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法术伤害

    她微微抬首，恰好他低头，不经意对视，发现他有一双琥珀般的眸色，美得玄妙。

    他身形颀长，力气还很大，轻而易举带过她，此刻她是垫着脚尖，扶着他的肩头才稳得住，二人呼吸可闻，近得她头皮发麻。

    整个人似乎要被他单手抱起。

    掌间的腰身异常纤细，好似一掐就会断。

    常说南方的女人是水做的，还真没错，如此纤细，触之依旧温软，他的念头一闪即逝，余光瞥见有位妇人靠近，才松手放开人。

    退开之后，他没有多话，小姑娘似乎吓到，一双眸子软软的，圆圆的，似是一只迷途小鹿，要是周边没有人，他想拐走这只小鹿。

    “多谢。”她盈盈一礼，没有娇柔，一行一举干净利落，有士人气度。

    男子没有说话，点点头便转身离去。

    不过一会就消失在来往的人群之中。

    季明卿拧着眉，北方人，且是琥珀色瞳孔，男主？

    “卿儿，你没事？”许氏上前打量，捂着心口，苍白着脸色问：“可有吓到？”

    季明卿回过神，挽着许氏：“娘，我没事，你缓缓，别吓到，就算是摔倒，我也抗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皮实的很。”

    缓过一会儿，许氏摆摆手，“要不咱们还是别去了。”

    季明卿极力劝，甚至嫌弃道：“你身体不好，没事做又老爱胡思乱想，找点轻便的活，才不会来跟我抢活干。”

    她没说的是，凭借记忆中许氏的手艺，真不用这么没自信。

    转念一想，她也不知道行情，万一许氏的手艺大多数人都会呢？

    羽衣阁不愧是武宣镇最大的服饰店，比起刚才的成衣店，羽衣阁处处彰显细节。

    社畜季明卿内心逐渐不稳，不说迎面而来的服务人员，连守在门口的护卫，都比她们母女两打扮的要精致。

    许氏沉默半晌，拉了拉季明卿：“要不还是别问了？”

    真要是富丽堂皇季明卿还不怂，偏偏人家走的是低调精致的奢华风。

    不用有所表示，就能令人感觉珠玉在侧，自惭形秽。

    法术伤害最是无形。

    如果是打游戏，季明卿的血条应该在无知无觉的消耗着。

    进还是不进，是个问题？

    “客人，有什么需要吗？”

    面带浅笑的年轻小姑娘，眼尖的发现有人在门口踌躇，秉持不放过任何一笔生意的精神，她主动过来问好。

    季明卿看到是个年纪相当的少女，笑的还分外好看。

    心里那点‘里面的可能不是很好说话’的想法立马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听说羽衣阁有绣活可以承接，这位是我娘，她的绣活还不错，不知需要通过什么考验才能承接？”

    厚重的底蕴会给人带来压力，不过工作人员的素质同样体现出高格调。

    季明卿轻松的笑笑，握着许氏的手腕，轻轻的拉着人，自然而然的给对方推荐，好像刚才踌躇的人不是她。

    “行，来。”晓晓走在前边，招呼两人来到羽衣阁后边的一个小厢房。

    许氏错失退避的最后机会，习惯听人指挥的她甚至先一步跟上对方。

    季明卿没有浪费走路的时间：“姑娘怎么称呼，是要出题检验绣功吗？”

    晓晓先是对着许氏解释“对，我会挑几个小花样，你用会的绣法，拼成一幅画即可。”

    转头她又对着季明卿回话，“唤我晓晓即可。”

    三言两语间不会落下任何人，笑脸对人，长相亲和，看似长得年轻，实则是老油条了。

    许氏呐呐应下。

    季明卿帮不上什么忙，不过许氏应该不至于吓到手抖。

    事实证明，许氏不仅没有吓到，还很稳当，拿起刺绣工具的一刹那，她变得沉静又娴雅。

    认真做事的女人，身上会发光。

    晓晓站在后面看了一会，紧接着出去一趟，回来时，端来一托盘东西。

    有茶水，茶点。

    “要等上一会，咱们说会话。”晓晓主动拿了块糕点吃着，扬了扬下巴，示意季明卿一起吃。

    “谢啦。”季明卿没有推拒，捏了一块，小口咬下，果然，超甜。

    配着茶水倒是刚刚好。

    晓晓笑意不减：“你娘的手艺不错，配色也好，十有八九是会过，我刚刚通知掌柜的，她很快就会过来一趟。”

