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相见

    “哇塞，在下面看就觉得很大了，上了船才知道，原来真的好大。”站在最底层的甲板上，陈溪暗呼一声，不敢相信一艘船的甲板竟然可以比拟一个广场。

    莫雷也同样有些激动，难掩兴奋道：“陈溪，今天就可以见到他了，应该…肯定？！”

    莫雷与陈溪、乔伊漫无目的的游览着，不着边际的聊天，三人慢慢向着远洋战舰的顶层走去。

    头等舱果然豪华至极，莫雷等人踏步而上，见到中等舱时就已经颇觉惊讶，可是看到头等舱的豪华，这才知道什么叫做奢侈。

    整个甲板全都铺上了采自西域神秘国度楼兰出产的金蚕丝的地毯，而那露天的游泳池则在甲板边沿，依靠泳池边沿，就能俯瞰整个海洋。

    一群穿着清凉的侍女风情万种的展现着女性的青春柔媚，在人群中来来往往，不时为身旁的贵族送上正宗的西域葡萄酒，以及各国经典美食。

    陈溪一时间看得有些眼花缭乱，不知道目光该流连那些华贵设计，还是放在那些让人食指大动的美食之上。

    莫雷倒是没这种困扰，虽然也为头等舱的奢华感到惊讶，但是目光在甲板上扫了一圈，没有发现疑似莫问天的人影，当下有些失望，叫了乔伊与陈溪一声，向着头等舱内部走去。

    走过那被人称赞万分的圆弧天窗，莫雷特意停留了片刻，看着柔和的光线经过蓝色水晶天窗后，折射下来如同星光一般美丽，璀璨的聚焦在打磨光滑的蓝金扶手上，一时间整个转角楼梯，都沉醉在了星光下，即使是金丝檀木的滑、顺在这明媚的星光下，也有些黯淡失色。

    “这些贵族果真是一群会享受的猪。”陈溪愤闷的嘲讽一声，摩挲一下光滑细腻的扶手，扫了眼下面的大厅，统一的沿海风格，不管是装饰，还是悬挂的墙，都让她感觉耳目一新，难怪那么多冒险者说，此生一定要来看看大海。尽管心中知道这些只是一部分，但是眼前的震撼，还是让陈溪在此刻沉醉其中。

    一路闲聊着，三人穿过灯红酒绿的顶层舱间，慢慢向着底层走去。下等舱的人虽然不像头等舱的贵族一般歌舞升平，但也有着自己娱乐的方式，数百米的范围内，规矩分散摆放着数十张桌子，几人到十几人，围着酒桌侃谈，虽说吵杂了点，但配合周边的气氛，倒也别具一格，莫雷等人饶有兴致的看着沿路上兴高采烈跳着民族舞的人群，兴致来了，凑上去也跳上一会儿。

    热热闹闹的路过甲板，莫雷的脚步突然停滞住了。

    “怎么了，莫大哥？”陈溪不解的询问一句，顺着莫雷的目光望去，顿时也愣住了。

    在看到莫雷面容的那一刻,莫问天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彼此血脉相连的感应,告诉着他那个站在对面凝视着他的青年,就是他的儿子。而他这一刻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话到嘴边成了哆嗦，即便面对高阶幻魔依旧面不改色的男人，此刻什么都做不出来,毫无意外，那抹愧疚、思念、激动交错的神色，铭刻在了他的双眸之中。

    是的,莫雷看到了,在对面酒桌，坐着的,那个身体魁梧的中年男人,古铜色的肤质，沧桑的神色，一身厚重而又单调的灰褐色皮甲，同样是一头黑色的短发，只不过多了些银白交杂,也许是饮酒的缘故,他的脸颊透出一股兴奋的红晕。哪怕他曾经是一个如何强大的男人，依旧抵抗不住岁月的侵蚀，眼角、额头等处悄然爬上几丝细纹，他老了。

    不过无论再怎么衰老，他的气息中仍旧透发出一股坚毅不屈，没有变化，儿时的记忆，曾经高大强健的身影再次与眼前的中年男人重合，是他！

    莫雷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他的眼睛上，那里有着他最不愿面对以及最希望看到的东西。

    那是无法掩藏的落寞与愧疚。

    抛下儿子十几年，不闻不问，儿子受到欺辱时，你在哪里？儿子需要父亲的引导时，你在哪里？儿子生命垂危时，你，又在哪里？

    莫问天不断地问自己。哪怕他有再多的理由，再冠冕堂皇的借口，都无法弥补自己对儿子的亏欠。

    但显然他没有顾忌到莫雷的感受，依旧如十几年前离开时，莫雷愤怒了。他不需要愧疚，不需要自责,他想看到的是见到孩子终于长大后，满怀欣慰的父亲；一个为他感到骄傲的父亲；一个在他跌倒时，总是不时地劝慰：爬起来，像一个男子汉一样。

