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灵光（上）

    他踌躇的站立在了石桥上，他就是顺子！那个身影很是熟悉，那个曾经让他无限欢喜的怀抱，在水中淡淡的波痕中渐渐的清晰了，他无法忘记狂牛将父亲丢入冥河支流的那一个场景，他发誓要为父亲完成遗愿，完成他们这一祖宗离开蹶子岭的梦想。

    金尸的渲染太过可怕了，可怕到顺子都无法相信自己的思维。难道那些尸体能让这么多辈人附上了青春，甚至付出了生命，一个祖祖辈辈相传的遗命真的只有消灭金尸这么简单？还是，有更大的磨难在等待着他们这几个人去处理？

    不止是顺子停下来，所有人都停下了，呆呆的望着河里，水流的速度很慢，甚至可以说没有。因此很是平缓，平缓的像一面镜子，映现出了他们心中一直坚持的东西。顺子的父亲在水中做出了他们以前的动作，以前教他在枯木上的木屋中读书，做饭。只有他们两个人隐蔽于世，显露出无限的憧憬与怀念。那段时光是顺子无法忘记的，不止他无法忘记，就连他们知道的水中幻影也无法忘记，这是他们毕生的信念，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一份执着。

    顺子还清楚的记得，不只是他记得，水中的画面渐渐的也显露了出来，他父亲走的时候那最后的一幕，离别的滋味肝肠寸断。顺子的母亲自幼便离开了他，只有他和父亲，只有他和父亲才显得完美。可以说他的母亲是个花花女子，不甘隐匿在山林终老，就在一个夜晚，便匆匆下山了。之后顺子便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他曾经对父亲哭闹着要妈妈，父亲不好说什么，带着他下山去找，可每一次下山父亲都是事赖在一个小饭馆里喝酒，喝的很烈，像一滩泥。他说，顺子的母亲死了，他很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可他在警察的带领下看到了她的尸体，被狼群咬得已不成模样了。每当说到她已经死的事实，顺子的父亲总是泣不成声，一杯又一杯的酒涌进了他的肚子，他希望自己麻醉在酒里，谁也不知道他有多爱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为他生了多么俊俏的一个儿子，他甚至为了这个女人可以去死，可这个女人却狠心的抛弃了他们，这让他不止变得肝肠寸断，甚至穷凶极恶的蔑视这个女人的存在。

    顺子，很想跑去太平间里看一眼她。可他的父亲却抱着他哭，说他很心痛，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也跟着心痛，毕竟那只是一具尸体，一具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他怕，他怕顺子留下无法磨灭的伤痕。顺子的父亲试想把她领回来安葬，警察拒绝了，说那是谋杀。这显然有些荒唐，可顺子的父亲却是触目惊心。

    那时候顺子暗下决心要杀死蹶子岭上所有的狼群，可他的父亲却不让他这么做。他说，一个人的内心不能充满仇恨，那只会让他丧失理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可他虽然这样说，眼角却隐约的泪痕在闪动。就那样，他们像从前一样生活着，谁也不再去提那个女人的事情，可谁也无法忘记那个女人，直到现在。

    顺子的父亲在顺子的心中比那个女人强好多，慈善和蔼可亲，从不动怒。顺子看着河里的那一幕幕，眼睛里的眼泪儿已经把脸上勾勒出了数到泪痕，没有人安慰他，因为这里的人几乎都沉浸了进去，甚至忘了周围那些黑漆漆的家伙正在随时准备冲破他们的防线。

    接下来的一幕，是顺子永远无法想到的，彻底荡涤了他对父亲的崇拜，他甚至想亲手杀了这个男人，他失声：“你个王八蛋，你王八蛋，王八蛋，呜呜呜呜~~~~~~~”禘戈从顺子的肩膀上落了下来，差点就滚进了河里。顺子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睛变得像是一团火，他变得像是一头暴躁的野兽，他的手像爪子一样抓在了石头上，抓出了血！

    夜黑风高，山林里没有一颗星星，没有月亮，只有一只下山的手电筒的一束光线来回摆动着。手电筒的主人很怕，她不仅怕，而且很愤怒，愤怒的想即刻的逃离这里到灯红闪烁的都市里去，这里太令她反感了，反感的想吐。可是她的男人却很保守的想一辈子呆在这里，经过一场争吵过后她断然的决定抛夫弃子，自己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样的山林不是她能够呆的下去的。这样一个风华正茂的女人，陪伴这样无情的草木，太残酷。她也觉得残酷，所以加快了脚步，想快一些离开这里。

    她有些后悔，不断的骂自己愚蠢。虽然下山的路她走过不下百边，可这样漆黑的夜晚单靠一只手电认路真的很难，难得她一只摇头，索性坐在了一块石头上不走了。她想回去，可她实在忍受不了那个男人的固执与倔强，那场争吵太激烈，这时候回去恐怕不试最佳的选择。狼嚎的声音拉得很长，每一声都是那样的惊心，她的全身开始颤抖，哆哆嗦嗦的窥视着这里一草一木的动静，可她却窥探到了一个人，一个身材高大却又熟悉的人，她顿时燃起了希望，这个男人是真的爱她，不放心她一个人下山。

    果真是她想的这样，男人伸出了手将她拉了起来，浅声问她可不可以不走。她的回答很是坚决，说如果他和顺子可以跟她一起下山，那么他们这个家还会像以前一样完美，甚至比以前更完美。她情不自禁的贴在了男人的胸膛上，乞求着男人跟她一起走，可是却遭到了拒绝。她推开男人，走在了前头，男人跟在后面，一路上很是沉寂，只有狼嚎此起彼伏的叫声，谁也无法理解他们心里的那股针扎般疼痛，可是谁也无法张开嘴巴去劝对方了。

    天空中露出了月亮的一角，云缓慢的移动，它越发的全。直到这个男人把刀子从女人的背脊插完全的插进去以后，它发出了越发的光晕。那一刻他发狂了，他无法忍受女人的离他而去，他有多么的爱这个女人谁也无法想到，既然她要走，就永远的让她离开，让自己永远的把她忘记。可事后的多年里他却没有办法做到，就像魔鬼一样缠绕着他。

    顺子失声痛哭了，步独行看着水中的一幕也是回忆颇丰。自己想当年何不是这样。顺子无法相信，他的父亲一直这样欺骗着他。是父亲亲手把那个女人丢到狼群的所在地，直到清晨警察发现了她的尸体时，已经不能辨认她的容貌了，可骨头上的那刀痕却永远的也抹不去。

    顺子的父亲是个很聪明的人，聪明到警察找不到任何的线索而草草的结案。他背负着遗训进入蹶子岭那块禁地的时候，就有了必死的决心，因为只有死才能让自己释怀，释怀到自己亲手杀了自己心爱女人的那份痛苦。顺子笑了，笑的很凄凉，笑自己的蠢，笑自己居然一直崇拜这个亲手杀死自己母亲的凶手，笑自己把他当成自己奋斗的目标，为了完成他没有做完的事情。

    光束渐渐的又暗了许多，可这几个人像着了魔似地沉侵在了这座石桥上，已经忘却了身边的这些危险的存在。忘却最深的不是顺子，而是何老汉。

    .......

    我不知道，一部探险小说是否应该为它夹杂进太多的情感，可是我知道，无论哪一部小说如果少了情感做衬托，即使是绝对的惊险也会有莫大的遗憾。——笔者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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