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黄冠子

    第十章黄冠子

    唐朝贵族多喜欢肉食，林甫家也不例外，王焘再三叮嘱，一定要多吃蔬菜和流食，这样李鹿萍才好的更快一些，又开了一剂药方，配合着食补。

    嘱咐完这些，王焘拽着王烁问道：“小郎君，你跟老夫说实话，你怎会知黄花蒿可治疟疾？老夫纵观历代书籍药方，都不曾记录。”

    那是因为我们有个伟大的医生屠女士啊！

    王烁当然不会说实话，他笑道：“王公有所不知，小人自幼时，经常做梦，梦中高人传授了小人各种学识，只是小人后来得了一场大病，将这些东西忘的七七八八，只能凭着记忆才能想到一些，这黄花蒿可治疟疾，就是高人所授。”

    两个加起来一百五十岁的老头子，一下来了兴趣，抓住王烁去了书房，让鹰奴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靠近。

    “王烁，你说的高人是何模样？”李林甫有些兴奋的问道。

    这下可把王烁问住了，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却勾起了两人的兴致！

    在大唐，道教盛极一时，尤其是在天宝年间，大唐皇帝李三郎多次给老子封爵加号，各地的老子庙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毕竟大唐皇帝和老子都是一个姓嘛。

    只能现编的王烁，努力装出一副崇拜的模样说：“小人的记忆有些模糊，但隐约记得高人一副道士模样打扮，胡须垂胸，鹤发童颜，高人脚踩祥云，身骑仙鹤，背后还有诸天星辰衍化，而且高人自称是黄冠子。”

    道士模样，又能推算星辰衍化……

    还自称是黄冠子。

    两个老狐狸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也对，只有黄冠子才有这般神通。”王焘有些羡慕的说道。

    “这世上也只有他李淳风上通天文，下晓地理，这黄花蒿由他传授倒也说的过去。”李林甫也附和了一句。

    知道实情的王烁努力的压抑笑声，别提有多难受了，他只是之前看书，知道李淳风道号黄冠子，也知道李淳风此人在大唐很受尊崇，所以临时编了个谎言。

    “小郎君，你是有福之人啊！”王焘回过神来感慨了一句。

    言毕，他把背囊打开，掏出一卷足有三尺场的帛布，将黄花蒿可治疟疾的法子记录再册，旁边还标记了王烁的名字。

    我这也算是青史留名了？王烁心中有些得意。

    一旁的李林甫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你这狗奴，寻常人若是将这法子呈给圣人，给个县男做做不成问题！”

    公侯伯子男，虽说这县男只是最低一级的勋爵，但起码也是贵族了不是？

    王烁有些心动了。

    书写完成后，王焘把帛布放在一昂晾着，他拍着王烁笑道：“李阁老没骗你，将这黄花蒿之法推广出去，赏你个县男是板上钉钉的！”

    疟疾自古以来就被视为不治之症，而且传染性极强，大唐每年因疟疾而亡的百姓只有十万之数！

    但有了这黄花蒿，佐以其他药材，疟疾再也不是不治之症了！

    这意味着大唐可以增加税收，增加兵源了！

    “王公说的哪里话，小人有幸得高人授艺，为我大唐百姓造福一方，乃是小人的荣幸，哪里还要什么奖赏？”王烁紧握一拳摆在胸口，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其实他心里早就乐翻天了，快给老子奖赏！钱，美女！爵位，来者不拒！

    “老夫也认为，不必给他奖赏，毕竟此艺乃是黄冠子所授，要奖也是奖给黄冠子。”李林甫捻着胡须，跟电视剧里出坏主意的师爷一模一样。

    你丫奖励一个死人干什么？那都是我胡编乱造的！我连李淳风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眼看王烁的脸憋的血红，两个老不休哈哈大笑。

    王烁这才明白过来，合着被这两人耍了！

    桌下王烁竖起了两根中指…

    王焘敛去笑容正色道：“小子，你方才说疟疾是蚊虫叮咬导致，此话可当真？”

