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夺魂壁

    太阳刚刚冲破了山脚远处的云，一架直升机变缓缓的降落在了蹶子岭的空地上。赵老五下机后很关怀的把沈狪接了下来。远远的看去，帐篷边几个兵正围着一尸一人，赵老五走过来之后，兵敬了个礼，说道：“报告，这就是昨天死的那个人！”声音很浑厚，惊醒了沉睡中的顺子。

    赵老五打量着顺子，微微笑了：“你是顺子？”又看了看边上的尸体，“这就是大柱么？”

    顺子一副有些畏惧的样子，轻声问：“你是赵总？”

    正巧此时步独行走出了帐篷：“老五你来了，沈狪又长高了！”铃声响了起来，工人纷纷涌出，像是开饭了。这会的时间也很早，所以就连吴宝来也没有出来接待赵老五。赵老五把沈狪放开，沈狪竟然跑进了帐篷，片刻又出来盯着步独行。

    “好了，顺子你先去工作吧，这就不需要你看着了，至于大柱，我会派人好好保护着，放心！”赵老五催促着顺子离去了，同时他也吩咐了兵去弄些饭菜来，步独行洗漱完了以后三人就进了帐篷。

    帐篷里很凌乱，甚至桌子的残肢四下里躺着，床早已变形，昨天步独行就是在帐篷的一个角落里睡着的。吃完饭，赵老五便把吴宝来赶出了屋子抢占了他比较整洁的卧室，赵老五喝了一口茶说：“何老汉还没回来？”

    “没，就这么失踪着，也不知道现在还活着没，反正他进了七号洞后就没有出来了，对了你说会给我满意的答复，你可别又整一些扯蛋没用的话出来，就像你那资料上写的，尸国在哪都没看到。”

    赵老五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玉，玉呈圆形，上面是浮雕，刻着一只老虎和一只盘旋如龙的巨蛇。另一面则是光秃秃的，像是被人刻意从中间将玉一分为二的。以玉的质地来看，比较瑕疵不纯，在玉中还夹杂着少许杂木，木是黑色，不像是人工能够加进去的。依照赵老五严肃的表情，这块玉可定不一般，就像这瑕疵的美，震慑人心，玉的残缺上却参杂着尸气，悠远、凝重，血腥，可以看到一个个人影在玉上舞动，定眼仔细瞧，那些人影便有消失了。

    步独行咽了口唾沫，他嗓子有些发干，刚刚的水分像是被玉吓去了许多。步独行喜欢和咖啡，在这蹶子岭上也就预备了不少咖啡，所以此时他不得不举杯痛饮了起来，然后说道：“老五，似乎你对何老汉的失踪一点也不在乎，无论怎么说他也是你找来的人！”

    “不是不在乎，而是我觉得这事情是要仔细分析一下的，不然就算我们在井下找到了尸国的遗迹还是有失去的危险，这块玉就是我昨天跟你说过有关夺魂的法器，只能说有关，但是其类型却远远不等同于夺魂，这玉民国期间少数左道饭石人用的东西，那期间称此玉为夺魂璧，相传这种玉出自神农架。这玉虽然瑕疵但却有着妙用，可以镇尸，也可以养尸，最主要的还是诱尸。所谓的诱尸就是以活人为目标，让见玉者通过某种场合而神意恍惚，如走肉行尸至玉的持有者所规定的地方去。在民国时，有一段时间饭石人无处可寻新鲜尸体，就找来了这样的歪门物品，如今已经没有饭石人用这样的残酷手段进行饭石事业，但这块玉却是我在一棵树里找到的！”

    赵老五说完，步独行有些躁动不安了，他知道大柱之所以遇难的时候是被一个诡异的树引诱失去了踪迹，虽然只是顺子的口述，但此时看来此事并不假，那棵树可定就是某种场合，玉被人放到了树里让大柱产生了一种假象………地抖动了几下。

    “不好啦，不好啦！”吴宝来惊呼的跑了进来。

    “怎么了？”赵老五问道。

    吴宝来努力地长吞疾出了一口大气：“七号洞，整个塌陷了，洞口整整被封死了！”“什么！”步独行陡然间站了起来，大吼道：“你是搞什么的？没点技术也敢接这活？我.操.你妈！”七号洞的塌陷，这就预示着何老汉的生存几率便微乎其微了，步独行稍稍平静了问：“其他人有没有出事？”

