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消磨干净了

    林缈醒来时身上酸疼，呼吸都是消毒水的气味，睁眼满目的白色。
    她在医院。
    沈廷穆见她转醒，忙从窗边抬脚过来。
    “醒了？有没有不舒服？”
    他这样满眼关切，甚至带着些许小心翼翼。
    林缈皱了皱眉，连头都是痛的，甚至有些恶心。
    “我爸呢？”
    嗓音带着沙哑。
    “没跟过来，我叫人去跟着，发现他进了常去的那家会所。”
    “他又去赌了。”
    林缈寡淡一笑，心里滋味复杂。
    这就是她的父亲，自己女儿昏迷不醒，也要先去赌场。
    这几年来，自己对亲情的期待和感恩，也差不多被消磨干净了。
    不对。
    林缈皱眉，林正业哪来的钱。
    明明前两天还想从她手里骗钱去赌。
    沈廷穆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别想那么多，现在。”
    沈廷穆停顿几秒，“你怀孕了。”
    林缈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明明他们一直都有做避孕。
    而后又想起某次醉酒，事后也没有吃避孕药。
    手轻轻抚上小腹，那里面正在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她和沈廷穆的孩子。
    可惜来的不是时候。
    许久沉默之后，林缈终于开口，“你怎么想？”
    在她与沈廷穆即将离婚的档口，这孩子是留下还是流掉，她也应该询问沈廷穆的意见。
    这时，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林正业冲到林缈面前说道：
    “医生说你怀孕了，好孩子，这可是沈家的孙子啊，你好好养着，等孩子生下来......”
    这孩子有多金贵。
    林正业光是想想都觉得激动。
    只要能生下来，沈家的财富岂不是手到擒来。
    章玥跟在林正业的身后进来，脸上带着叫人生厌的笑容。
    “林小姐怀孕，身边不能没有亲人，我特意将林叔叔带来了。”
    又假又恶心。
    林缈冷冷看着章玥，“看来我得谢谢你？”
    章玥笑容不变，“不过有句话，不知我该不该说。”
    林缈启唇，“既然这么纠结，那就不说。”
    章玥被噎，仍旧开口，“不被父母期待的孩子，注定是不受欢迎的存在。”
    都到了这么地步，那她就坏人做到底。
    沈廷穆回头看她，眼里的冰冷叫章玥忍不住低头闪躲，又强装镇定。
    “就算廷穆不喜欢听，我也要说。”
    “你和林小姐是要离婚的，这孩子的存在就是错误。”
    沈廷穆身上寒气愈发深沉，“住口！出去！”
    这话毫不留情，甚至称得上阴鸷。
    章玥被沈廷穆这样的语气吓到，不可思议的瞪大眸子。
    “廷穆......”
    他从前对她从不会这样的疾言厉色。
    看到床上面色苍白的林缈，章玥只觉得难堪又愤怒。
    不过三年，廷穆眼里就再也没有了自己的身影。
    都怪林缈这个女人。
    “沈廷穆，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那这种态度对我，真以为我章玥没有自尊和骄傲吗？若不是还深爱着你，我怎么可能赖在你身边不走！”
    章玥说着，眼角滑落一滴泪。
    这是章玥精心练习过的，动作和角度都很完美，没有哪个男人能看了不心疼怜惜。
    可惜媚眼全抛给了瞎子看，沈廷穆对她的表演无动于衷。
    都是女人，章玥的心思林缈全看在眼里。
    多少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她有些厌烦夹在两人中间的感觉，也不想当拆散鸳鸯的第三者。
    多日来的委屈和不满，都在此刻顺理成章的爆发。
    “都滚出去！”
    林缈愤怒扫落手边桌上的杂物，瓷质的杯子应声而碎，一地狼藉。
    细白的手攥紧膝上被子，林缈眼角微红，“既然深爱，何必当初远走出国，等他结婚了，现在又跑回来，说些无理取闹的话，我和沈廷穆还没离婚呢，当我是死的吗!”
    沈廷穆忙抓林缈的手，“有没有受伤？”
    细查无碍后，抬手按下床头呼叫灯，等护士来处理干净地面凌乱。
    沈廷穆的眸光变暖，“渺渺，我不想离婚，我是真心想和你携手过完下半辈子的。”
    “不会有别人的。”
    沈廷穆的目光落到林缈的小腹处，隔着被子，那里是他未出世的孩子。
    章玥听着沈廷穆胜似告白的话，直觉告诉她，再不打断他们，只怕自己会被淘汰出局。
    “廷穆，那我呢？我们的感情算什么？”
    沈廷穆皱眉回首，这女人怎么还在这里。
    林缈原本对沈廷穆言语的触动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她收回手，眉眼也冷淡下来。
    “你还是先处理好和章小姐之间的事，再谈其他吧。”
    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那是她的骨血。
    沈廷穆不想要，她要。
    “都走吧，我想一个人安静待着。”
    见林缈语气坚决，面容也疲惫，沈廷穆不忍心打扰她休息。
    “我会处理好回来找你，好好休息。”
    他留下诺言离开。
    临走前，还不忘让保镖将将章玥和林正业一同拽出去。
    病房内终于只剩寂静。
    林缈呆坐良久，而后慢慢蜷缩进被子里，闭上眼睛。
    她要养足精神，等一个结果。
    可惜她等来的，并非是自己想要的。
    一个星期之后，VIp病房。
    电视上播放的是沈氏总裁的花边新闻：深夜与女子街边拥吻，还有沈母接受采访的讲话，声称沈廷穆与女子即将订婚。
    林缈面无表情的看着，只觉得讽刺。
    这就是沈廷穆的答案？
    是她天真，相信男人的承诺。
    林缈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里再无犹疑。
    拿起手机，拨通沈廷穆的手机号码，接通，林缈开门见山：“沈廷穆，我们民政局见。”
    被挂断电话的沈廷穆目光幽暗，直接起身中断会议。
    望着匆匆离场的boSS，会议上的众多高管无一人敢说话。
    联想到近日盛传boSS的婚变传闻，还有多日未见林秘书的身影。
    众人只觉得窥探到什么豪门隐秘，兴奋之下伴随着惴惴不安。
    沈氏的股票，不会有什么动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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