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颓败之路

    再次回到了黑岩山脉，迪蒙反而并不急着回到撞龙学院，而且迪蒙从卡恩隐约的话语里知道了撞龙城也不是一个安全安的地方。既然回到了黑岩山脉，迪蒙决定好好游览一番这个不亚于长谷山脉的巨大山脉。

    夜色，山林，黑岩，荒草!

    一堆篝火燃的旺盛，迪蒙在一个小山谷里一边烤着野味，一边看着天空中的一轮皎洁明月。

    春日的夜晚还有一些凉意。丛林之内不免孤独。

    此时的迪蒙已经在黑岩山脉的深处，当他翻过圣雪峰，来到另一座巨大的高山之上的时候，从眼前的峰峦之上已经看见远处的一大片草原。

    迪蒙?萧安已经不记得前尘往事，他和这个世界千千万万的人一样，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他也被这个世界的各种美丽的传说吸引，也被书籍里面描述的那些强者的事迹所震撼。

    从撞龙勇士到虚灵战神再到恶魔收割者，在此时无人的时候慢慢想来，的确驱除了很多的寂寞。

    传说，山脉的那边，遥远的草原之外是一片沙漠，号称大陆的绝地，没有人成功穿行而过。有人说，这片沙漠一直连接到无边的海洋，是这块大陆西面的边缘。传说在沙漠和大海交结的边缘有一座水火交融的神山，每隔无数的岁月，就有一只美丽的蝴蝶从那里飞出，成为沙漠和海洋的主宰。它能够掀起千丈海潮，它能发动无休止的沙暴。但是没有人见过那只蝴蝶，也不知道它如何诞生，最后又去了哪里！

    但是这么一段传说却流传了下来。

    “它一定无法忍受沙漠和海洋的孤寂吧！”迪蒙仰头看着天空中缓缓移动的明月，嘴里咬着一块烤肉，靠在一块大石之上，心间想着这个故事，突然感慨了一声。

    “月亮到了正空中了么？”迪蒙看着空中的银盘皎月突然又说道。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空中的月亮。“就是这个时间了！”迪蒙叹息一般的说道。话音刚落，远处的一座大山之上突然出现了火光点点。接着一道悠远而古怪的声音远远的飘来。

    “唉！弱者的悲哀！”迪蒙忍不住又叹息，凝听这风中不断飘来的那一段段古老的歌声。

    那是一个崇拜月亮的部族，很多年前跟随灵族一同出山，相当辉煌，但是谁能料到多年以后，这个部族已经还有不到一百的人口了呢！

    整个山脉里大约有五六十个弱小的种族部落，最大的也不过几千人而已。他们是顽固的，也是骄傲的。他们宁愿在山脉里忍受着孤独也不愿意进入外面的世界里融入市井之中。他们宁愿无限的回味着先祖的荣耀一直蛰伏着，也不愿意在市井之中被同化。也许先祖留给他们的就只有向往和鼓舞，剩下的就是一些刻板的仪式。就像此时的这个在满月当空的时候欢歌跳舞的种族一样。

    以前黑岩山脉是共有的，并没有一个所谓的主宰，各个部落都是一派和谐，相安无事。但是突然出现了一个老卡蒙，不但武道修为高强，而且还有一支自己的军队，完全打乱了黑岩山脉的格局，更是屠杀了好几个强硬的部落，连昔日的黑岩山脉之王灵族也未能幸免。更糟的是原本在黑岩山脉的一些潜修的高手都纷纷选择了沉默，一时间整个黑岩山脉几乎被一层阴影笼罩，境况更是雪上加霜。这些部落只能屈服在老卡蒙的淫威之下，每年交付巨额的供奉。

    其实蛰伏在黑岩山脉的哪一个种族没有辉煌的过去，若是在他们强盛的时候，随便一个都能将老卡蒙的暴权颠覆，杀上千百回。但是今昔不同往日，这些种族都败落了，甚至有些种族连传承都已经断绝，沦为最平凡的人。这些分散的力量如何能和老卡蒙对抗，而且老卡蒙的背后还有一个恐怖的圣灵族。

    看着远处的夜空之中不时飘起的一团火焰还有那欢愉的遥远笑声，迪蒙心里慢慢的想着。“美丽的花园里突然闯来了强盗！这里原本是美好的，起码没有压迫和灭亡！”迪蒙的脸上浮现出一道苦涩忧伤的笑容。

    “灵族消失了么？他还会从这里走出，威震天下，等着吧，带来苦难的罪魁祸首们！”迪蒙暗暗的对自己说着。那些野心勃勃的敌人，那些居心叵测的叛徒，总有一天，这一切都会千百倍的还回去。

    突然间迪蒙听见了一道沉闷的隆隆声，好像什么沉重的东西摩擦着地面，脚下的地面都在微微震动。迪蒙所在的小山谷是两座大山夹着的两座小山形成的一个十分僻静的小峡谷，此时迪蒙身在其中，震感越来越强，整个小山谷似乎要崩塌了一般，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迪蒙的第一反应就是有魔兽来袭，而且看这声势个头一定不小，当下戒备起来，快速的向峡谷之外掠去。

