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欲扬歌泪先忆，几时重复旧山河

    一股可怕的气息自凌云霄的灵魂深处传来，引起空气震动，浑身空气开始流动了起来，化作一股股的劲风，掀起地上沙尘。
    凌云霄站在原地，手持阴阳紫雪剑，长发飞舞，衣衫烈烈，丝丝的杀气自眼角流露出来。
    玄灵妃从未见到他这模样。
    更何况是未见过世面的黄阿九？吓得已经快要哭了出来。
    这是境界上的压迫，是每一个修行者都能够切身感觉到的，面对强者，就如同凡人仰望苍穹浩瀚。
    这就是大师兄的强大吗？
    凌云霄长长的呼出口气来，浑身的劲风散去，眸光也恢复了过来。
    “我，我知道了，谢谢大师兄！”
    黄阿九朝着凌云霄鞠了个躬，擦了把眼泪匆匆离去。
    玄灵妃也是好久才反应过来。
    凌云霄问她：“刚才怎么了？”
    见大师兄的神情恢复了柔和，一向温和的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你……”
    玄灵妃一声哽咽，似乎也有点控不住情绪，缓了一会才道：“你刚才把人家吓哭了。”
    “你吓哭了？”凌云霄一怔。
    “不是我，是阿九姑娘……”
    “我怎么会把人吓哭，我这么温柔的男人……”
    凌云霄神情一变，说到温柔二字，他似乎有点不太喜欢。
    丝丝记忆的碎片涌上了心头。
    “你不温柔！”只听到一个小女孩哭泣着远离的声音。
    “我只需要强大就够了，要什么温柔？”
    一个冷冷的声音，是源自他自己的声音。
    啊，对，我不喜欢温柔……
    他自小就是一个阴冷的人，身怀天赋，隐藏起来，从不向外人展现。
    同时也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唯有保持一颗冰冷的心，才能够在变得更强的道路上走下去。
    一直以来，就是在孤独的道路上前行，从未有过真正的朋友，也从未向任何人敞开心扉。
    终于，他变得无比强大，但这一切，又换来了什么呢？
    这是他此前的记忆。
    他回过神来，挨了这一掌之后，似乎让他获得了一些有关自己的记忆碎片。
    那直达灵魂的一击，使他短暂的灵魂脱体，与此同时，藏在身体里的记忆也在受到威胁时被激发出来了一些。
    “记忆吗？”
    他竟有着这样的过去。
    在记忆被激发的那一瞬间，他似乎回来了，那个冰冷无情，但又强大无匹的大师兄，似乎重新站在了大地上。
    但凌云霄意识到，这不过是他一部分的记忆碎片，他还是那个他。
    看着周围被破坏的环境，以他为圆心，周边的尘土飞散，露出了地表，一个尘土构成的大圆出现在了地上。
    这就是他的力量？
    他神色一肃，在刚才，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在挨那一掌时，他体内残余的，连他自己都无法掌控的力量，被推动了起来。
    一时间超过了他本身该有的修为。
    但随着多出来的记忆，又使他感到了一阵迷茫，自己到底是谁？
    他身上的迷云，像一层弥漫着雷电的阴云，将他笼罩在九霄之上。
    既然这些记忆会以某种形式重新回归，那么总有一天，这些记忆会全部回来。
    到了那时候，他是谁？
    “那么，我该是谁呢？”
    凌云霄抬起头自语。
    “你说什么？”
    玄灵妃不明白他在说的话，只见到他忽然愣住，随后自说自话。
    “哦，没什么，师妹，我们去修炼吧！”
    凌云霄又笑了起来。
    玄灵妃这才安心下来，刚才还以为他中邪了呢。
    真正学会玄灵二清掌的人没多少，中了这掌之后会变得怎么样，她也不知道。
    尽管她不认为黄阿九能对大师兄造成什么伤害，但见到他这模样，还是有些担心。
    “修炼？”
    玄灵妃眨眨眼，从来都是她央求着大师兄修炼的，每次都是求了他好久才勉强答应下来，这次是怎么了？
    凌云霄自有苦衷，每次进行所谓的修炼，他总能有新的收获。
    一番修行过后，他发现自己的境界又创新低！
    哪里有反向修炼的道理？
    当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眼里冒着星星，双拳抵在下巴上看着他，满是崇拜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可爱！
    让人直呼遭不住。
    谁能受得了这样的央求？
    那就只能当做慈善了，反正修为已经所剩无几，有没有都一样。
    玄灵妃也由此在他身边捡到了不少便宜。
