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小城风起 第十七章 卧牛

    远古森林亘古长存，也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

    这里不仅是生机勃勃，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也存在着数之不尽的沼泽瘴气，穷山恶水。且各种蛮荒古兽栖身其间，丛林法则在这里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楚轩凭着脑中印象，一路走来，不仅看到了许多躺在地上的森森白骨，更是远远观看了几场蛮兽的生死厮杀！

    这些白骨存在的时间长短不一，凌乱的散布在森林之间，其中大多数已经风干腐朽了，但也有一些还带着丝丝血迹，不时可见一些体型巨大的丛林黒蚁在上面爬进爬出，吸吮骨髓的“吱吱”之声让人胆寒。

    其中有一具异常庞大的骸骨如同小山般大小匍匐在地上，足有数百斤重。现场一片狼藉，许多参天大树都被从中折断，倒在了地上。显然这里不久之前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搏杀。

    “胜者为王，适者生存，这便是丛林法则啊……”看着小山般大小的骸骨，楚轩心中感叹。

    往日再如何的笑傲山林，如今都已化作了枯骨，一切，皆随风而散了。

    楚轩距离与银发老者分别之时已经过去十五天时间。这十五天里楚轩不断寻早着回青石城的路，但茫茫林海，一望无际，楚轩也只能凭着直觉往回走，一切只能靠运气了。

    本来楚轩还可以凭借来时的蛛丝马迹摸索着回去，但是森林里的天气变幻太过无常，往往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下一刻便已经是倾盘大雨了。

    很不幸的，在楚轩往回走的第二天，森林里便下了一场暴雨，这场大雨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将楚轩之前留下的所有痕迹都彻底抹除，到处皆是被狂风暴雨击打过后所留下的残枝败叶，积水成洼，污泥染叶，楚轩彻底迷失在了大雨过后的森林之中。

    楚轩一路谨小慎微，虽然速度放慢了不少，但是也已经过去了十五天时间，如果方向正确的话，应该早已回到青石城了。

    楚轩跳上一棵百米高的大树极目眺望，到处皆是绵绵不绝的森林，林海一望无际，丝毫没有人烟存在的痕迹，更不要说是居住着数万人口的青石城了。

    楚轩很可耻的发现，他居然迷路了！

    便在此时，一阵隐约的交谈之声却是突然传入楚轩耳中。

    “张大哥，还剩最后七天就到月底了，你说我们能完成这个月的任务吗？”

    这道声音洪亮，且中气十足，当是一位身体壮实的青年发出。

    “完不成也得完成啊，烟霞洞天可不是吃素的。不能完成任务的下场，我想大家心里都清楚。”被唤作张大哥的中年汉子叹了口气，说道。

    “可是我们已经尽力了啊，难道说烟霞洞天就不讲理了？”

    被唤作张大哥的中年汉子一声冷笑，说道：“跟烟霞洞天讲理？真是可笑！烟霞洞天的强势你还不知道吗？到时若是完不成任务，不仅得不到报酬，还得挨一身好打！这一带都是烟霞洞天的天下，而且听说烟霞洞天背后还站着一个修炼圣地云剑阁撑腰，他们的命令，谁敢不从？”

    “张大哥说得没错。可是频繁的采集，附近的灵药都已经快被采光了，这次我们已经深入森林这么远的地方，还是采不到足够分量的草药，这能怪我们吗？”年轻人有些不以为然。

    “那就深入到森林内部去找！”被唤作张大哥的汉子却是格外认真，语气坚定而决绝。

    似乎这位被唤作张大哥的汉子对烟霞洞天有着深深的忌惮，宁愿到森林深处去碰运气，也不愿面对烟霞洞天的惩罚。

    楚轩眼中一亮，好不容易终于碰到了几个人，而且听对方话语自己应该已经离城池不远了，忙快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这是一个由五人组成的小队，除了为首的张大哥年纪比较大外，其他四人皆是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长得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这五人看到森林中突然冲出一条黑影，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厉害蛮兽，顿时大吃一惊！

    他们这行人中修为最高的张大哥亦不过是一流身手的水平，练过几年硬功夫，连初阶武者的境界都未达到。如果遇到了实力强悍的蛮兽，说不定会凶多吉少。及至看到对方不过是一个不及弱冠之年的少年郎时，众人才放下心来。

    那五人见这少年一身玄衣，剑眉星目，长相虽不俊雅，但顾盼间却自有一股凌厉之气。且只身一人出现在这危机四伏的森林之中，更显不凡。

    说不定是哪位武艺高强的世家子弟在此历练，被他们碰巧遇到了。张大哥当下不敢怠慢，忙上前几步拱手恭敬道：“不知少年郎拦住我等，可是有什么吩咐？”