    不料腾身而起的迪蒙刚刚一步跨出，身体就被凭空抬高了一丈有余，地面上的泥土一下隆起一个大包。

    “这是什么？”迪蒙只感到脚下一股大力传来，惊声叫了一声，赶忙低头向下看去。目光所及，只见土包之内一根尖利的粗壮大角一下穿了出来。迪蒙惊出了一身冷汗，若是刚才这根大角顶中了自己，那后果一定不好受。

    接着，一道低低的咆哮从地下传出，一个硕大的头颅从土包之下抬了起来。迪蒙凌空一翻，落在了远处的一块大石之上，惊骇的看着面前这个巨大的魔兽。

    “龙，居然是一头拥有超强防御能力的铁甲荆棘龙！”迪蒙看见这巨大的头颅，看见龙头之上的一根巨大的尖角，还有其露出一半的后背以及上面那一排寒光闪闪的漆黑尖刺，立刻辨认了出来。

    这只巨大的铁甲荆棘龙露出一半的身体来，随即全身一动，从地下完全爬出来，一双巨大的紫色眼眸一下看向了大石之上的迪蒙，不由分说，鳞甲覆盖的粗长黑色尾巴就像一把流星锤一般带着呼呼的破风声瞬间扫了过来。

    迪蒙身形一闪，留下一道残影，迅速攀上小山的半腰处。棘龙的尾巴扫过那坚硬的黑岩好似快刀切豆腐一般，巨石轰隆一声化为漫天碎块。

    荆棘龙看见迪蒙敏捷的跳走，绕着小山之下低低的咆哮了几声，来回的走了几圈，似在防备着什么。

    “啊！浓郁的血脉气息！”一道幽幽的叹息响起，地面上的荆棘龙听见这道幽幽叹息之声，立刻变得暴躁起来，不断的发出低低的咆哮声，眼里居然露出了一丝畏惧的神色，四处的警戒着。

    但是听见这道声音，迪蒙却有些恍惚，因为这道声音让迪蒙感到了一丝熟悉，脑海里努力的回想着。终于，记忆里的一道声音开始和这道声音渐渐重合。

    这道声音不正是当初指引他逃到避难之门的神秘声音么！

    当迪蒙抬起头来的时候，面前已经多了一道极其虚无的人影。那道人影是那么的虚无，在月色下几近透明，但是却给予迪蒙一种山岳压顶的沉重感觉，迪蒙一时间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是谁？”迪蒙感到有些难以自己，那种强大的感觉使得迪蒙震撼了，他以前从来没有从任何一个人的身上感受到这般的感觉，就算是长谷山脉的那个老者，也没有给迪蒙如此感觉。站在这虚影面前，迪蒙觉得自己比一粒微尘还要渺小，还要微不足道。

    这是什么样的存在？！

    听见迪蒙略带紧张的问话，那道虚影居然摆了摆手，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才说道：“我么！一个死人而已。空灵圣者，第一代圣灵之王，就是我！”空灵圣者淡淡的说着，似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

    圣者？！

    迪蒙更加震撼，埃莫夫不止一次的告诉过迪蒙，大陆上的圣者屈指可数，已经有无数的岁月没有在世人面前出现过。那可是最为接近神级的绝世强者啊。但是震撼过后，迪蒙开始冷静的想了一下，虽然这个人是一代圣者，但是他已经死了，其实已经算不得真正的圣者，就算他要对自己不利，自己也有一分底气逃走。

    “第一代圣灵之王？灵族的背叛者？”迪蒙下意识的问道，在他的记忆里，对于圣灵族的印象极差。

    二者仇深似海。

    “哼！”虚影闻听突然冷哼了一声，原本还一脸平和的虚无脸庞突然变得冷冽起来。迪蒙只觉得空灵圣者一声冷哼落下，自己的胸口如遭重锤，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忍不住就喷了出来。

    看见迪蒙吐出一口血来，空灵圣者才收手，语气冰冷的说道：“小辈。这些不是你能够评论的。当年的事情，没有谁对谁错。要怪就怪造化弄人。对灵族，我问心无愧！”

    “也许吧！但是如今的灵族却被圣灵族屠戮一空。难道这不算罪孽么？”迪蒙不卑不亢的反驳道。

    “屠戮一空么？”空灵圣者突然笑了，那笑容似乎是看见了天底下最为可笑的事情，然后抬起那条虚无的手臂，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迪蒙道：“那么你呢？你不是灵族之人么？屠戮一空，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迪蒙无语，只是看着面前的空灵圣者。

    空灵圣者一通大笑之后，面容开始变得颓然，继续说道：“灵族渐渐颓败，这一切都是可以预见的，知道么，这一切都是预料之中的。灵族在大陆上雄踞几千年，什么样的事情没有遇见过。神级强者的厉害你远远是不能明白的。纵然有神级强者坐镇，为什么灵族还是走下了历史的舞台，沦落至今呢？千百年来我都看着这一切，看着昔日的辉煌一点点散去，看着灵族一次次遭受耻辱战火的洗劫。你知道这种悲哀么，小子？”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迪蒙发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

