厅里的灯光照在脸上，明亮而温暖，将居民楼的冰冷一扫而空。

    小五倒吊着坐在天花板上，手里摆弄着郝建给她买的小猪佩奇，不，确切说，是一个重新缝合过的玩具：

    它的猪头被撕了下来，装上趴趴熊的头，脖子处有七歪八扭的针脚，手臂则是拿着双镲的跳跳猴，肚子开了一个大洞，露出里面的棉花与电路板，响着断断续续、不成节奏的音乐。

    “四哥！”

    小五看到郝建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翻身从天花板上跳下，举着玩具炫耀似的说道：

    “你看，我把佩奇做成想要的样子，好不好看？”

    郝建轻轻揉了揉小五的头顶，宠溺地微笑着：

    “好看。”

    “妈妈呢？”

    “她在厨房做饭呢。”

    郝建哦了一声后，来到了厨房前然后慢慢推开了房门。

    里面热气蒸腾，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妈妈正在灶台间忙碌，动作娴熟，一看就是个朴实勤劳的家庭主妇。

    厨房里昏暗的灯光，透过蒸汽洒在她的身上，显得有一些压抑与扭曲。

    “小四回家了？”妈妈听到门口的动静，回头看见郝建，皮肤粗粝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一个大大的脑袋，挤开郝建探进房门，用力吸了一口香气，胖胖的脸上肥肉耸动，表情陶醉：

    “老妈的手艺越来越棒了。”

    “啥时候开饭呐，我快饿死啦！”

    “吃货！”妈妈假装嗔怒道，“小四去客厅等着，老三去叫你大哥二姐，待会儿就吃饭。”

    “好嘞！”三哥腆着肚子跑开，灵巧的动作与肥硕的身体形成强烈反差。

    …………

    圆桌上摆着七副碗筷，中央是炖鱼、炒鸡、回锅肉、糖醋排骨、以及三四个素菜，旁边放着一小篓馒头。

    面汤盛在碗里，散发着热气，一家人围坐在餐桌边，却只有六个人。

    “父亲呢？”

    穿着一身精致西服套裙的二姐，用手指推了推黑框眼镜，姿态优雅地问道。

    小五一缩脑袋，莫不吭声，撕扯着手里的玩具；

    大哥头发乱糟糟的，带着严重黑圈的眼睛，望向天花板上的吊灯，嘴里喃喃有词，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哥则贪婪地闻着饭菜香味，哈喇子流的老长，对二姐的话充耳不闻。

    妈妈叹了口气，站起来向最大的卧室走去：

    “我去叫醒他。”

    所有人静静的等待着，彼此表情都有一点点怪。

    妈妈很快就回来了，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

    “你们父亲已经醒了。”

    郝建发现她脖子上多了一条绿色的围巾，大红外套的衣领缺了一块，有些许烧焦的痕迹。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近，父亲高大的身形出现，超过两米的身高几乎遮住了灯光，洒下一片阴影。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皮质风衣，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领子竖起，里面的脸呈现灰白色，眼睛里带着浓重的血丝。

    父亲重重坐下，魁梧的身躯让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环视了一圈后，点点没有毛发的光头：

    “吃饭。”

    妈妈夹起一根鸡腿，放进郝建面前的碟子里，然后又给小五添了菜。

    郝建端起碗，慢慢地喝着面汤，今天难得平静，父亲没有展现暴脾气，看起来这顿饭会很和谐。

    “小四你的工作怎么样？”

    妈妈像是拉家常一样，随意地问着：

    “听说你升总经理了。”

    郝建点头回答道：

    “是的，我们老板看重我。”

    “小四真有出息。”大哥插了一句话后，继续研究吊灯。

    “工作上需要我们帮忙吗？”二姐问道。

    “暂时不用。”

    “姐说的是另一份工作。”三哥放下手中的大骨头，抹了把满嘴的油，“你知道是什么。”

    这次，郝建犹豫了：

    “应该……也不用？”

    “哼！”

    父亲忽然拍了下桌子，绯红的眼睛看向窗户，玻璃外面是无穷无尽的黑雾。

    “都快被人窥探到家里了，还说不用帮忙？”

    “你别说了，吓到小四了！”

    妈妈也放下碗筷，劝阻起父亲来。

    “闭嘴！他就是个废物！”

    父亲额头上青筋迸起，脸色因愤怒而变成紫红色，身体像是在膨胀，五官扭曲而虚幻。

    “抛弃了我们那么久，遇到危险才想起家人，不是废物又是什么？”

    “遇到一条蛇就差点死掉，那算个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被他困在家里十五年！”

    “如果他不是【写手】，我早就杀了他！不，我现在就应该杀了他！”

    父亲越来越狂躁，大骂着向郝建伸出蒲扇大的巴掌。

    “此地禁止暴力！”

    “违者将被限制行动！”

    随着二姐吐出威严的话语，父亲的动作凝固在半途，浑身颤抖着却不能移动分毫。

    “二妮子，你敢……”

    “她为什么不敢？”

    妈妈此时脸上挂着一层冰霜，原本如同农村妇女般朴实憨厚的笑容，荡然无存。

    “最无能的就是你，整天被怒火侵占理智，稍不如意就爆炸，除了狂怒和杀戮，你还会什么？”

    “如果不是你做过的事，小四能离家出走十五年？”

    “找死！你们都找死！”

    像是被戳到了痛处，父亲身上爆发出磅礴的气息，混乱且充满暴虐的意志，冲刷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黑色的火焰从他的身上燃起，吞吐不定，仿佛下一秒就要毁灭一切。

    二姐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豆大的汗珠出现在洁白无瑕的额头上，似乎维持的很辛苦。

    突然，房间如同地震一般，餐桌被无形的力量掀翻，饭菜胡乱洒了一地，天花板出现大块的裂痕，吊灯再也支撑不住，“嘭”地一声坠落在地，摔的粉碎。

    墙壁开始剥落，尘土簌簌飞扬，合金材质的窗架“吱吱呀呀”地叫着，连同玻璃开始扭曲变形。

    黑色的雾气仿佛无处不在的触手，顺着缝隙往房间里钻。

    妈妈皱起眉头，原本好看的瞳孔瞬间被深邃的黑色填充，蔓延至整个眼睛，只见她打了一个响指，轻柔地说道：

    “我诅咒你，邪恶的灵魂，因窥探别人，而迎来刹那间的毁灭。”

    雷鸣般的回响从四面八方传来，刚刚进入房间的黑雾，如同雪崩一样坍塌，瞬间烟消云散。

    郝建眨眨眼，眸子里闪过一丝困惑，在他的认知与记忆中，家人们的能力似乎没有这么夸张。

    三哥啃着大骨头，那是他刚才眼疾手快，从餐桌上抢下的唯一收获，见状忍不住扁扁嘴：

    “自从小五吃了那个亮晶晶的东西后，咱们一家人都开始慢慢恢复实力了。”

    “虚伪的婊子！”父亲在怒骂妈妈，“无法掩饰住强烈的嫉妒，才拥有诅咒能力！”

    ……

    随着黑雾消亡，郝建眼前的情景开始有了不稳的迹象，家人们变得亦真亦幻，除了父亲之外，所有人都对他露出关爱的微笑。

    最终一切如潮水般退却，戛然而止，烟消云散。

    然后他就一眼看到了那个放置在长桌上，已经毁坏的不成样子的吊坠盒。

    郝建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却看到身后的安一喆、哈利他们都望着自己，脸上带着震惊、诡异、和不可置信。

    “怎么了？”

    郝建注意到众人的神色变化，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