    张大哥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大点的城池也去过几次，见过不少各式各样的人物，这位少年气质虽尚显稚嫩，但却已初露峥嵘，绝非池中之物！

    被唤作张大哥的中年汉子并不因眼前之人年纪尚小而小瞧了对方。比眼前之人更年轻，却能致他于死地的人绝对不在少数，他相信眼前这位少年就有这个能力！

    因此这位中年汉子说话之时，语气已经是略带上了一丝恭敬的语气。

    由于中年汉子的配合，过程十分顺利。经过一番交谈之后，楚轩终于掌握了正确的方向。只要再往南方行走数十里，便是离这最近的城池卧牛城了。到达卧牛城后再回青石城就简单得多了。

    楚轩告辞几人后当即便往卧牛城的方向赶去，至于他们几人所遭遇的困境，楚轩虽有所了解，却是并没有插手的意思。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修炼门派奴役凡人的事情到处都在发生，就算这次能帮到几人也不会有太大的意义。对于他们这些地位处在最低层的人来说，生命有时而止，而压迫却是永无止境！

    夕阳西下，楚轩终于在傍晚时分抵达了一座城池：卧牛城。

    这是一座历史十分悠久的古城，与青石城兴起于同一时期，至今已有万余年了。万载岁月，说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但是仔细算起来的话，却已经是凡人的百世轮回！

    卧牛之名，因城池之旁一座形势卧牛的大山而得名。

    相传卧牛山并非天地自然生养而成，而是一头无尽岁月前从禁忌之海中走出的蛮牛所化。

    当时这头被称为夔的蛮兽初临人间之时，危害四方，致使生灵涂炭，哀鸿遍野，致使凡人死伤无数，不少强大的修士皆死于非命。由于它的凶残，惊动了一位修成无上武体的皇者亲自出手，才最终将其击毙。

    《荒古异闻志》中有记载：“东土中有流波山，入禁忌之海七万万里，其上有兽焉，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皇者得之，以其皮为鼓，橛以雷兽之骨，声闻五百里，以威天下。”

    由此可知夔的盖世凶威，竟需要一名无上皇者才能最终将其镇压。

    卧牛城位居荒古森林外围，盛产灵药与异兽，吸引了一大批的修士往来交易。不过此地也只能买到一些的普通的灵药，不可能买到真正的天材地宝。

    且不说天材地宝本就极为稀少，只存在于荒古森林深处，就算偶尔出产一两株，也会在第一时间被屹立在卧牛城背后的诸圣地所带走。

    虽然已是傍晚时分，但路上行人却是丝毫没有减少，千家灯火渐次亮起，别有一番恢宏景象。

    这是一座繁华的不夜城。

    楚轩进得此城，沿着一条青石板砖铺就的古朴街道缓缓前行，在一家酒铺的面前停了下来，举目一看，上写“万福全客栈”五个大字，正打算迈步进去之时，忽见几匹高大雄峻的龙马从身边疾驰而过，‘的的’之声轰然传来，转眼又已迅速远去。

    楚轩回头，眼角余光正好看到其中一位中年人青衫上紫金色的彩霞刺绣，一片晚霞在夕阳中散发出万丈光芒。正是烟霞洞天的标志！

    楚轩将目光收回，并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目送几骑远去之后，径直进入酒馆，寻个无人的地方坐了下来。

    “来嘞！客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我们万福全客栈虽然地方不大，但胜在物美价廉，色味俱佳，在整个卧牛城那都是排得上号的好地方！”

    小伙计非常勤快，殷勤地招呼道。

    楚轩连点了几个招牌菜，不到一会儿就全端了出来。楚轩已经有十几天时间没吃过沾染烟火气息的饭了，看着满桌的美味，更觉饥肠辘辘，忍不住狼吞虎咽了起来。

    现在正好是晚饭时间，酒馆里的客人三三两两，渐渐便多了起来。看来小二并没有说谎，至少这里的人气确实不错。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

    “王大哥，听说萧城主已经和烟霞洞天的来宾连夜出城，你说会不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了？”

    被唤作王大哥的汉子叫作王大虎，这王大虎可不简单，他本名不叫王大虎，而是叫王二牛。王二牛曾多次领队进入荒古森林中采集灵药，在一次任务中将一头斑斓猛虎生生打死，这才得了这个王大虎的称号，在众人之中颇有几分威信。

    王大虎满满喝了一大碗白酒，这才不慌不忙地说道：“萧城主是大人物，向来是不轻易离开卧牛城的，除非……”

    “除非什么？”

    等吊足了众人胃口之后，王大虎呷了一口酒，这才心满意足地说道：“诸位是否还记得，萧城主在数年前，也曾离开过一次卧牛城？”

    “咝，难道是……”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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