    季明卿诧异，抬眼看向沉浸在绣活中的许氏，她根本没听见。

    许氏若是听见，绝对没有那么冷静。

    “那可真是太好了，不瞒晓晓姑娘，我家住在青山村，刚发生了点事，如今家中就我们母女二人。”

    季明卿清楚，如果绣活是已经过关，那么剩下的应该就是身份上的迟疑。

    她说完之后，发现晓晓弯弯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知道这是不大满意。

    继而道：“好在有了点际遇，今日刚与惠仁堂达成一笔生意，才敢大着胆子过来，想替家母找个不太费体力的活。”

    “惠仁堂，东街那边的医馆？”晓晓着重问了一句。

    季明卿像个没有城府的小孩：“对，掌柜上了年纪，不过很和善，他说我药材处理的很不错，破例收下，并且约定日后送往他那里。”

    话刚说完，外头就传来一道脚步声。

    “掌柜的，这位就是我说的绣娘。”晓晓率先起身，为来人介绍许氏。

    季明卿跟着起身，循着声音望去，安安静静的不插嘴，眼里带着点好奇。

    来人身形高挑，已经不再年轻，面上有明显的皱纹，脸色严肃，不苟言笑。

    衣着低调，墨绿长裙，简单素净，行走间银纹隐隐若现。

    动静大，惊到许氏，她手中的绣品还未完成，忽然来了一位疑似大人物的人。

    她心里有点慌，下意识看向女儿。

    “给我看看。”女掌柜并未多言，直接进入正题。

    许氏遵从对方的意思，双手奉上，没得到女儿的示意，始终惴惴不安。

    女掌柜拿过来一看，不用多看就点了点头：“晓晓选的元素杂乱无章，你倒是有一番巧思，简化成衣缘绣纹，偏向的风格也算雅致，就是不够大气，配色也可以再大胆一些。”

    大抵是觉得许氏算是可造之材，女掌柜看完后坐下来，拿了工具，用同样的元素，绣了另一幅。

    她的动作非常快速，一种自信的快，如下笔画画，已经在脑海中构思出花样，一针一线，行云流水，挥洒自如。

    许氏看痴了，眼里是这些时日从未有过的精神，黯淡双眸，重新点亮希望的光芒，季明卿感慨，这就是崇拜的力量。

    她觉得此事大概是成功一大半，否则人家何至于坐下来细细讲解。

    “放心，我们家掌柜很惜才。”晓晓以为季明卿是在担心。

    “看出来了，面冷心慈，我懂！”季明卿点点头，表示明白。

    随即她就感觉到正和许氏说话的女掌柜，往她的方向瞧一眼。

    咦，好敏锐。

    明明她和晓晓担心会打扰到两人，说话其实很小声。

    讲完之后，女掌柜才开口：“我姓宋，唤我宋掌柜即可。”

    “你的绣品还需要进步，除了领回去的活计，另外也购置一些普通绣线，用于练习，做的不错的话，我给你介绍一家成衣店。”

    讲到一半，宋掌柜扫了母女二人身上的衣裳，嘴角难得稍微上扬：“看来不用我介绍，你们这衣裳就是她家买的。”

    许氏满脸高兴：“可不是，她家配色最是好看，染的布匹也是分外细致。”

    季明卿嘴角抽了抽，她敢保证，憨憨娘亲绝对没有意识到‘领回去的活计’这句话，宋掌柜的意思，分明是已经确定会给予许氏承包绣活的机会。

    不过她特意没有插嘴，她觉得宋掌柜喜欢许氏多过她。

    贸贸然的插话，容易败坏路人缘。

    干脆就静静等待可爱的许氏发现有工作的快乐。

    宋掌柜觉得挺有意思，刻意强调：“给你承包的绣品会先从简单的开始，等看到你明显的进步，才会给予重要的机会。”

    许氏呆住，结结巴巴，小心翼翼：“押金会不会很贵？”

    淳朴劳动人民的虚心请教，彻底逗笑宋掌柜。

    她伸出两根手指：“二十两，绣活完成后，工钱也是二十两。”

    底气十足的宋掌柜，用二十两的绣工费用，砸得许氏头昏脑涨。

    雀跃之感，由心底蔓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