    连带着偶尔趁凌云霄不在，跟着玄灵妃学习修炼的黄阿九也捡到了一些机缘。
    今天的他一改常态，主动要求进行修炼，反正都已经跌到底了！
    怕什么？！
    难道你有本事，还能给我跌成负的不成？！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事不明，得去找大长老问个明白：“你先回去，我还有事要请教一下。”
    趁着大长老没走远，很快就找到了他：“大长老，你刚才是不是给我施法了，为什么我总能见到一些古怪的画面？”
    大长老眉头一皱：“什么我给你施法，那是你自己的能力，你先天道缘之体还问我？我怎么知道你又看见了什么？”
    凌云霄眨了眨眼，先天道缘是个什么？
    他猛地反应过来，好家伙，这难道是？
    这难道就是他体质？
    经过了不知多久，他终于再获道缘！
    顿时，他欣喜万分！
    多久了？
    他总算知道自己的体质了！
    那这么说，他见到的那些画面，都是这‘道缘’呈现给他的？
    莫非，此前他的身体，一直在养伤？
    对呀，这么久，也该好得差不多了！
    又受到那一掌催动，总算回归！
    他欣喜万分，向大长老告罪一声，得赶紧回去告诉玄灵妃这个好消息！
    他兴致冲冲的正回去，忽然听到一阵抽泣声音。
    回头一瞧，见到那个叫黄阿九的小姑娘，躲在路边角落里偷偷抹泪。
    “你哭什么？”
    黄阿九见他出现，赶忙站了起来：“我，我要道歉，我觉得自己实在是痴心妄想……”
    见识过他流露出的些许霸道气息，让这小姑娘的心里受到了极大震撼。
    见她这无助的模样，凌云霄感到些许怜悯：“你也不要灰心，你其实和我没多大区别，我有多强，你将来也可以有多强。”
    他忽然心思一动，他得到了所谓的‘道缘’，是不是可以主动看到别人身上的机缘呢？
    他伸出手来道：“把手给我。”
    黄阿九心里慌张，怯生生的，有些不太敢。
    凌云霄又道：“我看看你的命数。”
    她最终下了决心，握住了凌云霄的手。
    瞬间！
    两人的手里一阵电流涌动。
    眨眼间，凌云霄看到了。
    一道绝世无双的白衣身影。
    纵横九幽十地，统御诸天万界，那至高无上的英姿！
    一代女帝！
    随着电光闪烁，他松开了手。
    黄阿九胆怯的望着他：“大，大师兄？”
    凌云霄眨眨眼，看着自己的手，这怎么回事？
    他是看错了吧？
    那个强大的人影，和眼前的小姑娘，根本就不像啊！
    就算女子长大后容貌会变，也不可能完全换个人一样。
    咦？
    莫非是串台了？
    看来，他掌握这能力还不算纯熟。
    “大师兄？”黄阿九又问他一句。
    凌云霄忙道：“哦，没事，你很棒，真的，好好努力，我看好你！”
    听到大师兄如此夸奖，黄阿九破涕为笑，心底又升起希望来。
    望着自己手掌，凌云霄摇头直呼奇怪，回到了住所。
    他作为大师兄，有一座专属的别院。
    匾额上有三个大字——凌霄阁！
    灵霄派也有一座灵霄阁，只有一字之差，但那是用来藏经书功法的圣地。
    对于很多人来说，大师兄的住所才是他们想去的地方。
    男弟子们的想法很简单，跟着大师兄学个一招半式就能受用不尽。
    而女弟子们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或许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玄灵妃早已忐忑的等候多时。
    凌云霄一进来就坐在蒲团上，他的心底有太多好奇，实在想了解下自己体质。
    但凡修士，无不是遵循着同一套修炼法则，吸纳天地灵气滋养自身，增进修为。
    但凌云霄这诡异的身体结构，似乎怎么做都是反着来的。
    空气中有着丝丝闪亮的光点，那就是灵气了，意识试图去捕捉灵气，操纵意识的过程也是需要消耗能量的。
    但事情诡异就诡异在这里，试图操纵灵气入体的这个过程，消耗的灵气竟然比他获得的灵气还要多！
    这还有天理吗？
    这天底下哪里有越吃越饿，越吃越瘦的人？
    仿佛一切都是反着来的。
    经过了一番修行之后，身边的灵气不仅没有变少，反而更浓郁了！
    这还能叫修仙？
    他怀着满满的自信，随着修为降低到极点，与凡人无异，他想着，这下总能够正常修炼了吧？
    你总不能给我跌穿地表吧？
    但他似乎忘了，地下还有十八层地狱。
    而今天，正是中元节。
    天下亡魂尽出山，地下阴曹破九幽！
    恍惚间，他又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