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她到底算什么？

    “三十多年前，我感觉自己第九重大劫将近，同时我感应到自己的渡劫的机缘并不在上界，故而便打通了通道，下界去了。 ”

    君长生的声音很平静，很稳定，黎夜以前觉得可靠，现在却痛恨这种平静。

    仿佛是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不值一提的事。

    “你知道第九重大劫是什么吧？”君长生似乎担心她听不懂，就问了一句。

    这话停在阿离耳朵里，却震惊万分。

    他什么时候是那种会顾及别人的人，因为担心对方听不懂，而特意打断自己说话的进度，特意问一句？

    阿离有些慌乱，便抢在他面前说道：“上界的人每过一千多年，便会渡一次大劫，渡过了便又多出一千多年的寿命，渡不过则就此灰飞烟灭，所以这种千年大劫极其重要危险，而第九重又是其中最最可怕的，也是最最独特的，因为它并不是简单的天雷劫，而是因人而异的，形式可以各种各样，最是讲究机缘。”

    君长生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阿离眼中的忐忑渐渐消退。

    他没有怪她插嘴。

    说明她在他心中还是很重要的。

    她心中安稳且雀跃起来。

    君长生继续说，仿佛记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微微皱起了眉头：“我在下界应该留了大约三四年的时间，其中有些许记忆我记不大清楚了，但后来回过头想了想，我这第九重劫应是和那道血咒有关。”

    黎夜身体一震，转过身来看着她。

    君长生目光清冷而直接地看着她，很肯定地说：“你知道血咒是么？”

    黎夜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看似弄清楚了整件事情，但他并没有记起任何事情。

    而那在一起的三四年，在他口中竟然只是“其中些许记忆”，那样的无足轻重。

    而且他也说出了血咒，他明明知道血咒意味着什么，但他看自己的目光依旧冰冷得好像看着一块石头，一堆沙砾。

    黎夜觉得自己的心正缓缓地、清晰无比地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她觉得自己正在走向万劫不复。

    “我想，那个血咒，正是应验在你身上。”他冷静、清醒，而又冷酷无比地说道。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想来应是冥冥中的安排。”

    “你的容貌和阿离有五六分相似，你的名字和千年前我为阿离取的‘离夜小筑’谐音。”

    黎夜扯了扯嘴角，用一种无比陌生的眼神看着他。

    这个人，真的是记忆中的那个人吗？

    为什么他可以用这么残忍的话语说出这种话。

    他曾经爱过她，然后现在告诉她，那种爱，不过是一种移情，不过是因为她想一个他千年前就倾心的女子？

    他真的知道，这些话对她来说是多么可怕的噩梦吗？

    她要非常非常努力才能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也冷静从容，甚至透着一丝嘲讽：“你的意思是说，我是拖了这个女人的福？既然她对你这么重要，为什么血咒不是应验在她身上？”

    君长生听了这话却没有意外，这个问题他应该已经想过了。

    他看向有些紧张担忧的阿离，神情不变，眼里的暖意却缓缓透出来：“兴许，我是舍不得她受苦吧？”

    黎夜浑身一震。

    舍不得……她受苦？

    是啊，当初她也很不好过呢，虽然记不住他，但也感到深深的苦恼，偶尔一丝半点的记忆片段掠过去，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没有那种经验的人是不会了解那种抓心挠肺的感觉的。

    而后来，若非两人建立师徒契约，她也不可能记住他。

    即便如此，那三年里，他也是一直戴着面具，她连他的脸都不能看到。

    真的，很不好受，很痛苦呢。

    黎夜闭上眼。

    不想去看那对拥抱在一起的男女。

    舍不得意中人受苦，但她黎夜对他来说却什么都不算，所以他舍得，十分舍得，用她来应了血咒，又破了血咒，用她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解决了他一个大大的烦恼，很划算吧，很庆幸吧？

    她到底算什么？

    那她到底算什么！！

    心好像破了个大洞，冷风呼啦啦地往里灌，冻得她直哆嗦。

    君长生被感动的阿离抱住，却不由得去看黎夜，明明他很清楚这个女人和阿离之间，孰轻孰重，可是他却还是忍不住去关注她，看到她摇摇欲坠地随时能够倒下去一般，心里竟揪了起来。

    因为曾经爱过吗？

    爱？

    他皱起眉，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即便曾经体会过，但那段记忆他也已经失去了。

    所以此刻，或许是因为他之前对她的误会和伤害吧？

    他虽是堂堂上界第一人，但却不是一个妄自尊大的人，也不会认为自己伤害一个女人可以丝毫不用愧疚，反而还是对方的荣幸。

    他刚才那么干脆地说出那番话，也不过是为了快刀斩乱麻，他如今对这个女人已经没有丝毫感情，那么就该把话说清楚，他也不能因为自己的犹豫迟疑，让阿离难过。

    他沉声道：“虽然我记不住当初的事，但算起来，到底是我负了你，且我先前又误会了你，我向你赔罪，你可以对我提出任何条件，只要我能够做得到，我都会补偿你……你的容貌，我也可以替你恢复。”

    阿离的身子又紧绷起来。

    任何条件？

    如果这个女人要长生娶她呢？

    她即便知道对方只是一个刚飞升的，可是她只有五十岁，已经是飞天期七级，这潜力比长生当初都要大，未来的成就无可限量，或许只需要短短百年，自己就完全能够被她比下去。

    又有着和自己相似的容貌。

    又强大又美貌，这是所有人都喜欢的伴侣，就连强大的神君也希望能够笼络得到这样一个女人。

    君长生拍了拍阿离，他所说的那些“条件”中，自然是不包括任何相关感情的事，他也看得出来，黎夜是个很有尊严的女人，不然之前在那个小空间里也不会那么发火了，她不会趁机提出那种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