    谈起正事，王烁也收起了嬉皮笑脸，他笃定的点点头，这事在后世已经被证实了。

    “王公，长安是否每年都有疟疾爆发？”王烁关切的问道。

    王焘叹息着点点头，每年长安总会爆发疟疾和痢疾，这事已成了太医署的头号难题。

    身为一国宰相的李林甫算了一笔账：“每年疟疾爆发，朝廷拨款至少耗百万贯、米八十万石用以救灾，而且若是扩散在其余各道、府、州所需花销更大，有些年远，边关无战事，可长安皆黑烟！都是得了疟疾的人以火烧处理了尸体。”

    “阁老、王公，可知为何长安城疟疾之患不绝？”王烁从容的问着。

    两人皆是摇头。

    王烁答道：“长安城人口百万，每日用水无数，虽然长安城排水措施完善，但这些水渠都是明渠，为蚊子、苍蝇繁衍创造了条件，长安城水网密布，这本是利民之举，却也给疟疾泛滥提供了便宜。”

    一直眯着眼的李林甫，忽然睁开眼睛，掠过一道精光问道：“可有解决之策？”

    “首要之举将人口密集的坊街明渠改暗渠，其次在春夏之季，多扑杀蚊虫，最后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点，日常饮水要把生水烧开饮用。”王烁看向李林甫，竖起了三根手指说道。

    李林甫斜靠着凭几，完全放松下来问道：“前两点老夫都明白，唯独这第三点是何意？日常饮水又不是饮茶，为何要烧水？”

    这怎么解释？难不成要告诉李林甫，因为这水里有寄生虫，还有很多看不到的虫卵，很多疾病都是因此而起？

    以李林甫的性子，必定把他押在水井旁，让王烁把虫子找出来！

    还是把这锅甩给那虚无缥缈的高人去最合适。

    “此策也是高人所授，饮热水可治百病。”王烁面不红气不喘的说道。

    王焘如有所思的点点头，今日王烁说的这些东西，够让他好好消化的了。

    他朝李林甫一叉手道：“今日来阁老府上受益良多，老夫先行告退。”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回去，把今天王烁说的都腾回书上去。

    客套了几句，李林甫也不强留，吩咐让李岫送了王焘。

    老头子走时还笑道：“王烁，老夫住在胜业坊，闲来无事，来找老夫吃酒！”

    其实老头子有些多此一举了，王烁巴不得去跟这位国之大医多亲近呢。

    送走了王焘，李林甫看到还赖着不走的王烁，脸色立马拉下来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王烁赶紧告退，心想还真是官宦人家，过河拆桥一直可以的。

    门外鹰奴像是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王烁笑着给鹰奴行了一礼，鹰奴这才点了点头，幅度小的几乎看不到。

    在这李家里，鹰奴虽然不是管事，但身份地位比那管事高太多，连李岫见了都以叔叔称呼，能跟王烁点头，已经是殊为不易。

    在外面等候多时的李岫和武大簇拥上来，尤其是武大一脸崇拜，恨不得以身相许，看的王烁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小子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连我娘都要见你，走，跟我去找我娘去！”李岫拉着王烁往后院走去。

    要见李夫人？

    大唐虽然相较其他朝代，风俗较开放，但男丁随便出入后院，也是大不敬之举，刚刚给李鹿萍看病是迫不得已，现在李夫人要见他，这意义就不一样了。

    这是要给打赏了？哪得多少钱，王烁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武大阴恻恻的说：“兄弟，那周管事和杜三娘被打了一百仗赶出府了，你救了愚兄我一命，以后你一句话，我武大上刀山下火海都不皱一下眉头！”

    “上刀山下火海那倒不用，就是武大你先把裤子换一换，一股尿骚味！”

    ……

    书房中，李林甫身穿紫色官府，配好金鱼带，拿起写满了字的笏板笑道：“鹰奴，送老夫去大明宫。”

    “十郎可是要去替那王烁要赏？”鹰奴恭敬的把幞头递了过去。

    “是啊。无论是黄花蒿还是防疟三策，都是实在的好事，老夫也正好去宫里走动走动，这个王烁，就是老夫东山再起的良机！”李林甫带好幞头，大唐宰相的气势瞬间出来了。

    鹰奴行了一礼下去准备马车了。

    李林甫嗤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李淳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