    “失踪了三个伤了五个，早知道我今天就不让他们上工了！哎，这下子全完了！”

    “好了，你先出去吧，没事，让工人都歇了吧，这不怪你！”赵老五吩咐吴宝来出去了。

    一时间，安静了许多，良久，沈狪叫了起来：“啊…..啊….啊……”含糊不清，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只是他伸着小手指着外边。

    “走吧，咱们去看看！”说着赵老五起身走了出去。

    外边，急救队忙碌着，担架上躺着五个已经没有了意识的工人，简易的包扎止住了血，吴宝来在一旁焦急的看着。

    似乎自从吴宝来接了这个活就是个错误，他是一个外乡人，定然不知道蹶子岭的过去，岂止外乡人，就连本地人知道的也没几个，蹶子岭突然就展开了这么大的一个工程附近的几个村子几百双眼睛都盯着呢，年长的、有资历的，摇头惋叹，造孽啊。年轻的、有头脑的，还以为山上出了什么宝贝，政府派人挖掘来了，眼里泛着金光。这一片的人都知道，挨着蹶子岭最近的一个村子突遭覆灭，村中无一活口，穿军装的在废墟之上整整警戒了五天，死尸，残骨全数运走之后只剩下残墙瓦砾，黑嘿的烟灰，狼藉一片。吴宝来带来施工的百十号人看到山脚下村子的惨状个个都是心惊，怀疑蹶子岭是不是出了什么不详的东西，但赵老五所给的不止是眼睛发红的可观油水，还给了一大摊的证明，表示他开发蹶子岭是通过国家允许，受法律保护的一项正规勘测活动。

    可，东西再多，都是一些书面文字，如今还是出事了。吴宝来的饭碗已经砸了，他打着退堂鼓。要知道，随便哪个老板都喜欢用出事最少的施工队，死过人的施工队基本上就是在本职行业中判死刑了。

    在这百十来号工人之中议论的也是开了花，说什么这块地方很邪乎，甚至有几个还危言耸听说自己在下井巡查的时候曾经看到过鬼影浮动…….虽然在吴宝来面前不说，但树大招风，在树底下乘凉的人总会听到风声。老猪是个很果断的人，在听到这样的琐碎言语、加上大柱的尸体失踪而至七号洞出现，向吴宝来提出了要走，今天一大早就下山去了，至于工资，这个工程结束以后再给。

    眼下七号洞坍塌，且不说失踪的三个，眼前受伤的五个人都生死难料，如果再继续下去，还没等到在井中发现什么有古代遗迹这百十号人很有可能会有中邪，吴宝来也担心着自己的命。

    赵老五拍了拍吴宝来的肩膀，问：“怎么了？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接我这趟活亏大了？”

    吴宝来红了眼睛，欲哭无泪，却挤出了笑容：“没，我觉得对不起这几个弟兄，都是我打家乡带出来打拼的，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我心里惭愧的很，不知道该怎么回去面对他们的父母！哎。”

    “放心吧，我会给你一笔经济补偿的，都是我的错。那失踪的三个人确定了吗？”

    吴宝来看了看不远处，躺在担架上的五个人，再仰头望望天，说：“有顺子，阿牛，还有我的老乡翔子。阿牛这几年一直跟着我打拼的，翔子是我从家乡带出来的。顺子是我在市里招人手的时候认识的。”

    “好了，我知道了，对于这趟活我会给足你各方面的费用的，不瞒你说这块地也不是什么善地，出这样的事情也是在情理之中的，等会带人下井把七号洞打通，试着找找那三个失踪的人，找得到固然好，找不到就算了，明天收拾收拾你就可以带着人下山了，剩下的事儿不用你操心了！”

    吴宝来心里稍稍亮了起来，赵老五的通情达理让他欣然的点点头。五副担架被医疗人员抬走了，这一片地方又显得空荡了起来，远处是厚密的林子，将这里团团的包住了。

    “啊，啊！”沈狪指着远处的一处丛林叫嚷着。

    太阳的光在沈狪手指的方向亮了一下，如星星，像照相机的拍照的那一刻。“有人！”赵老五叫嚷的同时，几个巡逻兵已经冲了过去。一会儿，兵折回来，把头低着摇了两下说没有发现什么。.

