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4章 木灵精华

    他从未去考虑过值不值得，不救肯定会死一个，救了有可能两人皆活，哪怕自己最后殒命，至少女孩体内的冥气能够被驱除绝大部分，伤势也能得到可观的恢复，凭对方意志最后还有很大几率存活，不可避免的重创也好，断绝了修炼之路也罢，总比没了性命好。

    以曹鼎元的把握，至少也有一半的成功率，而对他来说有一半的成功率完全足够了，这种事情原本就无法用利益得失来衡量，这不是生意不是买卖，而是自己认为该做的！

    事实上，换一个角度，危险其实也是机遇，火元的反噬何尝不是一种对身体的淬炼。毁灭的过程中也在治愈，身体吸收灵力而恢复，但这本就是一种很有效的强化方式，同时也会将元力柔和其中，三者逐渐磨合，最终达成特殊的化灵效果。唯一的问题是治愈效果太慢，赶不上毁灭的速度，最后结果不言而喻。

    如果此刻他有化灵巅峰的体质，哪怕仅是化灵后期，强悍的体质下情况定然会从容的多，甚至完全无视掉这项威胁。然而他不是，半个月之前他的身体也只比普通人强的有限，完全就像是一只纸折的杯子，勉强能够装水，但依然改变不了最终都会融化的结局。

    循环依然在持续，但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曹鼎元的心渐渐沉到了谷底。原本，以他的打算，会在纸杯即将融化之前将其中的水转移，转移到星盘中，有星盘这个更稳固的容器，压力无疑会减轻掉绝大部分。如此女孩体内的冥气确实可能来不及完全驱除，但状况无疑会得到极大改善，无论是趁此机会将她送上去，还是等下一次继续，这都是转机。

    然而他没有预料到的是，之前对方精神不仅仅只是跟着进入了他体内，并且和他神识一起参与了整个武势循环的全部过程。对方体内的循环确实只是曹鼎元玄鸟势的延伸，但所走的经脉窍穴两人完全是一样的，就像是镜子，一人只是另一人的复制。或许是本能感觉到这种循环会减轻自己的痛苦，又或者仅是由于亲和潜意识中惯性进入了这种循环——总之女孩竟然也开始自主驱动自己体内的循环，而且还不仅仅只是徒具其型，更是无意识下直接领悟触摸到了玄鸟势的真谛。

    这下就坏事了，循环维持的灵力本身就源自对方，双驱动下曹鼎元仅凭自己根本无法停下，一旦冒然停止，整个循环显然会直接崩溃。主导自己体内循环的部分，和在别人体内完全是两码事，对方没有自己那样的掌控经验和能力，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如果是像闻老鬼那种情况，对方体内自成体系，眼前的情况就明显是好事；但眼前是两人间的大循环，缺少一边就只剩下一半。

    崩溃之后的结果会如何？两人体内元力都会直接失控，所带来的反噬绝对远非眼前可比，不但经穴要害的防护会瞬间消失，紧接而后的破坏也将是毁灭性的，最后灵璧灼穿灵力倾覆，两人体内都会成为一片火海。

    怎么办？在出现这种状况的一开始，能想到的办法他都已经尝试过了。最直接的无非将火元完全抽取掉，让整个循环降低到灵力层次。但维持循环的灵力来自女孩本身，曹鼎元只能调动，而没有完全掌控的权力，根本无法阻止继续的转化。最有效的便是唤醒女孩，让其自行停止，无意识下就算能和对方精神融合但也无法交流，只能做到顺意引导的程度，但对方根本就唤不醒。

    没有丝毫办法，只能眼看着循环一直持续下去，对女孩来说暂时是十分有利的，但对他来说很难确定还能坚持多久。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在自己这边崩溃之前对方的掌控能更加熟练，从而在自己崩溃之后能挽回些局面，不至于两人都一起丧命。

    最初的焦急过后，想到了最后不可避免的结局，曹鼎元心中反而安静了下来，这本就是之前料定的结局之一，虽万般无奈，也只能被迫接受。说起来好像很轻巧，但实际上确实很难描述他此刻的心情——自己并非圣人，也有自私，不可能只剩一颗为成全女孩而选择牺牲自己的大悲无私之心，如果早知道结局只会是这一种可能，他或许会选择放弃，生生世世本就无奈，这一点他并不是看不清。但他从未后悔过，倘若再来一次，肯定也是同样的选择，只要有两者皆安的可能，他都会选择去尝试。

    既然结局无法改变，沉静下来之后，他也就不再去考虑其他，全部心神都投入了武势循环之中，这样或许能忘却少许身体上的痛苦，更能微弱加快一些反噬伤害的恢复，能拖延更久的时间。

