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心中有口

    噗！血水迸射，长剑在沙丘魔虫颈部留下一道半尺深的伤口，直接就将沙丘魔虫的颈部斩断了一般。

    “嘶……”沙丘魔虫耸拉着头部，却是没有立即死去，而是悍不畏死一口朝张阳咬来。

    就这一剑的耽搁，周围又有更多的沙丘魔虫蹿了过来。

    四面八方，近乎被沙丘魔虫围拢得水泄不通。

    每一条沙丘魔虫都不是易与之辈，身为妖兽，肉体力量甚至还要胜过张阳一筹。

    杀杀杀……

    张阳将剑锋舞得银光闪耀，他此刻除了生生杀出一条道路，已是别无他法。

    右手长剑，同时左手也没有闲着，大圆满的“破山拳”自他手中使来，当真是势摧山石。

    千米路途，若换在平时，张阳不用数分钟就能跑完，但此时却显得如此遥远。

    一路走，一路杀，不过短短百米距离，张阳就已是浑身浴血，有自己的血，但更多的是沙丘魔虫的鲜血。

    若是换做另一个养气三层，在这里只怕走不出三百米，就会葬身虫腹。

    但张阳自是不同，凭借这大圆满的基础剑法，和大圆满境界的破山拳，就算是养气期四层，他也有信心战而胜之。

    五百米后，张阳已经伤痕累累，整个人几乎都已经被血水浇透。

    头顶烈日似一个火球般，使得张阳身上血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黏黏糊糊形成血痂贴在身上，好生难受。

    六百米、七百米、八百米……

    终于，张阳就离近光门不足数十米距离，不过此时张阳也近乎精疲力竭，丹田内的元气更是要见底。

    最后的数十米距离，张阳几乎是凭着一股毅力，硬生生杀穿。

    穿过光门，张阳只觉得耳目一新，再一回过神来，竟已是站在了进入炼狱路的那个山谷中。

    他周围站着刘刚、许必广等试炼者，不过身形都很凄惨，甚至还有人断了肢体。

    张阳目光朝光幕上看去，自己的分数是160，刚好过了上院弟子的分数线。

    张阳松了口气，朝那边向自己欢呼招手的吴凡几人露出一个微笑。

    又等了约莫半刻钟，剩下的试炼者也都陆续从炼狱路出来。

    “这次炼狱路试炼，到此结束。”柳长老宣布道。

    试炼者中，有人神情失落，有人神情平静，也有人兴奋溢于言表。一百五十分，将试炼者们从此划分为两个身份，一个是上院弟子，另一个依旧是杂役弟子。

    柳长老伸手一招，评级单顿时又重新卷轴落入他手中。

    然后柳长老又从怀中掏出一面白玉牌，扬手投入半空，口中念念有词。

    白玉牌渐渐蒙上一层柔和白光。

    “请祖师爷为弟子赐福！”柳长老躬身垂首，恭谨道。

    话音落，只见从白玉牌分射出一道道元气，分别没入试炼者身上。试炼者各自的分数不同，自然元气的浓郁度也不同。

    不过短短十息，等吸收完元气，张阳已经臻至养气四层。其余试炼者也同样修为大涨，人人欣喜。

    炼狱路之后，张阳自是进入上院。

    之后又通过半年时间，张阳在上院彻底安定下来，于是回到江阳城将李舞月也接到了朝天宗。

    时光悠悠而逝，又是三年过去，凭借挑战系统，张阳一路挑战强者，修为终于进入凝液期。

    之后拜入水月峰，张阳成为核心弟子。

    又十年，张阳进入成丹期，宗门为之祝贺。

    春风得意，当真是羡煞旁人。

    但张阳志不在朝天宗，而后离开宗门，一路快意恩仇，挑战前者，好不快活。

    一时张阳只觉得大好男儿，就当如此。

    终有一日，当张阳准备突破这个位面的时候，忽然接到朝天宗传讯飞符，李舞月病危。

    张阳连忙赶回朝天宗，却不慎中计，喝下肖子兴为他准备的毒酒，修为尽失。

    “哈哈，不妨告诉你张阳，李舞月那贱人在上个月中了蛇毒，早就死了。想起来就可笑，她死前还等着见你最后一面呢……”以往在他面前恭顺的肖子兴，这一刻笑得如此得意，简直让张阳恨不得生啖其肉。

