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不破不立

    他真想绝望的咆哮。
    眼看着那栋小木屋越来越近，洛风想死的心都有了。
    屋外腥风血雨。
    屋里的人却丝毫察觉不到。
    宽大的沙发上，许芊芊裹着一层薄被，将自己窝在沙发的最南侧，只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儿来。
    明晨绅士的坐在最北侧，脊背挺的笔直，端正耸立，两人之间仿佛隔着银河，两人的容颜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而他们的对面，正是超大的幕布电影。
    某部电影里面播放的自然就是稻草人之恋，清晰度竟然能够达到高清。
    看着幕布中几年前有些稚嫩的脸，许芊芊一瞬间都不由得晃了晃神。
    那个时候的她应该算得上真正的快乐。
    爸爸虽然醉心于工作，可每个月也会抽出几天时间来陪她，她想要的一切爸爸都会送到她的手上。
    而她在年少情深时所喜欢的少年，也依旧陪在她的身边。
    可如今长大了。
    身边的人却越来越少。
    明晨看着她有些失神的样子，忍不住问：“芊芊，你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她面无表情的望过去。
    少年的眼睛里面全都是淡淡的欢喜。
    而她正是利用了这份欢喜，她的利用也让这一层欢喜蒙上了一丝屈辱和不堪。
    她面色微拧，不带一丝迟疑的开口：“明晨，你喜欢我对吗？”
    明晨手脚一慌，竟连刚刚端起来一杯温热的开水都被他尽数洒在了地上。
    溅起来的水渍落到她的裙摆上。
    他慌张的不敢去看她，耳朵都红了个透顶。
    他也不用多说，光他这副样子就可以把话说的明明白白。
    许芊芊脸上的笑容消失，冷漠的看着他有些红红的耳朵，突然嗤笑一声：“那我问你，你喜欢我哪里？”
    “我——”
    明晨原本就慌张的不成样子，如今被她这么一问，整个人都呆了。
    许芊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连言语都冷淡的不像话：“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你就敢说喜欢我，你的喜欢不会是在人群中看到我漂亮的一张脸，所以便认定这是喜欢了。”
    他被她尖锐的话语刺伤了，怔怔的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可还有更深层的含义，她说的的确没错。
    他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他只是在人群中看到她漂亮的那张脸，所以就想去靠近她，认识她，感受她。
    这是喜欢吗？
    他不由得问自己。
    可是他却回答不出来。
    他现在甚至因为她戳穿了他的用意，而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他们都说我是杀人犯的女儿。”
    许芊芊默默的端起面前的酒杯，靠在沙发上晃了晃，透明的液体在杯中流动着光影。
    “我以前不这么认为，我以前认为我爸爸是冤枉的。”她像是在跟自己说话，又像是在跟他说话：“可是现在——”
    她温热的手掌触摸着冰凉的杯壁，突然将那一杯白酒一饮而尽。
    她从未喝过白酒。
    爸爸喜欢喝白酒，爸爸在遇到烦心事的时候，总喜欢一个人窝在书房。喝一瓶白酒，似乎就能找到解决办法。
    和她想象中的味道不同。
    白酒的味道太过辛辣，她被辣的吐了吐舌头，一时之间有点迷糊的看着面前放着的那瓶白酒。
    爸爸喜欢喝的竟然是这种东西？
    “你知道？”她的脸颊上染上一丝红晕，双眼没有了焦距，但仍然努力地看着他：“你应该知道的，那群小护士那么骂我，你肯定都听见了。”
    她柔柔的靠在沙发扶手上，瞳孔有些涣散：“他们骂我不要脸，他们说我这个杀人犯的女儿还敢过来看受害人。”
    “我都听见了，他们就是这么骂我的，可是在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们仍然笑眯眯的跟我打招呼，说许小姐好。”
    “我好想把水洒在她们脸上。”
    她努力地在一片模糊中去找寻他的身影：“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我好像真的是他们嘴中的，那个杀人犯的女儿，那个不知好歹，为非作歹的坏女人。”
    她以前不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昨天跟傅欣妍对话，她说的的确没错，当时那个场景上面只有三个人。
    如果不是她爸爸，那就只会是秦嘉，秦香总不可能是自杀身亡。
    秦嘉是秦香的亲姐姐，更不会杀她。
    所以，最有可能的凶手还是她爸爸，她费尽心机找了这么久的答案，心中一直依赖的信仰，好像在一瞬间轰然倒塌。
    她声音中带着哽咽：“既然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就不要过来招惹我。”
    她喝醉了。
    明晨情绪终于恢复正常，他并没有对面前这个少女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厌恶与耻笑，甚至眼眸之中全是同情怜悯。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他弯腰，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到怀里。
    “不要——”
    她醉的不省人事，双手胡乱的挥着：“你是谁？我又不认识你，你不要碰我。”
    喝了一杯白酒就醉了。
    还真是一杯倒。
    明晨尴尬的把手杵在半空，他就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为何你一定会觉得你错了呢？”
    许芊芊闭着眼睛，皱了皱眉毛。
    “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有时候可能是一条死路的那条路，往往蕴含着生机。”明晨干巴巴的安慰她。
    她醉的不省人事，可意识又时而模糊，时而清醒。
    她听见他说的话。
    那条死路上，也可能拥有生机。
    她忽然睁开了眼，脑子疼的厉害，可她用力紧握着双手，迫使自己的脑袋清醒下来，已经长长的指尖嵌入掌心，疼痛蔓延。
    她顿了顿。
    既然只有两个可能，那他为什么不能把路往另外一个可能上走去。
    万一真的是秦嘉杀了秦香。
    初次在脑子里有了这个想法，她还有些惶恐不安，可隐隐约约，越想越不对劲。
    她记得以前爸爸说过，秦嘉和秦香的关系不算太好，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破裂。
    如果真的要说杀人。
    秦嘉杀人的可能性要比爸爸多很多，她不能因为秦嘉的身份就让秦嘉置身事外。
    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