    不知不觉中已经忘记了时间的概念，也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当他再次醒来时的那一刻，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亡了，但下一刻身体上那如潮水般一阵阵痛苦清楚的告诉他自己还活着，很令人惊讶的活着。

    “嗯？这是……”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哪怕只是最细微的变化他都能清楚的感觉到，瞬间他便已经察觉到了特别之处。

    玄鸟势的循环依然在持续，除了女孩已经越来越熟练之外，和先前并没有太大改变，眼前绝对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按照这种程度自己不可能坚持如此之久才对，这之间自己体内明显发生了意料之外的转机。

    一股青灰色能量，正如同丝线般根根从自己元海飘出，缠绕附着到了每一条受损的经脉窍穴上。在这股青灰色能量之下，受损部分的恢复速度明显增强，便是靠着这一点，这才一直坚持到了现在，而且只要这股能量不断，似乎就有继续持续下去的可能。

    “木元之力？也不是……究竟是什么？”转念间曹鼎元已经查到了这股能量的源头，无他，正是源自星盘，乃是上次对抗深渊毒莽时星盘转化来的那些毒素。肯定不是木系元力，这一点他还是能分辨的出的，但却拥有和木系元力类似的治愈特性。

    “等等，这是木灵精华？！”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曹鼎元不由一怔：“毒莽毒莽……九幽地穴中那种巨蟒应该只有两三种，符合那种形象的……难道是深渊毒莽？”

    顿时，他不由仔细回忆起了深渊毒莽的信息。

    “难怪！看来真是运气！”随后他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庆幸之色。

    众所周知，蟒蛇和毒蛇不同，并没有致命的毒素和獠牙，一般只会绞杀或生吞猎物，深渊毒莽随时冥兽，但也有相同的特性。也就是说，他本身并不会产生毒素，而所用毒素其实都是因进食某种水底植物而摄取来的，曹鼎元记得毒莽巢穴后面确实有条地下河，正是通着蛇冢的那条，只是当时他进出时并没有留意到其他。

    而所谓木灵精华，乃是和黑蚕冰相同层次的伪灵引，虽不是木系元力，但却是木元生出的本源，和其有类似的特性。原本的蛇毒肯定不是木灵精华，只是不知道这些毒素经由星盘之后又产生了何种变化，很像是当初亦称得上火毒的地火直接转为了火元，只是这次转化的并不彻底。

    “应该是蟒毒的层次太低，远不如地火烈焰，这才转化成了更低一层的形态！”曹鼎元心中顿时有所猜测：“如果下次直接摄入的木灵精华岂不是就能直接转化为木元？拥有木元的话，自己的实力又将会有一次极大的提升……不对，灵引似乎并不能直接转化，只能是其他高层次形态的木系自然能量，这就难办了！”

    他突然想起来，如果木灵精华可以转化，那自己体内那些自然早就转化为木元了，这两者应该是同一类别的能量，已经不是纯粹的自然之力——而想想也是，黑蚕冰也好，木灵精华也罢，这些都是得子其他生物体内，显然属于那些生物本身的‘法力’。

    然而木系和火系不同，摄取地火完全无需花费，而且无穷无尽；但能被称为木系高层次能量的也只有那些高阶的灵系植物，一般级别的都不行，更不要说普通草木了，灵草、灵药、灵果、灵木等等，这些只要能被称得上高阶，无一不是价值不菲，每一株都要几百上千灵晶，完全不是他所能承担的起的。

    先前确实收获了几千灵晶，用来积累一点木元确实是够了，但这些完全抵不上多久的消耗，而木元也不具备火元强烈的吞噬特性，没有灵化内脏为基础的情况下，并不能直接通过灵气转化。火元确实可以吞噬灵气灵力而壮大，但这并非曹鼎元所直接控制的，而是凭借的其本身的吞噬特性，就像火能持续燃烧一切可燃之物而维持自身一样，木元做不到这一点。

    更主要的是，如果他能不死，以眼前的修炼速度，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也肯定要面临晋升培元这道坎。一份一般品质的真灵引，根据质量大概需要三五万灵晶，更极品的甚至十几万几十万都有，就算是用普通层次的，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而且仅是一份还不够，为了能有晋升元丹的可能，他必需得集齐五行，也就是五份，从而灵晶并不适合以那种方式来浪费。

    “嗯？这些木灵精华的纯度好像比上次要凝练了许多！”青灰色能量上次他就注意到了，印象中似乎确实没眼前纯度高，但那次只是匆匆一瞥，他也不怎么确定：“如果真是如此，那它能凝练到什么程度！？”

    顿时曹鼎元想到，如果能一直凝练下去，有没有可能将伪灵引凝练成真灵引？！又或者将普通灵引凝练成更高的品质！一想到这个，他心中就灼热起来，品质更高的灵引便代表更高的基础，无论是眼前的培元还是以后的元丹，晋升几率肯定会增强许多。不过问题也很明显，凝练肯定会有消耗，这样一来所需的灵晶就更多了。

