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杀杀杀

    图书馆离我家很远，我没钱只能做公车上班。当初选在这里住的原因还是因为这里的租金便宜。大学附近嘛，对于有块门板儿就能好似睡觉其实根本睡不着的大学生来说性价比自然不高，至于为什么说好似睡觉其实根本睡不着……嘿嘿，你们懂的！

    上月的上月我上班是没有牵挂的，上星期的上星期我上班是必须背着一个拖油瓶的，今天的此时我又回到了没有牵挂的生活。出于对小保的安全考虑我把他交给了四哥，虽说四哥很容易把他一把捏死，但四哥好歹是个明白人懂得轻重，在没有把握保证小保不死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去翻腾小保的。

    在公车上进行了一番人海大战之后，我终于历尽千辛万苦到了图书馆，跟几个同事打过招呼后，我去了我负责的“上古”区。我随手翻开一本书，便见一个硕大的标题——“蚩尤与九天玄女那些不得不说的事儿”。滋滋滋，看看这名，我真的很佩服现在的写手，居然连一本上古志异都编的如此坦白，不仅有不可没有的文字，连图画也是页页必备，抽象不说，很是怪异，却很传神。

    上面的大义是说其实蚩尤与九天玄女是一对恋人，后来天下大乱，然后怎么怎么滴，之后又怎么怎么滴，最后两人分道扬镳互为仇敌，但在种种巧合之下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双双自杀。我那个无奈啊！这到底讲的啥玩意儿？我看了一百三十多页居然都没能看到主线轮廓！当然，我更加佩服我自己，竟然能把这样的书看一百三十多页！

    “啪！”为了这作者的人身安全着想我很坦然地把它放到了书柜最底下的箱子里的暗格里，拍拍手站了起来，希望那些个没事儿就喜欢下凡逛逛的满天神佛们不会看到吧……

    这时电话响了，我立刻感到有几十双充满杀意的眼光定格了我，特别是我们组长那副本来就反光的金丝眼镜，竟然在这一瞬间闪过了一道灼眼的白光，那感觉就像在说“杀杀杀”！

    我下意识地踮起脚尖往厕所跑，正要进去，忽然愣了愣，直骂自己是个蠢货！好歹我现在也是个妖怪，弄点什么隔音气罩就跟玩儿似的，还怕别人听见？可当我把身子转了半圈之后又再转了半圈，老老实实地进了厕所。

    我所想的是，假如有人拿着个电话无声地讲着笑着，我要么以为他拿的是小灵通，要么就会以为他是个傻*逼！可小灵通就算信号再怎么不好也只能是这边的人听不见那边的人讲话的声音，而不会是那边的人听不见的同时这边的人根本就没出声！将心比心，要么别人以为我拿的小灵通，要么就会说“嘿，看那个傻*逼嘿”，要是把我当成了行为艺术者，那就更具体了——“嘿，看那个鸟*逼嘿！”

    电话显示屏上没有号码，我立刻就知道这是谁打来的了。于是我一手把电话贴近耳朵，一手翘起小拇指放进鼻孔里扭旋起来，好死不活地说：“讲。”

    “哈哈，儿子，猜到我……”

    “啪”我轻轻一按红色键，悠悠扬一颗鼻屎从窗外飞了出去，看着窗外那人潮拥挤的大街，我竟然第一次发现这世界是多么的美好，空气是多么的……啊，是尾气！

    很快电话又响了，我接起来说：“讲。”

    “臭小子，你……”

    “啪”我就是要故意玩死他。

    “我去……”

    “啪”我继续。

    如此反复，在阎王那个闷头老爹连第一个字符都还没脱口说出来的时候我又挂了。看来他也是个苦*逼精神深入骨髓的人……妖，愣是生生不断地打。为此我也不得不苦*逼起来。他响，我挂。他响，我挂。他响，我挂。他响，我挂……直到不久以后我挂断的速度明显超过了他打过来的速度。往往在他刚要按下去的时候（不知道我能看穿虚空？），我已经可以第一点半次按下红色小键了。

