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四百五十六

    月色的沉淀往往并非那么美。

    当一个个寂寞或暴虐的人们走向酒吧那充满糜烂和腐蚀的气味载体的时候，我们各怀心事来到了树林里。

    沉闷的空气压迫着每个人的神经。四哥无言，只顾低着头走路。九姐意外的不发神经，跟着四哥走路。夸父钢牙紧咬，五官扭曲得恐怖异常，满目怒火的盯着四哥背影发出阵阵低吼，在这幽静冷清的树林里显得格外恐怖。

    这是我和小保无法插足的空间，但呼吸就快要凝滞起来，额头也冒出了冷汗。

    “行了，就在这吧。”四哥淡淡说道，边说边背好了双手，转身看向夸父。

    夸父四下里看了看，吐出一口吐沫，说：“无所谓，只要取了你的人头就好。”他已经脱下了外套，随意抛到了树枝上。

    九姐把我拉到一边，我问九姐：“他们俩上古时候到底是怎么样？干嘛一见面就要你死我活的？”小保探头探脑从我怀里挤了出来，可能也很感兴趣吧。

    “你过会儿就知道了？”九姐双手插兜，虽然还是平平淡淡的站着，但身体已然不自觉的绷紧了。

    “你为什么不出招？”夸父一声大喝将我的目光拉了过去，见四哥只是背着双手默默地站着，面对着他往日的生死弟兄，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清楚夸父的实力，可他却没有半点动手的意思。

    四哥说：“这是我欠你的。”

    夸父愣了一大愣，浑身颤抖地说道：“没错，都是你欠我的，都是你欠我的！”紧接着发一声吼，踢腿冲向四哥。

    四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嘭！”一声渗进人骨头里的闷响，夸父钢铁般的一拳狠狠打在了四哥的胸膛上，震得四哥喷出一口鲜血来，但身躯却依然挺拔。

    我、九姐和小保三人同时吓得一跳。我叫道：“四哥你干嘛呢！”

    四哥一语不发，晃晃抬起头来。那眼神坚定无双，倒把我愣了住。

    “三十年为你东征西讨，三十年为你喋血沙场，你他娘的给了老子什么？”夸父一声声爆喝，一拳拳打到了四哥的身体上，胸膛、腹部、小肚……如暴雨狂*泻般覆盖了四哥的全身，巨大冲击力将四周的落叶倒卷飞舞。

    “嘭嘭嘭……”

    现在的他们没有任何法术，全凭现在的身体素质在对抗。夸父像疯了魔似的击打四哥，口中不住哇哇大叫，“给我还手，还手，还手，还手！”

    四哥仍然不见动弹，任凭夸父的击打落在身上，响起一声声闷响。身躯还是那么笔直，双手还是背负在身后，只是不停喷出大口大口的鲜血，把夸父的脸庞都染成了一片血红。

    满脸血红的夸父更显恐怖，直如一尊上古杀神在吞噬在咆哮。

    我看的心惊肉跳，我竟然已经听到了四哥胸骨断裂的声音，用法术一看，四哥的胸骨已经有两根出现了裂纹，我不禁喊道：“四哥，你娘的干什么？还不还手你就要被他打死了！”

    九姐忽然面对着站在了我身前，眼神很让我害怕，她说：“不归你管，这是他们的恩怨。”

    我一巴掌就要落到她脸上，猛地又收了回来，吼道：“去你他娘的恩怨！老子的兄弟就要被人打死了！你他娘的还说不关老子的事情！”

    九姐身子猛地一震，但很快又冷静下来，往旁边站了住，说：“要去也行。不过这四百五十六拳确实是蚩尤欠他的。你大可尽管去，但同时你也必将失去蚩尤这个兄弟。”

    我又愣了。就在此时我突然看见一直没有动弹的四哥猛地伸出手来，一下便将夸父的拳头捏了住，忽而仰天哈哈一大声笑，道：“刚好四百五十六。好兄弟，拳劲小了不少啊！”

    我们：“……”

    “四……四百五十六拳……”夸父向后退了好几步，似乎不敢相信四哥的话，愕然道：“你……你受我这些拳全是那些？”

    四哥擦去嘴角的血渍，说：“就是那些。”

    九姐也狂吼道：“夸父，你他娘的以为蚩尤为什么给你打那么多下，除了那些，以他的性子凭什么会给你打那么多下？”

    夸父说：“不……不是说是欠我的吗？”

    四哥笑道：“一起出生入死几十年，我们都从尸山血海里淌过来了。我救过你，你也救过我。拉拉扯扯算扯平了，我凭什么会欠你？如果你认为我真的欠了你，你大可自己来讨回去！”

    夸父颓丧了下去，就像一台没了油的发动机熄火时突然没了声音，忽而他猛地抬起头来，说：“没错，没错，除了那些，你还有许许多多欠我的！”说着脚如流星，拳如彗星地冲了上去。

    这次四哥没有再沉默，哈哈一笑，像个大哥哥似的跟夸父战到了一起，把拳头舞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大锤，不时伴以几声哈哈大笑：“痛快痛快，几千年了，好久没这么痛快了！丢了那些东西，神清气爽啊！”、

    我和小保一起饶头啊！我们一起跺脚啊！我大吼啊：“那些到底是哪些啊？”

    九姐说：“当年夸父还是山贼，是被蚩尤打了四百五十六拳强行收编过来的。也可以说夸父后来之所以会死，也是因为那四百五十六拳，所以蚩尤才会任凭夸父打上那四百五十六拳，算是对夸父的一个交代了。”

    我：“……”九姐还真是简单明了。如此小白的说话方式几句话就把上千年的恩怨解析了，我真不知道是该表扬她还是她吐槽她。

    四哥和夸父都属于刚猛路子，打法大开大合，几乎看不到什么技巧。不过却是拳拳生风，身周罡气萦绕游走，直如钢铁碰撞两虎相争，除非折断，否则并无半点胜负模样。

    夸父一拳撩过四哥下巴说：“要不是为了那个女人，我们不会败，不会败！”

    四哥身在半空，两脚踢踹回去说：“当时我们已经山穷水尽了，除非撤走，哪里都没有赢的迹象。”

    “借口借口！”

    战争这事儿我真的不知道，神魔佛妖自封神以来就没有过什么对外战争，唯一抬得上台面也就我和孙悟空那点破事。对于四哥说当年逐鹿一战为何肯定会输我是不知道的，但见夸父把一切原因都推在一个女人身上，我就不得不鄙视一下了。不是都说“只有成不了事的男人，没有坏事的女人”吗？

    果然，夸父根本不听四哥的解释，一味地说是自己不会败，拳脚之间更是招招致命，全全朝着四哥的要害而去，不一会儿便把四哥逼得有些躲闪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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