    原来朝天宗早就对张阳脱离宗门而心生怨恨，只不过顾忌着张阳的实力罢了。

    肖子兴这次设计陷害张阳，宗门也就顺水推船，在后面帮了一把。

    失去了力量的张阳，再没有任何反抗之力，被肖子兴极尽侮辱，最后又遭砍断四肢，丢回了江阳城。

    张阳叔父张守矩此时还是城守府的一个小吏，因为想要帮张阳，被肖家设计陷害，关入大牢，最后在牢中郁郁而死。

    修为尽失，四肢皆去，张阳就和一个垃圾一样，倒在路边，以往的那些熟人对他避之不及。渴了就喝雨水，饿了，或许偶尔会有好心人给他塞几口饭菜。

    一个月后，张阳眼神又开始恢复明亮。

    他开始在酒馆门口，为人说书。

    有着前世的记忆，他脑中的那些奇思妙想可谓源源不绝。

    《一千零一夜童话》、《西游记》、《水浒传》……

    初时还有人对他极尽嘲笑，不过很快，他就说书就吸引了很多人。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张阳凭借自己的说书，养活了自己，并且闯出了名气，渐渐富裕起来。

    哪想到肖家竟还是不放过他，派人来烧毁了他的房屋，夺走他的所有财产，并且……割断了他的舌头。

    张阳重新沦落为街头乞丐。

    但他目光更加明亮，一月之后，他开始用嘴咬着一块木炭，在地上写故事。

    有着前世记忆，张阳的故事新奇动人，极尽奇妙，吸引了很多人来看。

    张阳重新养活了自己。

    张阳的名气越来越大，终于扩散到了武国京城，武国太后听闻张阳遭遇，伤心落泪。

    武帝是个孝子，见不得母亲落泪，二来也敬佩张阳，于是派人彻查。

    查到最后，得明一切情况，武帝震怒，将肖家全家拿下大牢，择日问斩。

    朝天宗虽然地位高于朝廷，可也不会因为区区一个肖家而和武国为难。

    肖家问斩的那一天，张阳也来到刑场。

    肖家一家老少身穿囚衣，被五花大绑捆着跪在木台上，身后插着牌子。

    看见台下人群中坐在轮椅上的张阳，肖子兴嘲笑道：“就算你扳倒了我肖家又怎样？我废你修为，断你手脚，让你今后永远生活在生活不能自理的痛苦中……”

    张阳摇头轻笑，让身旁仆人张开白纸，用嘴叼着毛笔在上面写道：“我心底畅快，又何来痛苦之说？我张阳现在依旧活得好好的，以后也将要见识世界大好风光，而你肖家却将要断绝满门生机，从此化作一抷路边泥。而且就算你肖家活着，心中充满阴暗算计，勾心斗角，那才真叫痛苦，获得劳累。”

    一段话，张阳足足写满了五张白纸。

    “我才不痛苦，你胡说……”肖子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道。

    “时辰到，犯人问斩！”刑场执法官高声道。

    刽子手抽出肖家人背后牌子，手起刀落，肖家一个个人头接连落地。

    这时，一个满头银发，仙风道骨的老者走到张阳身前。

    老者问道：“这一世，你可有遗憾？”

    张阳轻笑，用嘴咬笔写道：“世事皆是过往云烟，只要畅快，何来遗憾？”

    老者又道：“你看就连普通人都有手有脚，而你连舌头都没有，岂能畅快？”

    张阳写道：“我心中有手有脚，何处不可去？我心中有口，什么写不得？”

    “好好好，好一个心中有手有脚，好一个心中有口……”老者抚掌大笑。

    周围景色一变，成了一个石室。

    张阳惊奇，发现自己手脚还在，修为也是在养气三层。

    而他所在的这个石室，也是他穿过“炼心路”后，所抵达的第三个石室。

    张阳心有所悟，原来他方才所经历的数十年，都只不过是炼狱路的幻境。

    而第三个关卡，早在他进入这个石室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你是何人？”张阳看着面前这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发现自己怎么看也看不透。老者明明就站在他的几步前方，可无论修为气息，还是生命感应，都恍似不存在一般。

    “我是何人？”老者笑看着张阳，说道：“你这可是第二次问我了。”

    张阳忽然记起，在自己通过炼心路的时候，就曾经有一个声音问过自己。

    见张阳的神情，老者又笑道：“要说我是谁，说起来，你还得叫我一声祖师爷。”

    “祖师爷？”张阳惊疑不定。

    “我虽只是朝天老祖的一缕残留意念，可难道就当不得你一声祖师爷么？”老者笑眯眯地看着张阳。

    朝天老祖，正是数千年前，朝天宗的开宗祖师。

    张阳一惊，连忙躬身抱拳，恭敬道：“弟子张阳，见过祖师爷。”

    在张阳看来，老者根本没必要蒙骗于他，况且就算不是，叫上一声祖师爷他也少不了一块肉。

    朝天老祖说道：“你的修为虽然低微，但无论是毅力，还是心性，无不是我生平仅见。古来大成就者，无一不是大毅力，大心性者。张阳，你很好！”

    “祖师爷过誉。”张阳连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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