    他不想说明自己的心情，但他知道，此刻他只想冲过去，抱紧他，对他说一切都无所谓，只要你在就好，别再抛下我……

    “那小子是来找茬的吗？”坐在莫问天身旁的一个青年，警惕的看着莫雷。青年只注意到莫雷,却没有留意莫问天眼色的变化,莫雷迷离而犀利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他说完就准备站起来出去打了他,但是,却被莫问天拽住。

    就在莫雷无法忍受莫问天那歉意的目光,想要转身就走的时候,陈溪率先走向了酒馆,她帮莫雷下了决心。

    “你们去吧，我再去看看其他地方有什么好玩的！”乔伊最讨厌这种亲情剧，随意找个借口，走开了。

    “可以坐吗？”莫雷很冷淡的说了一句后,不等莫问天开口已经拉着陈溪坐了下来。

    在莫岩准备发作之时,莫问天按住了他的肩头,看着面前特立独行的儿子看着面前特立独行的儿子,莫问天嘴角带起一抹苦涩笑意,讪讪道:“当然。”

    莫岩依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因为莫问天对待每一个人都是这么客气。

    就在莫岩准备询问对方有什么事的时候,莫雷却率先开口了。他向着在柜台忙活的老板喊道:“请问,这里除了卖酒,还供应餐点么？”

    “有的，请问需要什么？”老板连连点头。

    “给我来一壶这里最好的酒，还有两份晚餐！”莫雷坐下后一直避开莫问天的目光,歉意和愧疚,都不是他所想看到的。

    老板麻溜的送来一壶上佳的烧麦酒,还有一盘包子和一碗面条。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莫雷又叫住了他。

    “等等！”莫雷连忙说道,“我是说,再来一份！我才能吃得饱！”

    第二份晚餐送上来后,莫雷低着头把面前的酒推到莫问天的面前。然后他似乎为了掩饰已经噤到眼角的泪水,一个人埋头开始大吃起来。

    莫问天看了看面前的酒壶,张了张嘴可是眼泪已经率先在眼睛中打转了。他只有把嘴闭上,因为说话就会流泪,他已经让儿子看到了自己愧疚的一面,他不想再让儿子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莫岩终于现了一丝不对,他想到了某种可能,却不敢确定。

    陈溪在给了莫问天一个矜持笑意后,目光就一直注视着莫雷,只有她知道,莫雷咬在嘴里的是包子,参加了多少眼泪!

    进去做什么？有些话说不出来。但是可以做出来。孝敬父亲一壶酒，用行动告诉他，他能吃能喝。身体壮实健康。

    他现在也只能做这些了。

    以风卷残云的度吃完后,莫雷丢下一枚紫晶币,低头拉着陈溪出了门。他能想到的,他都做了。他不敢在多停留一秒钟,莫问天不想让他看到一个脆弱的父亲,他也不想让父亲看到一个脆弱的儿子。

    所以他逃似的出了酒馆的门,低着头,噤着泪！

    莫问天矗立于酒馆之中,目送着莫雷。

    “他是谁？”似乎为了确定心中那个模糊的答案,莫岩问道。

    “镇东王！”莫问天顿了顿用自豪的语调肯定道:“我的儿子！”说着他扬了扬手中的酒,“没看到吗,他给我买酒了。”

    “那你们怎么不说话？”莫岩理解不了这种反常的见面气氛。

    “或许，我们彼此都需要时间吧，那一次的不告而别，想来都已经十几年过去了啊。”还有一句话莫问天没说,因为我们都怕把自己的脆弱表露出来。

    “我们要去找他吗？”莫岩问道。

    “当然,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了！”莫问天说着往回走。

    “那走啊,还回去干什么,你这个儿子还真是特别,我越来越好奇了啊！”莫岩用一句玩笑,压住了心中惶恐,因为刚才莫雷至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无视,代表着实力的强大！他可不认为能名震大陆的青年是个银样蜡枪头。

    “好久没收拾自己了，都邋遢成什么样子，这样可不好，会教坏孩子的。”莫问天笑了笑。

    “你们这对父子真奇怪，我现在开始理解陈老为什么要先走一步。”莫岩摇了摇头，实在想不出这对父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按理说，父子失散多年，父亲起死回生了，作为儿子的纵然有所怨气，但至少该是很高兴的吧。但事实往往出人意表，那个儿子表现的实在太过淡定了。

    好似眼前的不是其身生父亲，是路人甲乙丙丁。望着莫问天沉稳中透发出的一股雀跃气息，他很肯定，莫问天此刻应该是心情很愉快，他儿子原谅他了？为什么我没有看出来？

    “快点，莫岩，一会儿我还有一个重要的约会！我可不希望一会耽搁。”莫问天的叫喊让陷入牛角尖的莫岩回过神来。随即快跑几步，与莫问天一道回到休息的舱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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