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争论

    应该说，御史官员，的确不怎么招人喜欢。
    虽然，齐枫今日能够开口，肯定是提前在心中有了腹案，但是，这番话说出来，多少还是带点个人情绪。
    要知道，齐枫回京这一年多来，可被御史给恶心得不轻。不论是他整治乾京城、整治京兆府，乃至于开异宝轩，都没少被御史喷。
    尤其是他整治京兆府，拿下大批官吏，更是被御史弹劾，说他枉顾朝廷法度，因私废公。要不是乾皇帮他顶着压力（主要是齐枫答应事后给他分赃），他整治京兆府可不会那么容易。
    虽然最后齐枫成功了，但被骂了那么久，还是让齐枫有些耿耿于怀，此刻说出来，自然难免多了几分怨气。
    所以，说着说着，齐枫心中不忿，不免又暗戳戳的点了点今日御史们险些扣阙跪哭的“丰功伟绩”。
    当然，四皇子殿下这绝对不是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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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是因为，这帮御史官员们，实在是太过鲁莽，随随便便就能够挑出他们一大筐的刺儿。
    眼瞧着高素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齐枫略停了停，继续说道：
    “至于高相刚刚担心的，御史官员担心限制重重，怕受责罚，隐而不奏的情况，本王也已经考虑到了，如果他们这样做，就是渎职。”
    齐枫的口气斩钉截铁：
    “御史官员，既掌纠内外百司官邪之权，自当尽职，本王刚刚所言，并非禁止言官上奏进谏，只是想让言官进谏之前，多加思索，避免被舆论裹挟利用。
    若诸御史官员因此而不敢谏诤，那自是渎职之过，当受责罚！”
    听着齐枫的话，高素不由感到一阵无语。
    什么叫渎职之过，当受责罚？
    这玩意怎么判断，谁来界定？
    难不成，等出了事以后，再追究责任，把所有御史统统罚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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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哼一声，高素口气中带起一丝嘲弄道：
    “如此说来，日后君上若有过，御史不敢奏，四皇子殿下倒是敢奏了，那本相就等着看，哪一天殿下直刺陛下之过，令群臣折服后，御史官员们惭愧辞官，由殿下代行监察之权。”
    这话说的就冒火星子了。
    齐枫眉眼一瞪，就要开口反驳，眼瞧着马上就要吵起来了，一旁的京兆府尹刘昱连忙出来打圆场道：
    “殿下莫要动气。”
    京兆府尹虽不属于九卿，但由于其地位的重要性，一般三公九卿参与的会议京兆府尹也会参加。
    紧跟着，刘昱又开口道：
    “殿下方才所说的，也的确有些不妥之处，御史知君上有过而不肯谏，固然是渎职，但是，很多军国大事，事前无人敢言，事后纵知有错，可毕竟晚矣，追究责任是要的，可若是能够在事发之前谏止，对国家社稷之用，远远比事后以渎职之罪，责罚几个御史，要有用的多。”
    相对于高素，刘昱的态度就缓和得多，说话也有理有据。
    他这也是在提醒齐枫，归根到底，还是那句话，责罚不是目的，要的是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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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皇听了半天，不由感到有些头疼。
    所以说，朝廷上的事，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吵来吵去，吵到最后，会发现又绕回了原点。
    但是，要说毫无所获，似乎也并不纯粹是如此。
    齐枫刚才提出的几条建议，除了重新任命御史大夫之外，他全都非常赞同，至于说这么做会造成御史们以后不敢再说话，那他更高兴好吧！
    但是，正如高素所说，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会在天下引起非议，说天子打压御史，阻塞言路，这未免有损他的“贤名”。
    （齐枫：呸！即当婊子又立牌坊。）
    沉吟片刻，乾皇开口道：
    “诸卿所言，皆有道理，言路通畅，朝廷方能清明，御史官员，是朝廷风气之本，所以，自当选不畏权贵，敢于言事之人，朝廷典制，也当在此优待，不过，老四说的也没错，御史议政和风闻奏事结合，加之有宵小之辈作祟，也的确会扰动朝议，影响舆论，动荡朝局。”
    “所以，在朕看来，老四所言，大体可用，那么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如何令御史敢于言事，愿意言事。”
    好吧，论端水大师，还得是陛下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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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两边都夸了。
    不过，滤掉前边的那些没用的，最后的两句话，还是值得重视的。
    说到底，齐枫的策略，还是得到了乾皇的认可的，所谓大体可用，其实也就是基本采纳了。
    但是，如此一来，难度就更高了。
    一方面不准御史随意议论大政，又对其在天家之事上的议论加了重重限制，另一方面，又要御史积极用事。
    这……
    诸位大人们捻着胡须，陷入了沉思当中，一时也没有什么良策。
    应该说，一方面，要控制御史的权力，另一方面，又要让他们敢于言事，这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之处。
    齐枫看了看众人，他却听出了乾皇的言外之意，大体可用，也就是说，有一些不可用了，他立马就能够猜到，不可用的是哪一条。
    重新任命御史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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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说，有了御史大夫统御的御史官员和没有御史大夫统御的御史官员，爆发出的战斗力那完全是两回事。
    十年前的最后一任御史大夫就是传经十三家中崔家家主崔健，当年，在他的带领下，御史官员们上怼天，下怼地，中间怼皇帝，可以说给乾皇留下了重大心理阴影。
    所以乾皇对于重新任命御史大夫有所顾虑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齐枫对于御史的改革一切都是建立在重新任命御史大夫的基础上的，没有御史大夫的庇护，御史官员们由于品级太低，很难摆脱沦为党争工具的命运。
    所以御史大夫必须要重新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