    ………

    当井下的嗡嗡声再次响起已经是下午了，赵老五决定明天就动身，亲自下井寻找。几百条洞穴已经被否定了，只有七号洞一直向地下绵延而去。有时候，赵老五真的想用最笨拙的方法进行这项工程，那就是将整座山夷为平地，可这底下的洞已经低出了海平面近百米，也就是相对于地势较高的山西蹶子岭这，洞深已经让人咋舌，而七号洞似乎是个无底洞般探寻不到尽头。

    对于沈狪，似乎自何老汉失踪了以后神经很紧张，不时的会叫嚷两声，有时候他只要叫喊就会出现一些比较灵异的东西，比如天会突然黑一下子，满着的咖啡会在杯子里跳一阵子，最重要的是，扰得赵老五和步独行都烦了。

    不过，步独行依然记着赵老五带来的玉，这是一条线索，只有解读这块玉是怎么进入那棵树里，才能找到有关何老汉突然神经失常自己跑进了七号洞的猫腻。如果说有人，那人是谁？

    赵老五眯着眼睛，讲述了有关夺魂壁的来龙去脉。

    夺魂壁作为歪门邪道的法器，被当时比较有良知的饭石人联合进行了制止，禁止饭石一界动用这样的东西进行饭石事业，其实主要是用这种招式进行饭石打破了饭石界的平衡。饭石人所跨地域都是分界很严密的，这一现象也可以说是地盘，每个人都有那么一寸三分地，人数多的团伙你就划分的多点，但绝对不可以侵犯别人的地方，你只能说收购，或者是吞并。但，谁又愿意心甘情愿的被吃掉？

    赵老五之所以急着在蹶子岭这有所作为，是因为陕西那片儿的一个巨头也盯着这地方呢，苦心积虑多拉扯点人好把这片地搞过来，争抢之时必有一失，趁着蹶子岭还没出变端早些下手较好。湖北那片儿的饭石形成较早，分布的团伙也稀疏错落，都是三五个人成一派，不过拥有神农架的只有那么几个人，自从从神农架找到这样的石头以后，疯狂的吞噬别的地盘，为了名真言顺，还在玉上刻上了两位传说中的祖师爷的招牌动物。所谓的招牌动物也是来源于一段传说。

    传说饭石的开创者有两个代表性的人物，分别是袁宏疆和徐贤桐，这俩人在饭石人口中是佳话辈出，可说实在话都不是什么好鸟，这袁宏疆倒是还好点，是个秀才，曾经也有过好的作为，但晚年家道败落才开始从事饭石一业，那就是饭石最早的一个开端。

    跟袁宏疆扯得上关系的动物就是老虎，也是让他从一个落败秀才走上饭石一业真正原因所在。在清朝中后期的时候，袁宏疆看到了朝廷日渐腐朽，虽然当时已经身为秀才，但考取功名已经没有太大的意思了。袁宏疆家境殷实，从祖上传下来的家产已经是数以亿计，这么说虽然有些夸张，但是，那时候袁宏疆的家产足以让他过上十几辈子的逍遥生活，他也乐善好施，在江苏一代对流民进行救济，其实袁宏疆与徐贤桐同为湖北人，但袁宏疆性情高傲，喜欢游山玩水，自古以来扬州美女如云风景如画，形容扬州的诗词歌赋也比比皆是，袁宏疆身为一个读书人自然对扬州很是向往，放弃功名以后便定居在了江苏扬州。

    起初，袁宏疆仗着自己的财势收罗了各大商铺，这样可以一边赚钱一边逍遥，朝廷的日益腐败，对苏杭之地税收苛刻，再加上逃难的难民，一时间景象悲得可怜，袁宏疆钱有的是，对于难民也是关爱有加，一连五年施舍粮油，但人总有败落的时候，地方起义很多，大小军阀割据为害一方，谁家富，谁家有钱，谁家准遭打劫，俗称的“狗枪子”就是这些起义的强盗。袁宏疆的万贯家财就此落寞，南方的*一度入侵北方，袁宏疆也身染其疾而不能自拔，贫困潦倒之际，只能四处乞讨为生。