    阎王终于妥协了。他发了一条短信过来，写到“你打过来吧”。末尾还加了一个非常无奈的圆脸。

    我得意儿地笑，我得意儿地笑，没想到啊没想到，阎王你个老混子终于落在我手中了！啊哈哈哈……

    我轻飘飘笑眯眯地按下回拨键，把电话紧紧贴在耳边，真想赶紧听到那老混子好死不活的声音啊！不到两秒钟电话便*通了……“嘟嘟嘟……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大爷！”我这个憋屈啊，我这个郁闷啊，我一脚一脚地跺地板啊！一个早上居然就这么没了啊！

    中午下班我把四哥和九姐一起喊出来吃饭，也不知道他们俩到底说了些什么，脸色都不好看，一向稳重的四哥都是眼高鼻子粗的像块巨型墓碑。九姐更夸张，走在大街上见到易拉罐子就上去踢一脚，遇到小猫小狗就上去吓一吓，差点没把刚刚放学的祖国花朵吓哭了，简直就是一个失恋导致的精神错乱并发症患者在街上发神经。

    我抱着小保远远躲开，甚至恨不得举一块牌子，上书两个大字——求虐！试问还有什么可以比这还要叫人心力憔悴的！

    吃着饭，九姐很随意地把一只人字拖一甩甩飞到我的大腿上，差点没砸到在我怀里睡觉的小保，只见她把光出的那脚搭到了另一颗凳子上，也不顾周围人们那七分惊奇三分鄙夷的目光，抬着个有四哥脑袋那么大的海碗稀里哗啦胡吃海喝。

    最可怜就属那小老板，本来人满为患的饭馆生生在我们三个身边空出一片生人勿近的空地来，这得让厨师多么清闲舒服，让请了厨师的他多么痛恨啊！如果目光会说话，他的眸子里肯定杀气森森——杀、杀、杀！

    不经意间我看了看面前被我三口划拉掉一半的小碗饭，第一次，我第一次觉得我并不像我人间界的老妈经常唠叨我的那样：“慢点慢点，又不是没吃的，那么鲁（试想一下鲁智深）干嘛？”

    四哥无奈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我一脑袋砸到四哥的怀里，痛哭道：“四哥啊，你这几千年是怎么苦过来的啊！”

    这时门口一阵摩托轰鸣，打断了我的悲鸣。

    我擦了擦眼泪，朦朦胧胧见一辆送水用的小摩托停了下来。一个把头发染成大红色的送水工把摩托火一熄，拔掉钥匙，轻轻松松一边肩膀一桶扛起了两桶水，挤过密密麻麻的屁股和脑袋，蹭蹭蹭上了楼。我们听着楼上木板渗人的嘎叽声，看着被油烟熏得厚重的木板，深怕什么时候就断裂开来，人和桶一起砸到我们脑袋上。

    楼上脚步声响，紧接着便是水桶和钦水机的碰撞声响和水泡往上升的噗通声，又过得一会儿，只听得“蹭蹭蹭”几下，那送水工提着两个水桶吹着口哨小跑了下来，看那样子还很悠哉。

    忽然，我感到一股巨力在我衣领上凝聚起来，四哥一把将我扯到他身前，我的视野便随着那送水工的走动慢慢移动着，等送水工骑上摩托消失在饭馆门口，四哥这才把我放下来，长长嘘出一口气，说：“还好没看到。”

    我：“……”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就我这十七寸显示器就能完全遮住的身板儿他居然还想躲在我身后？嘿！看这个傻*逼嘿！

    我知道展现我兄弟义气的时候来了，装作豪迈无双地拍着四哥的肩膀说：“四哥，你欠了他多少，我手头还有一点养老钱，不够的话我帮你借一借？”说话要有艺术，你瞧咱，把养老金都拿出来了，够义气了不？嘎嘎！我看阎王那闷头老爹还敢说我没义气！

    四哥面色尴尬地笑了笑。九姐终于把海碗饭吃了个干净，小舌头一舔碗边，打出一个响亮的饱嗝，满嘴流油地说：“他可没脸见夸父。”

    得，又该忙活儿了！我死鱼眼一翻，脑袋直接砸到桌子上弹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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