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为我佛门，清理败类

    声音兀自回荡在寺院上空。

    骤然间。

    一片璀璨佛光，如金刚烈焰般，蔓延涤荡。

    倏尔化作一条巨大无比的天龙虚影，盘旋虚空，散发出无穷威势，俯视苍生。

    见状，广场上的监工和尚，纷纷放下手中的禅杖，双掌合十，顶礼膜拜。

    “恭迎方丈！”

    众妖僧齐声道。

    在佛门威势的压迫之下，就连素天心，竟也感到心旌摇荡，顿生一丝敬畏之意。

    “轰隆——”

    原本紧闭的殿门，訇然中开。

    一个身形颀长的老僧，从大雄宝殿里面缓步踱出。

    那老僧白眉赤髯，宝相庄严，身周沐浴着金色佛光，并无半点妖邪之气。

    “这怎么可能？”

    素天心差点叫出声来。

    玉靥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诧神色。

    她原本以为，华光行院以傀儡术法，囚禁凡人，祸害苍生，满寺皆是妖僧。

    可万万没想到，这住持和尚，竟然是个身怀佛门神通的得道高僧！

    五官扭曲，三观颠覆！

    一时间，素天心竟有些茫然了。

    游历大千世界，以除魔卫道为己志，必先分清善恶是非。

    但，修为如此之高的高僧，举止却如魔道。

    这尘世间的善恶，莫非已经变得这么浑浊不清么？

    比起素天心，达摩反而更为平静。

    因为，他早就猜到，这寺中必有高僧坐镇。

    否则的话，这些妖怪又怎能有佛珠护体。

    “你就是独火禅师？”

    “老衲正是！”

    老僧低眉合十，一脸慈悲之相。

    这般模样，若是落在那些凡夫俗子的眼中，必然又是一番顶礼膜拜。

    说话间。

    独火禅师双眼微眯，射出两道锐利光芒，上下打量着达摩。

    但见达摩不过十五六岁，竟已修成罗汉金身。

    眼眸深处，掠过一抹诧异之色。

    “你又是何人？”

    独火禅师看着达摩。

    经过刚才那次短暂交手，他便发现，对方的修为法力，丝毫不弱于他。

    只是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年轻！

    “难道是灵山上哪位佛陀菩萨下凡历劫的业力之身？”

    独火禅师暗自纳闷。

    若非如此，年纪轻轻，又怎会拥有这般高深的佛门修为！

    要知道，佛门修行，入门最难。

    没个十年八载的面壁苦修，恐怕连门槛都不到！

    除非天赋异禀。

    或者……

    敢情这小子从娘胎里就开始修佛了？

    “贫僧达摩！”

    “达摩？”

    独火禅师想了想。

    灵山大雷音寺，自世尊以下，但凡佛陀、菩萨、金刚、罗汉、尊者，甚至伽蓝、揭谛，诸天神佛，他全都见过。

    可从未听说最近有哪位下凡历劫。

    转念之间。

    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是佛门弟子，他便无需放在眼里。

    毕竟，他身后的靠山，连华光菩萨也招惹不起。

    何况区区一个凡间僧人！

    念及此，独火禅师脸色一沉，有些冷漠的眼光，扫视着达摩和素天心。

    “二位闯我结界，伤我门下弟子，是为何故？”

    独火禅师沉声说道。

    “你门下弟子，指的是这些妖孽么？”

    素天心道。

    “佛法无边，普度众生，妖也好，人也罢，俱是天地生灵，只要诚心皈依我佛，又何须汲汲于此？”

    说到这，独火禅师语气一顿，话锋陡转。

    “是你道门心胸狭隘，容不得卵生湿化之徒，却又跑来指责我佛门，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被独火禅师一顿抢白，素天心登时哑口无言。

    她虽是以武入仙，但修习功法，确实也源自道统。

    道门弟子，诸如蜀山昆仑，皆以斩妖除魔、匡扶众生为己任。

    深受道门影响的素天心，自然也是如此。

    但她从未想过，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大道之下，人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一。

    素天心一时口讷，无言以对。

    这时候。

    达摩突然开口道：“万物有灵，皆可成佛！”

    “但，正邪两立，善恶有别！”

    一席话，如拨云见日，让素天心顿觉豁然开朗。

    “不错！”

    素天心点头道，“身为佛门弟子，罔顾善恶，以傀儡之术，迷惑世人，私自囚禁，修建寺庙，筑造佛像……”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打断了素天心的话。

    “修建寺庙，筑造佛像，是为弘扬佛法，乃是世间第一大善举，功德无量！”

    独火禅师合掌低眉，凛然说道。

    “这些凡夫俗子，生而罪孽，如今老衲慈悲，征用他们的罪孽之身，修庙造佛，是在为他们累积功德，来世不受轮回之苦！”

    听着这番厚颜无耻的言论，不仅是素天心，就连达摩也皱起了眉头。

    “空有神通，却不修佛法，妖言惑众，心生魔障，终究只会害人害己！”

    达摩摇了摇头。

    他突然想起空相禅师的教诲，佛法以降心魔，神通以降妖魔！

    原本，这只是一句空谈。

    但如今见了独火禅师这般模样，才知佛法的重要性。

    “弘扬佛法？功德无量？不知释迦摩尼当初建了几座寺庙，造了几尊佛像？”

    素天心不无讥讽地道。

    闻言，独火禅师不禁愣住了。

    一时语塞。

    旋即恼羞成怒。

    “你竟敢出言辱我世尊！”

    独火禅师怒喝道。

    眼睛里跃动着熊熊赤焰，摄人心魄，狠狠瞪视素天心。

    神情间，更是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阴冷气息。

    仿佛霜雪扑面，让人不寒而栗。

    “……”

    素天心一惊，暗中潜运玄功，以备不测。

    盛怒之下，独火禅师终于不再伪装出高僧形象，面目扭曲，凶相毕露。

    “阻我功德者，皆为魔障！”

    独火禅师面色阴沉，寒声厉喝。

    语声尖锐，如针刺耳。

    颌下那绺赤髯，陡然暴涨，化作红莲业火，如丈许火蛇，旋绕其身，阴寒至极。

    旁边的门窗梁栋，须臾间都已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雪霜。

    很明显，这厮已然动了真怒。

    “黑白颠倒，善恶不分，竟还巧言狡辩，执迷不悟，我看你才是心有魔障！”

    达摩摇头叹息道。

    “哼，你这小和尚，才修了几天佛，也敢妄议老衲！”

    独火禅师轻蔑的冷笑了一声。

    丝毫没把达摩放在眼里。

    “冥顽不灵！”

    达摩冷眼一瞥，“也罢，贫僧今日便为我佛门清理败类！”

    左手翻飞，残影不断。

    各种繁杂的法相印势，在其指掌间，变换万端。

    “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盘寂灭，大罗法印！”

    滚滚法力，如同天河泄洪，从达摩身上倾泻而出，混同着檀金佛光，顷刻间席卷苍穹。

    一道金色巨掌，携裹着浩瀚无匹的力量，从天外飞落，镇压而下。

    天地失色。

    虚空为之猛烈震荡。

    结界壁上，更是出现了无数细小的裂痕。

    如蜘蛛网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散，几欲崩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