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一念

    “你是何妖物？为何行如此恶事！”周穆面色严肃，事情不像表面看得那么简单。
    这是审案的正常程序，即便知道对方是谁，也要问上一句。
    明廉声音渐渐停歇，一双淡绿色眼睛扫向众人。
    当他看到紫辕道人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讥讽的表情。
    紫辕道人看到他的动作，眼中闪过疑惑之色。
    “看来这次我真的逃不掉了！”明廉叹息一声，淡绿色眼睛中诡异出现了一丝解脱。
    这股神色让所有心中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三河，三河，我知你在附近，你给我出来！”明廉忽然大喊，声音尖锐，忽男忽女。
    “哎！明廉，你何故如此走到这般田地！”一声幽幽叹息响起，带着无尽的怅然。
    众目睽睽之下，一道虚幻的宫装女子悄然出现。
    她的面容模糊不清，却不会给人恐怖诡异，看见她的人只会感到心境宁和平静。
    “果然是你，是你告得秘，对不对？”明廉看见三河，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在笑。
    叶卿见他如此神色，眉头微皱，这有些不正常！
    周穆心中疑惑更甚。
    如果真如三河所说，明廉见到三河应该是愧疚的，甚至是癫狂的，绝对不像是这副表情。
    这世间，妖物诞生了灵智，和人几乎没有什么区别，最大的区别就是立场不同。
    这是周穆这些年来总结的经验。
    所以审问妖物的时候，大多依照审问人类的方式即可。
    眼前这个叫明廉的妖物，这副表情，似乎有隐情！
    “不错，是我，明廉你不能再错下去了，当年都怪我……”三河声音哽咽充满了自责。
    “哈哈哈，哈哈哈，天道轮回，天道轮回，哈哈哈。”明廉闻言，哈哈带下，声音忽男忽女却是充满了癫狂和痛快。
    明廉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向三河，本来满是伤疤的脸很难看出是什么表情。
    可是所有人都看出了一种讥讽的情绪，这种情绪中还夹杂着一种让人心悸的感觉。
    “大人，让其他人退后吧！”叶卿忽觉头皮有些发凉，修炼道术的直觉在疯狂朝着他示警。
    “所有人立刻后退！”周穆开口。
    立时所有人毫不犹豫后退。
    明廉看向叶卿，淡绿色眼睛中闪过惊异之色，随即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没有说话，竟然让那些人远离了。
    一时间，四下安静下来。
    不知为何，三河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看来你真的忘记了！”明廉叹息一声，看向三河问道：“你的脸呢？”
    你的脸呢？你的脸呢？你的脸呢……
    这不是讽刺，而是问句。
    叶卿三人的目光落在三河身上。
    他们的确也注意到了这点，却无人在意，他们一直以为三河娘娘是故意将自己的容貌遮挡起来。
    毕竟看明廉就知道，三河的娘娘的面貌不会如同常人一般。
    忽地，三人本就是极聪明的人，三双眼睛同时同时落在了明廉的脸上。
    那张脸布满了伤疤，鼻子塌陷下去，疤痕在脸上纵横，似是有很多力量纠结停留在了他的脸上。
    这张脸的轮廓！太过秀气了！三人同时冒出这个念头。
    “我的脸，你……你……”三河忽然浑身颤抖，声音变得尖锐。
    “明廉真的是凶手吗？他不是被你吃了吗？作为一只螳螂，吞掉自己的配偶不是很正常的行为吗？”明廉的声音带着兴奋，同时带着癫狂。
    “吞掉！”三河娘娘的身体开始不断颤抖。
    “是明廉贪恋神职，还是你贪恋神职？”明廉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他用手摸着自己的身体，“吞食福缘的人是谁？”
    三河颤抖的身体猛地静止，一股晦涩难明的气息在她身上弥漫，她低着头，声音变得异常平静：“是我，是我干的。”
    “哈哈哈哈”明廉忽然扬天大笑道：“不错，是你，是你，那么我是谁？”
    他的笑声歇斯底里，仿佛发泄着这些年的痛苦，他要将所有的痛苦返还给三河。
    三河慢慢抬起头，脸部从模糊变得清晰。
    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出现，和明廉的脸一模一样，“你是我，是我，是我的恶，是我的罪，是我最不能接受的那一面！”
    明廉停止大笑：“你知道吗，你利用我们的孩子将我从你的身体剥离出来，延续了你的神性，可是你知道我遭遇了什么吗？”
    三河怔怔看着明廉，不，那也是三河。
    为了保持神职，她吸食了守护的，拥有福缘的人。
    后来她被发现了。
    那时候一个黑衣人出现了，告诉她有办法解决现状。
    疯狂和黑暗已经占据了她所有的心灵，于是她答应了。
    她吞食了自己的心爱之人明廉，诞生了自己的子嗣！
    然后利用黑衣人所授的邪术将自己的恶和罪从自己的身体剥离出来，付诸到了自己的孩子身上。
    从此她的孩子就成为了她的另一面。
    那名黑衣人带着她走了。
    清醒过来的三河无法接受自己的所作所为，将自己的记忆彻底封印了。
    “天道轮回不是吗？你最终杀死了你自己！”明廉脸上充满了讥讽。
    如果不是三河告密，他也不会被轻易发现。
    三河看着明廉，身体开始颤抖，大片大片的黑色污物在她的宫装上扩散。
    “这并不是你作恶的借口！”叶卿开口，他很好奇，很好奇，所以刻意引导明廉继续说下去。
    她为什么会变得如此诡异，又怎么会和黒魇观、紫霄观产生纠葛。
    “啧啧啧，我的邪恶和罪对于你们人类而言，才是真的小巫见大巫，至少我本体还有良知，还有痛苦，你们呢？”明廉看向叶卿，淡绿色眼睛绿光大炽，“你们将我们囚禁，利用各种手段刺激我们，让我们比怪物还要怪物，邪恶还要邪恶，你们才是真正的罪，真正的邪恶！”
    明廉身上忽然出现恐怖的波动。
    叶卿脸色一变，身形连连后退。
    紫辕道人一把抱住周穆，消失在原地。
    他要自爆！
    忽地，一道人影抱住了明廉。
    是三河，她抱住了明廉，抱住了自己，抱住了自己无法面对的那一面。
    “对不起！”三河轻声开口。
    大片大片的污物从她宫装上褪去，呼吸间成了一个宫装丽人！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不过一念间，三河身上散发出圣洁之气。
    “你成功了！”明廉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抑制自己的力量将三河扔了出去。
    体内的力量比之之前更加狂暴。
    这一次，他和她真的彻底分成了两个人！
    忽地，宫装丽人诡异出现在了明廉身前，将其抱住。
    “我不愿成为这样的自己！对不起，三河！”三河抱住自己。
    一道光球彻底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