    “为什么？！”迪蒙听见空灵圣者苦涩的声音，忍不住心间颤抖了一下，随即就听见空灵圣者继续说道：“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不从这个大陆上彻底消失。外来人，你知道么？”

    “外来人？你在说我么？”迪蒙更是不解，不知道空灵圣者在说些什么。

    “哈哈！我看见你从遥远的时空穿越而来，一头扎入了你的这具身体里。我还看见你不甘的呼喊和那顽强的执念。知道么，你的一半的灵魂不属于这里，外来人你知道么？”空灵圣者缓缓的说着。

    迪蒙已经愣住了。

    “迪蒙?萧安，多么完美的结合！”空灵圣者的声音里出现了一刻的颤抖，转瞬又变为平和继续说道：“不过现在你已经和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人都没分别了。虚灵战神付出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虽然出现了一些小小的插曲，但是现在看来却显得更加完美。”

    “虚灵战神？”迪蒙觉得今天自己已经震撼的够呛，没想到自己还是没能控制住心间的惊讶，就在刚才，自己还回想着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呢。

    “不要惊讶，他就是灵族的最巅峰强者。当那耻辱的战火还没燃烧过来的时候，他就开始为了整个种族能够活下去而策划了。知道么，灵族为什么会颓败？因为虚灵战神将祭坛之内的传承封印了起来，后来的每一个族人都只能得到极少部分的传承，根本难以觉醒。这样的灵族你说还能强盛下去么？”空灵圣者依旧不急不缓的说着，地面上的那头荆棘龙安分的卧在暗处不敢造次。

    “这就是祖先想要看到的后果？分裂？覆灭？值得么？”迪蒙已经有些失控，如果这一切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他认为这一切都显得太不值得，太过凄惨了。

    “值得！这一切都值得！”空灵圣者表情严肃的说道，“我们用我们的努力和死换来了种族的存活。但是，没有了强者的灵族你认为还能风光无限么？强者为尊啊！我们死了，旷日持久的战斗也结束了，但是没有了我们的灵族还能一如既往么？你知道那时候有多少敌人阳奉阴违，虎视眈眈。所以，要么就站在最高点，要么就卑微的默默无闻，这样才能活下去。那时候的情况根本不允许一个继续强大的灵族继续出现，所以它必须颓败，必须退出这个巅峰的舞台。虚灵战神实现了这一切。而因为一些意外，我那一脉退出了灵族，长久的时间里假意对付灵族，艰难的存活下来。终于，出现了如今的境况！”

    “我明白了！”迪蒙突然点了点头说道：“这是一场赌博。一场无奈的赌博。”

    “小子，不得不说，你很聪明！”空灵圣者感叹一声道：“这的确是一场赌博。虚灵战神在祭坛之内留下了重重设计，只有真正的灵族天才才能得到完整的传承，而且一旦传承完成，祭坛也会毁坏，从圣雪峰上永远消失。如果这个天才没有来，那么灵族就将灭亡。这是一场极其冒险的赌博。”

    迪蒙还是觉得心间有着一团迷雾，虽然空灵圣者向他说了这么多，但是迪蒙觉得有很多隐秘的事情空灵圣者故意隐瞒了。迪蒙又问道：“前辈，我还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时候灵族要走下这个巅峰的舞台呢？我想，一旦隐退，想要再度崛起会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吧！”

    “当年的事情很复杂，大陆上群雄并起，势力纷争异常激烈。但是后来因为一个共同的强大敌人，所有人为了活下去而联系在了一起。虽然后来取得了胜利，击败了公敌，但是虚灵战神和我都战死。那是一场号称灭神的战争。当年灵族作为领导者，集结力量之时难免有很多强硬之处，而且一个强大势力的崛起必然是踩着血路的，灵族本身就有很多的敌人。可以想象，当共同的敌人死去，剩下一个疲弱的领导者，那么那些野心勃勃的人还会俯首称臣么？所以灵族适时隐退了，但是你想想，一个曾经那么强大的种族，才短短一千年，就沦落到了这般境况，虽然与祭坛的传承有关，但更重要的却是因为各方势力不断的打压，甚至是残害。直到现在，昔日威震大陆的灵族已经颓败到无人关注。你说要是在这个时候灵族走出一个绝对的天才，很多人是不是会措手不及呢？这个天才获得终极传承，参透灵族的一切奥秘，然后重建祭坛，几百年后，又是一方霸主。这一千年来，族内多少年轻的才俊死于非命，无不是那些深深忌惮灵族崛起的势力的卑鄙手段。所以，你知道你存在的意义么？”空灵圣者细细的说着，尽量说的详细明了。

    迪蒙没有说话，他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沉重的使命压下来，沉重的使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99mk.cc。wap.99m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