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睁着眼睡觉吗

    赤星纱莉抱着毯子，慵懒地睁眼看了看，翻个身打算再睡一会儿。
    嗯？
    她猛地扭身坐起，左右打量。
    为什么会在房间？
    昨天……
    记忆如幻灯片一般，开始在脑海浮现。
    “完了……”
    小腹疼得厉害，心脏揪成了一团。
    赤星纱莉倒在床上，拉过毯子盖在自己脸上，闷声自语：“还怎么见人啊……江口桑，我要报……”
    还能报仇吗？
    两次施展魔法，都被打断了。
    昨天，好像江口桑背着回来，妃奈姐姐说他身体很差呢……
    赤星纱莉扭过身，发现桌上放着自己的耳机；记得当时趴在他背上，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妈妈……”
    小时候妈妈经常背自己走路，从俏丽女子变成满头白发的老太太，而自己的身体却没有什么变化。
    可是那段记忆，一直深深印在脑海之中从未忘却。
    因为身体成长缓慢，以至于每过几年就会搬一次家；几十年，他们从未有过安定的生活……
    赤星纱莉起身走进浴室，望着镜中的自己，任由泪水从脸颊滑落，“妈妈，我现在长大了。”
    褪去睡衣打开花洒，温热的清水淋在身上。
    过往、现在，混乱的记忆交织在一起。
    幼年时的幸福，以及父母离世后，许多年颠沛流离的生活。直到被一位魔女收养，被她打骂、使唤，像个奴仆一般生活着……
    那一天，使用偷学来的魔法逃出笼子，抬起脚……老鼠在脚下吱吱乱叫，四肢慌乱地挣扎，还是将它踩死了。
    即便跟她没有感情，即便她要卖掉自己，可……
    “呀——”
    赤星纱莉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庞、无声地缀泣。
    老鼠嘴里喷出的血液，以及奋力挣扎的力道、自脚心传到心里，身体翻滚，直到变成了一只尸体。
    “她都那么老了，我明明可以逃跑……”
    “可是她那么坏，干活动作慢一点，鞭子就会落在身上……”
    “还要把我卖掉……”
    “……”
    浴室内雾气缭绕。
    擦干身上的水珠，赤星纱莉走出浴室，打开衣柜开始挑选衣服；犹豫许久，终于挑了一件红色长裙，抿了抿嘴唇走出房间。
    大堂。
    江口婴坐在柜台看书，听见楼梯的脚步声，扭过头笑着说：“魔女小姐回来啦，不过还得等一会儿，才是午饭时间呢。”
    “好的，江口桑呢，他在宿舍吗？”
    “唔，哥哥还在休息，有什么事情……等他醒来可以吗？”
    “好的，谢谢。”
    赤星纱莉走到庭院，不知不觉走到昨天待过的草地。
    她愣了愣神坐在相同位置，痴痴望着湖面。
    哗啦啦~
    水面探出一个小脑袋，本田凛鼓着腮帮，恶狠狠地说：“不许欺负我，欧尼酱会保护我呢！”
    “对不起，我为昨天的事情向你道歉。”
    “唔？”
    本田凛眨巴眨巴眼，缓缓潜入了水中。
    几分钟后，她在另一侧上岸，穿上衣服一溜烟跑走了；沿着条石路面，一路冲进大堂，“婴，那个、她变得好奇怪呢。”
    “魔女小姐吗？”
    江口婴走出柜台，抱起本田凛在她小脸儿捏了下，“是有点奇怪，变得有礼貌了呢。不过，凛醤，哥哥说你玩水回来，得先去洗澡哟。”
    “呀~，又要洗澡嘛，好麻烦的。”
    “要听哥哥的话。”
    “喔，知道啦。”
    湖边。
    赤星纱莉依然坐在湖边。
    这里有白天和黑夜，但是永远也看不到太阳、月亮。
    她不知道这是哪儿，或许也从没在意过。
    那位蛤妖小小一只，就像最初跟父母生活时的年纪，每次被人欺负就会去找妈妈哭诉。
    江口桑在她心里，也是父母一般的存在吗？
    赤星纱莉躺在草地，双手枕在脑后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对了，刚才我下楼……是想去找他？”
    “喂~”
    回头看过去，小蛤妖站在路边，穿着一件粉白纱裙正在用招手，“吃饭啦~，快过来呀！”
    “这就过去。”
    赤星纱莉站起，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心里忽然升起几分暖意。
    以前时常在院里发呆，天音也像她一样，扒在窗口大声喊自己进屋吃饭。
    可是……
    餐桌前。
    江口婴一边夹菜，一边跟春奈说：“下午我要出去，春奈有什么需要的物品吗？”
    春奈摇头：“唔~，不用，谢谢婴。”
    “嘻嘻，不必客气。”
    本田凛坐在旁边，高举小手说：“婴，我需要……”
    “不行！”
    江口婴立刻打断，皱着小脸儿说：“改天让哥哥带给你，我才不要蹲在路边，去找那些可怕的虫子！”
    “唔~，那好吧。”
    本田凛撅着嘴巴，扭身爬下凳子跑开两步，转身说了句：“虫子嘎卟嘎卟，可香了，才不会可怕呢！”
    “……”
    “……”
    江口婴放下碗筷，轻轻叹了口气，“不吃了，没胃口，两位慢用。”
    赤星纱莉夹了根青菜，小声问：“江口桑不吃饭吗？”
    “哥哥在休息，等他醒来再说吧。”
    “喔。”
    江口婴在柜台拿起自己的小包，叮嘱说：“春奈，麻烦帮忙照看哥哥，我很快就回来。”
    “好的。”
    两人吃过午饭。
    赤星纱莉站起身，正要帮忙一起收拾。
    春奈急忙阻止她的行为，严肃说：“魔女小姐，请不要插手我的工作！”
    “……”
    看了眼在厨房忙碌的女孩，赤星纱莉本来想上楼，鬼使神差的往右侧走廊走了过去。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探头看了看，扭身钻进了卧室；猫着腰走到床边，跪坐在地盯着那个可恶的家伙，攥紧拳头在他面前挥了挥。
    赤星纱莉小小声、恶狠狠地说了句：“哼~，揍你哟！”
    然后双手托着下巴打量对方，“这样看着，好像是有点好看，怪不得妃奈姐姐会喜欢他。”
    “可是，为什么总是欺负我呀~”
    “不就是对你用了魔法，不就是抓了下小蛤妖的手腕嘛~”
    “真是可恶……”
    她一边小声说话，一边伸手在江口健脸颊点了一下又一下，然后张大小嘴巴、挤眉弄眼，作了个凶狠表情。
    “让你欺负我，让你欺负我！”
    “咦，还能睁着眼睡觉吗？”
    江口健轻声提醒：“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已经睡醒了。”
    “呀——”
    赤星纱莉惊叫一声，扭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