    当然，这些仅是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转眼便被他压到了心底，暂时明显顾不上其他，眼前疗伤的事情才是关键。

    有木灵精华治愈下，自己体内的状况虽依然很糟糕，剧烈的灼烧伤痛并没有比先前减轻多少，但已经达到了某种脆弱的平衡，而没有在继续进一步的恶化。这明显是个好现象，循环中火元的强度早就达到了饱和，并不会再增强，毁灭与修复下经脉窍穴也在一点点的强化，一直如此下去，只要木灵精华不断，情况便会一直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至于最后木灵精华的量究竟够不够，这已经不在他考虑范围了，就算不够也还是回到了老样子，但比之前肯定要好得多，只希望女孩能早点醒来，毕竟自己在短期内也不可能强化到完全能承受火元的程度。

    如此，曹鼎元再次沉心凝神进入了状态，不再分心他顾，不知不觉中时间再次流逝。

    而外界，月素文等依然在据地中，只是三人脸色都说不上好。

    “月师姐，这都三天了，曹师兄和闻师姐他们不会有事吧？”贺鹏不由的问道。

    “但愿吧，曹玄师兄的状态已经好的多，不像三天前那样。”月素文的脸上也带着忧虑之色。三天前，开始后不久，曹鼎元的状况就变得十分吓人，令三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要失败了。

    “嗯，也不知道他们还要多久才能醒来。”叹了口气贺鹏又继续紧盯到镜花水月中去了，脸上担忧之色并没有减少半分。

    先前得到了散修身上灵晶的补充，隔绝阵法倒暂时无需再靠纯人力维持，这让两人自然轻松了许多，但镜花水月之术还得贺鹏和那吴姓青年轮流维持。

    “怎么样，那帮人还有再出现么？”顿了一顿月素文转头问道。

    “除了每日到上面值守的，偶尔才会有其他人路过，只是昨天那帮人并没有再出现。我担心……”摇了摇头贺鹏欲言又止的说道。

    “原本他们就肯定会搜索过来，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这三天来月素文并没有参与到任何阵法和灵术维持中，而是尽可能的在恢复伤势和实力，以便为接下来可能遇到的大战做装备。

    “全凭师姐吩咐，就算丢掉性命我两也不会有丝毫犹豫！”另一边在恢复的吴姓青年也开口道。

    贺、吴两人心里都明白的很，脱离了月素文这个小团体，自己很难会有存活下来的希望，除非抛弃宗门完全投靠到那帮散修中。只是这种念头两人都不敢多做考虑，一旦脱离宗门就不可能再有回头的机会，而且还会受到宗门的通缉，宗门对这种事情规矩很严，这比那帮散修的处境还要严重的多。而换个角度，脱离了宗门虽可能保住性命，但也意味着失去了所有大好前途，散修的境地两人都非常清楚，以两人本就并不十分突出的实力，到时候恐怕比街头乞丐也好不了多少。

    “你们能明白这点就好，主要战斗都会由我接着，不会冒然让你们去送死的。”点了点头，眼睛一扫月素文的眼神瞬间凌厉了许多，显然是在提醒二人。

    其实她也一直在考虑，到时候若真的无可挽回，自己应该先撤离保住性命，还是和那帮人死拼到最后尽量保证曹、闻两人的安全。事情没有到最后关头，她也不确定究竟会如何选择，选择前者便代表自己所有希望都会付诸东流，而选择后者那就是一场拼上性命的豪赌——胜了便有可能获得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特别是在这两天见识到曹鼎元的真正实力之后，元力层次的玄鸟势威势毋庸置疑，如果能获得这种能力，那自己今后的成就肯定不会比北宫羽差，不像眼前身为大师姐却连同门师妹都比不过，更不要说比上更强的天之骄子北宫羽了。

    “师姐请放心，我们两绝不会辜负师姐期望！”见此两人顿时异口同声道。

    “嗯。”月素文点了点头不再纠结此事，而后想了想起身便要出去：“也不能一直这样干等着，我出去探探情况。你们就留在这里，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冒然出去，免得被对方察觉。”

    “是！”两人再次躬身回道。

    而等月素文走后，沉默了好一会，贺鹏再次开口。

    “吴师弟，你说……曹师兄所施展的这到底是什么能力？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贺鹏满脸羡慕之色的朝里观望了几眼说道。

    “我也是一样。”吴姓青年摇了摇头：“我师父他老人家虽然是灵师，但肯定没这种手段，甚至……”

    “你是不是想说，就算是一般灵师对上，恐怕也不是曹师兄的对手吧。”贺鹏也心有同感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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