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我也不明白

    九姐眉头拧了起来。

    “嘭”一声响，夸父猛地把茶几碎片踢到落地窗上，指着睚眦说：“你给说话给我小心点，过几分钟你就是他们的后辈，小心他们对你不客气。”

    睚眦冷笑一声。我说：“我再说一遍，这里没有你惹得起的人。”不仅如此，拿一个女人的幸福当手段实在卑鄙。从此时的情况看，十有八九都是强抢民女那套老路子了。至于“大嫂”这个称呼……除了九子老大囚牛那个一天到晚抱着个马头琴玩吟咏派对的三流歌星以外难道还会有别人？

    睚眦两手一摊，说：“你们是谁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过既然你们想为这丫头出头，那我也没办法再接待你们了。请你们出去。”

    我们顿时气结，四哥气呼呼几步跨到女娃妹子面前一把拉了女娃妹子就往外走。九姐看也没看睚眦，抱着小保跟了四哥走了。刑天和共工想要说两句好话，但瞧着夸父也转身要往外走，便只好摇摇头，面色难看地跟上九姐。

    夸父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悄悄在我耳边说：“给她点厉害，不然这些天没法清净。”

    我故意留在了最后，见睚眦又趴在办公桌上奋笔疾书。我笑了，我真的想不明白她为何对报复打击人这样的事情如此热衷，或许这就是我不知道的她的世界了。我问：“这样有意义吗？”

    睚眦听此抬眼说：“其实我自己根本无所谓，但我是九子之一，必须将任何一件可能威胁到九子生存的事物打击干净，包括任何人。否则我九子威严何在？”

    没办法沟通了，至少我还不明白何为兄弟义气。可夸父说的事情我是能理解的。既然睚眦必报，那么九子很快便将对付我们，而我们对他们几乎根本不了解，与其被人九子牵着鼻子走，我们至少得筹划筹划。

    于是我一边往出走，一边给睚眦施了个定身咒，反正他们九子情深，饿不死她。

    就在我踏出门槛的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转身对做着奋笔疾书姿势的她说：“记住，从你恢复记忆的那一刻开始，你所做的一切已经无法用人间界的一切材料去完成了。你是个妖怪，这不是你的结界。”

    天地玄黄三界六道，自有自的法则。这法则不仅仅是规章制度，还有着自然界可以承受的自然之力。试想你一个可以翻江倒海的大神在人间界用法术会怎样？答案只有一个：你就是主宰！

    可如果你身边的人都能这么做，而且即便你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把海潮掀开，那你是不是就是一个普通人了，这个地方是不是就可以相对安定了？少了有心混江湖的人，江湖自然就少了。这就是平衡！

    妖怪的法力不比诸神小，所以妖怪不能在人间界纵横，因为现在的人间界的自然之力太小，经不起我们折腾。而一旦人间界毁灭，打破了三界六道的分布方式，那么就像一座缺角少梁的塔，美不美观另说，会不会倒下来谁也无法估计。

    于是三界六道中只有人间界不能使用法术，即便如我，其实也在受着地府的监视。小打小闹他们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想掀翻长江……反正我不觉得我那个闷头老爹会站在我这边。

    我提醒睚眦的目的也只是告诉她最好能用妖界与人间界之间的缝隙来做文章，否则不管是打破了人间界的秩序还是引地府监察机关来查，对于我们这些被流放的妖怪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至于她会不会听，听不听得进去已经没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根本没办法去考虑！因为我已经看到四哥高高举着三轮准备往睚眦那辆奥迪红跑挡风玻璃上砸了。

    我一个瞬移抱住四哥，喊道：“四哥，咱这就去游乐园，那里的打地鼠质量不错。”

    我的突然出现吓坏了刑天、共工和女娃妹子仨新三人众。刑天的脑袋咔嚓一下硬生生扭回到脖子上，共工脚下一滑摔了个脚朝天。也对，换做是一个多月前的我指不定就和小保一样屎尿齐流了。

    四哥对呆若木鸡的女娃妹子喊道：“你到底同意没有？”女娃吓得一跳，眼泪顿时包边说：“我不知道。”

    “你凭什么不知道？你是我老婆，你凭什么要嫁给别人？”

    女娃又被吓了一跳。

    夸父一脚踹在四哥的腰上，我和四哥便一起倒了下去。我先一步倒了下去，四哥却在半空中钢牙一咬，强行扭转身躯，反手将三轮砸向夸父。夸父伸手一抓，扯了三轮丢到了绿化带里，骂道：“王八蛋！老子把一腔热血交给你挥霍，为你流血为你战死，你他娘的现在还是儿女情长！有没有想过刑天和共工？有没有想过上百万死去的九黎弟兄？他们凭什么就得死？”

    四哥忽然愣住，被施定身术般无法动弹，看了看女娃，再看了看不明所以站在远处的刑天和共工，猛然仰天一声长啸。那啸声层层叠叠浑浑绵绵，就像一只将死的苍鹰，不破万丈苍穹不复还！而我们的耳膜也被震得生疼。

    长啸声灭，四哥噗通一声跪到我面前，含泪道：“小泉，谢谢你帮我找到我的兄弟，谢谢你让我还能见到我的兄弟。”说完，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说，“如果当我是你兄弟，请帮我把我这些兄弟的记忆都恢复了，就算是我求你了！”

    第一次，这是我认识四哥以来第一次见他哭，更是第一次见他求人！

    所有人都愣住了，我们都无法想象四哥到底有多痛才能做得如此干脆霸道！

    九姐一手捂了小保的耳朵，长叹一口气，说：“夸父啊夸父，其实在蚩尤心里真正对不起的还是你们这些弟兄啊！是你们将他要死的心救活过来，是你们给了他家人的感情，是你们把他从一个奴隶捧成了站在万人之颠的九黎首领，更是你们将他那颗早已不复存在的心变得充满人情味。没有你们就不会有蚩尤，没有你们就不会有后来能翻天覆雨的九黎一族！你们才是他心中最大的牵挂啊！可你们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夸父猛然间哈哈大笑起来，泪水和着鼻水顺着他的脸庞一直滚落到衣襟里，道：“为什么不明白？你说我们为什么不明白！当年要不是他为了一个女人我会被烧死？刑天会被砍头？共工会为了掩护九黎大军撤退撞死在不周山上？你会为了他的九黎一族屈尊给轩辕那王八蛋？你说我为什么想不明白！事实摆在眼前，你叫我怎么想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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