    想参军，他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干点吟诗作对，游山玩水逛妓院这样的活他还行，要是真让袁宏疆抗枪杆子还真不是一回事，当然那时候农民起义也没什么军火来源，顶多是扛着锄头绷着脸就上战场了，隔着当时清军很少用得到洋枪，不然义军扛着锄头吃不到米，吃得到枪子儿了。为了避战乱，袁宏疆便隐居在了深山的一个小村子里，隔三差五的进城里买点*回来，那时候袁宏疆身上也有点钱，可时间一长就发现吃饭都成问题了，四下寻思该去哪儿编点银子来。

    抢吧，袁宏疆这身条瘦得可怜，弱不禁风的抢谁？可话说回来，这一个村子里百分之九十全是避难的，因为吃不上饭所以孩子妇人整宿整宿的哭，谁听了胃里都反酸水。前些日子袁宏疆打算进城去买*，可刚到村子口就被一名趴在地上乞讨的妇人抓住了裤脚，她气若游丝，双手颤抖着，轻烟了一口吐沫，看着袁宏疆。

    袁宏疆也急了，当时正是烟瘾犯了，搁在平时或许他还眼涨，可这时候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想挣脱，妇人却死死不肯放手，当时也是在半山腰的一条窄路上，袁宏疆斜靠在了山体上，借着劲用力一蹬，妇人的大半个身子滑下了山，两只枯手更是绷紧了筋抓住了袁宏疆的一条腿，求生之余，妇人的力气出奇的大，两个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看着袁宏疆。

    袁宏疆的身子也是单薄，眼看这一脚差点要了自己与妇人的命心里惊慌的很，两只手死死的扒着突出来的时候才得以维持平衡，可他想把妇人拉上来简直比登天还难，顿时袁宏疆陷入了两难的境界，眼下只能用力摆脱妇人的拉扯，不然两个人都要死。

    妇人的表情吓人的很，嘴闭的很紧，枯瘦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正常人的五官比例，加上憋着的那股劲儿，一张脸不但枯瘦而且煞白，似僵尸般看着袁宏疆，嘴里呲出了几个字——救、救我....

    虽然是乱世，杀人的事儿文弱书生不做，只能嘴上谈谈国家大事儿，袁宏疆对国事倒是很清楚，杀人却从来都没做过，四书五经以德为本，可眼下性命攸关，他不得不用尽极力摆脱这妇人的双手。妇人体力不支手慢慢的开始滑落了，陡然间，袁宏疆身子轻了，同时惊恐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山谷。

    袁宏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这时候他的烟瘾已经被吓到了九霄云外，看着别人杀人和自己杀人的感觉差距很大，袁宏疆深刻的理会到了，他磨蹭到路边，俯首向深谷中望去，淡淡的雾气下只是一片葱葱墨绿。忽然，一声惊雷，吓得袁宏疆一哆嗦，这可谓是晴天霹雳，旧时对于日食、晴天霹雳等这样的现象很反感，认为是天神动怒，袁宏疆刚刚无奈杀人就打雷，这可以说确实是非常骇人的一件事。

    袁宏疆匆忙起身向村里跑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不能让雷劈死，这就是因果报应，袁宏疆也很相信这一套因果报应，干脆烟瘾就这么忍了忍几天，或许真有报应这回事吧，袁宏疆这些日子总梦到妇人向他来索命，好几次他半夜被惊醒，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祷告许久，直到鸡打鸣才能睡下去。可时间一长，他心里的疙瘩也就慢慢的被烟瘾解开了，不得不在心里嘟囔——怕个卵，怕卵死儿子，买去！就这么，他抱着仅有的一口锅向城里去了。

    路过妇人坠崖的地方，袁宏疆稍稍停了一下，可很快变破口大骂，你个卵人莫缠着老子，再缠着老子，老子下去把你尸骨弄上来喂狗，呸！谁他娘的要下去找你啊！说着，向谷里吐了两口唾沫，抱着锅屁颠屁颠的走了。一边走，他还一边想，这锅到底能换几个钱呢？

    别看世道乱，这烟土的价格涨飞了，小小的一块就能让一户平民倾家荡产，如今的袁宏疆已是浪荡不堪，怀中的锅已经是他唯一能活下去的借口，毕竟最值钱的物件只剩这么口锅了。可能有人会问，一口锅能值几个钱？的确，放在那时候这口锅也值不了几个钱，但锅确实纯玉的，只不过有点瑕疵，要为当了糊口饭吃尚且足以终老，可要抽大烟，十天八天的绝对让人饿着肚子哭天喊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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