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阿金的梦想

    “你把他们都放走了？”墨荆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按阿金性格，跟他说着些人已经被他杀光了墨荆都不会惊讶。
    放走是怎么回事？
    真要立地成佛了？
    阿金擦拭着武器上的血迹，只当是很寻常的道：“是啊，虽然当时很想把他们都宰了，但后来还是放了。”
    墨荆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克制的吗？
    “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他疑惑的问。
    或许是战斗期间发生了什么，让阿金大受感动，从而决定放对方一码。
    这家伙虽然外表一副冷酷的样子，内心是很讲义气的。
    墨荆心里猜测。
    事实上当初若不是克拉克逼迫，阿金也不会对他出手。
    墨荆从来没有在这件事上责怪过阿金，自古忠孝都难两全，更别说忠义了，小人物哪有什么选择的权利，纯纯的遇人不淑而已。
    况且现在这家伙成为了自己的手下，忠诚反倒成了好品质。
    阿金仔细的思考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没有！”
    墨荆脸上一副荒谬的样子：“什么都没发生……那你为什么把他们都放了？”
    阿金似乎也察觉到了墨荆目光中的不解，挠了挠头，有些犹豫的道：“我觉得，老大你应该……不想看到我把他们都杀了……”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不自觉都往小了走。
    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好像搞砸了什么。
    墨荆看着他，第一反应是原来我在船员间的形象这么正面！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明悟。
    他大概知道阿金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奇怪的转变了！
    就好像领导者效应。
    在一个团队中，当所有成员都心甘情愿的跟随你，发自内心的遵从你的命令时，他们的行为习惯也会因为你的喜好而发生一定的改变。
    而阿金在这方面尤为严重！
    他就像一个失去了自己目标和方向的人，看似强大，可内心永远的空虚和迷茫，当足以领导他的人出现时，他便疯狂的追逐在领导者的光芒之下！
    试图让这光芒填满自己的内心，让这光芒代替自己思考！
    为此他不惜改变自己理想，扭曲自己的形状……成为一个连自己都陌生的人。
    他早已忘记了真实的自己！
    毕竟无论是克拉克还是墨荆，对于他来说都太过耀眼了，就好像天上明亮的太阳一般，他早在追逐的过程中迷失了自我！
    所以在克利克手下，他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鬼人”阿金！
    而到了墨荆手下，他又变成了心慈手软的“僧人”阿金！
    墨荆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
    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竟收了个这么有趣的手下。
    阿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事了，但墨荆似乎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反倒笑得很开心？
    墨荆将恶魔果实随手丢给发愣的阿金，一步踩上船尾的护栏。
    低头看着他。
    “我说，阿金，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梦想吗？”他用一种探寻的语气问。
    “梦想？”
    阿金抱住果实，愣了一下。
    “对，梦想！”墨荆从护栏上缓缓走过：“目标、理想、或者说想做的事，都可以！”
    “你想做什么，阿金？”
    “我想……”
    阿金的声音突然停下，
    原本是一个如此简单的问题，他却突然发现脑海中空空如也。
    梦想……这曾今是克利克老大最不屑的一个词。
    可现在真正思考这个问题时，他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了这个东西。
    那种东西，离他太遥远了。
    他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不出来？还是觉得太过遥远？”墨荆似乎早有所料，指着刚从船舷爬上的星萨大声道：“星萨，你的梦想是什么？”
    “养三只狗！”星萨推了推眼镜，自然的道。
    “加菲德尔，你呢？”墨荆又指向刚从船舷冒头的加菲德尔。
    “我想要赚好多好多的钱！”加菲德尔举起一只手大声道。
    墨荆打了个响指。
    “看，没那么难，是不是？”
    他再度看向阿金：“人不一定要有伟大的梦想，但总得有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吧，不然，你究竟是为别人而活还是为自己而活？”
    阿金眼中有些迷茫，他觉得墨荆说得对，一个人总得为自己而活，但当他开始思考自己梦想的时候依旧是一片空白！
    不知方向在何处。
    于是他下意识的问：“老大，你的梦想呢？”
    墨荆眉头一挑，这年头还有人敢问老板梦想的啊！
    老板能有什么梦想，他只想看到大家不要工资天天用爱发电不休节假成天007……而已。
    当然，墨荆不是那种黑心老板。
    他竖起一根手指：“我的梦想很简单——”
    刻意顿了顿：“满足！”
    满足？
    不止阿金，就连一旁正在往船上搬东西的五杂鱼也疑惑的看着墨荆。
    “没错，满足！”墨荆转身看着大海，目光澄澈，嘴角却忍不住的向上翘起。
    “我想要的，仅仅是满足而已，冒险的满足、战斗的满足、剑术上的满足、口腹的满足……乃至疲惫时睡一觉的满足……”
    他张开双臂，郎声道，声音中充满了期盼和渴望。
    “等到有朝一日，我回首自己的人生，回想起过往，或许那时我依旧一事无成，或许那时我还会有所悔恨，但如果我仍旧能够从这些大大小小的满足中感受到人生的圆满，能够带着笑容死去……我想，应该就足够了。”
    阿金呆呆的看着墨荆，突然像想起了什么，恍然的道：“就像罗杰那样？”
    海贼王哥尔·D·罗杰，据说他在将死之际，便是大笑着，喊出了那句开启大海贼时代的宣言：“想要我的财宝吗？想要的话可以全部给你，去找吧！我把所有财宝都放在那里。”
    墨荆微愣，随即拍着手笑了起来：“没错，就像罗杰那样！”
    他出神的望着远方：“想必，罗杰在死时，也一定很满足了吧！”
    船上一时有些安静。
    六人都看着护栏上这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不知道该嘲笑他的梦想不切实际，还是感叹真是容易满足。
    墨荆突然转过头来看着阿金：“怎么样，很简单的梦想吧！”
    阿金下意识的点点头。
    于是便听墨荆道：“那我就把它借你吧！”
    阿金一下子愣在原地：
    “什……什么？”
    墨荆大笑着道：“我把它借给你，如果一时想不到什么目标的话，就把这个梦想拿去！”
    他指了指阿金，眼神中充满了期许！
    “去做能令自己满足的事情，阿金！”
    他跳下护栏，向船尾的舱室走去，声音遥遥传来。
    “你已经足够强大了，不必再依托他人的光芒而活了！”
    阿金抱着滑滑果实，站在甲板上，怔怔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许久没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