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小城风起 第十六章 王者

    “玄武缩於壳中兮，螣蛇蜿而自纠……”此话苍劲，若有伟力！

    就在楚轩战战兢兢，等待着即将降临的死亡之吻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却是突然冲破压抑的沉静，由远及近，从遥远的森林里远远传来。

    这道声音初始之时还很远，似乎隔着几个山头，给人以一种朦胧的不真切感。但是当最后一个“纠”字传来时，楚轩却感觉到对方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

    楚轩心中松了一大口气，身上一轻，从刚才开始便一直锁定在他身上的那道气机已然消失不见。

    虫儿重新鸣叫，野兽重新觅食，又恢复了刚才生机勃勃的景象，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般。

    楚轩知道他似乎已经躲过一劫了，身体顿时放松下来，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直到现在楚轩才发现，他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一道痞气十足的声音从楚轩身后传来：“我日你个老不死啊！本神龙出来吃个点心都要被打扰，还让不让龙活了？整天阴魂不散，气死本神龙了！嗷嗷嗷嗷嗷！”

    巨蛇气急败坏地咆哮着，巨大的身体在地上翻滚，扬起一地灰尘，哪里还有半点刚才觅食时的血腥与冷酷？

    楚轩心中一阵巨汗，转身向后看去，看着这条暴跳如雷的黑色巨蛇，头上青筋直跳，心中泛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我日你个大头蛇，本公子是给人当点心的吗？…真要打起来了，怕是十个我也不够它塞牙缝啊！”

    此情此景，让楚轩心中一阵后怕，只觉一股凉气嗖嗖地往脑门上直冒。

    看着此蛇，楚轩眼中露出复杂。

    昔日之誓，言犹在耳，不想今天竟又经历了一次三年前相同的情景，果然，自己还是太弱啊，变强一事，迫不及待！楚轩眼中露出坚定之色。

    附近的参天古木被巨蛇庞大的身躯碾过，像一条条弱不禁风的小草般被扫得东倒西歪，现场一片狼藉。

    十里之外，一条毛发乌黑发亮，牛犊子般大小的巨狼似遇到了天敌般，趴在地上战战兢兢，不敢动弹，嘴上发出呜咽之声。

    楚轩凝神看去，巨蛇旁边，一位身穿布衣的银发老者负手而立，下巴一大撮雪白的胡子被风吹起，如同杂草般胡乱飞舞。整个人看起来不仅没有丝毫的压迫感，反而有一种道法自然，和光同尘的感觉。

    就像一缕清风，一束阳光，一滴春雨，明明就站在那里，却好似是超脱了出去，没有丝毫的存在感。

    这样一位老者，若是放在闹市里，就是最普通的小贩；若是放在乡村里，就是最平凡的农夫，若是放在私塾里，就是最慈祥的长者……

    但是若站在这里……楚轩不敢想象！

    这绝对是一名强者，而且还起码是一名超越兵体之境的绝顶强者！

    如果是这样，那眼前的老者未免有些恐怖了。东土浩瀚，但是能够修成王体的也不过千百人而已，而练成帝体的，更是只有寥寥数十人！

    这数十人莫不是威震一方，可轻易覆灭一个王朝的绝顶人物。

    比如说各修炼圣地的圣主，古老传承的家主，以及有毁天灭地之威的大能。这些人物跺一跺脚连山河都要为之变色。尤其是在这个皇者凋零的年代，可以说已经代表了当今世界的最强武力。

    这，便是帝者！

    但是这些人毕竟都是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离一般人太遥远了。天道无情，他们大多数千百年如一日的追求武道极境，以求超脱天地轮回之束缚，平时极少在外面走动，普通之人见上一面都难。

    由此说来，修成王体的人，基本上已经可以说是无敌于天下般的存在了。

    因此，王者还有一个称谓，那便是无敌王者！

    王者无敌，无敌王者，一旦达到王体之境，不说可以呼风唤雨，无敌于天下也差不多了。

    楚轩此刻先是见到了一条有着蜕变为蛟龙之质的巨蛇，现在更是见到了一位疑是修成王体的绝世大高手，楚轩也不知道自己是太幸运了还是太不幸了，心跳不自觉间便快速了几分。

    那银发老者往黑色巨蛇的方向一扫，胡须一翘，两条眉毛都竖了起来，吹鼻子瞪眼道：“你已经不是当初那条懵懂无知的小蛇，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心里清楚。还不赶紧回去，要等老夫的责罚吗？”

    “等本神龙进阶成功之后再慢慢找你算帐！”那黑色巨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说道。

    那巨蛇虽然骂骂咧咧，极是不满，但身子却是不敢丝毫迟疑，只恨身下少生了几条腿，“嗖嗖”几声，眨眼间便消失在了森林之中。

    楚轩眼中露出震惊，看向银发老者，抱拳恭敬道：“谢谢老人家出手相救。”

    楚轩现在回想起刚才被巨蛇盯住的感觉，仍然心有余悸。那是真正的生死一线间，若不是眼前的老者出现的及时，说不定他已经葬身蛇腹了。

    银发老者脸上皱纹很深，刻满了世事的风霜与无情，两只眼睛却是有神，看着笑呵呵道：“举手之劳，不必在意。”

    银发老者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向楚轩的眼神却是深邃如海，仿佛要把楚轩整个人看穿一般。

    突然，银发老者面容一惊，目露奇异之芒，失声道：“你背上长剑从何而来？”

    当银发老者看见楚轩身后背负的长剑之时，眼中突然爆发出两道如同刀锋般的光芒，眼神凛冽，似有触动！

    楚轩心神一凛，没有隐瞒，道：“此剑，为祖上于上古年间无意中得到，至于从何而来，晚辈并不知晓。”

    那银发老者听罢，叹息一声，脸上皱纹却是更深了，眼中露出浓浓的追忆之色，表情略显唏嘘，良久才轻声自语道：“风华绝代无人敌，七剑阴阳逆古今……小友，可否借长剑一观？”银发老者看向楚轩的双目之中神光灿灿，好似星空。

    楚轩二话不说，取下背上长剑，双手奉上。

    老者接过血剑后，神色顿时变得郑重起来！

    血剑虽然看起来极为粗糙，暗淡无光，但楚轩第一次接触此剑之时所触发的惊天异象让楚轩至今记忆犹新，深感震撼。

    那种血日当空，尸骨成山，流血漂橹，赤地千里的景象，场面血腥得近乎妖邪。

    这绝对是一宗威震上古的大凶器！

    相传，此剑为古之圣贤所铸，以大地母气之源根，糅合多种神物和陨月神铁，在炼器圣火七彩琉璃火中锻造而成，所具备的战力无疑是毁天灭地的，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大成若缺，大巧若拙……，不愧是天地圣器啊……可惜了，可惜了……”

    银发老者犹如老树皮般充满皱褶的双手缓缓摩擦着剑身，周身气息突然变得混乱起来，显然情绪极不稳定。

    楚轩惊疑，问道：“可惜什么？”

    银发老者看了楚轩一眼，缓缓说道：“这样的圣器本为天地所不容，不应存在于世间，一朝铸成，必遭天遣！虽得以保存了下来，但却也遭到了程度极深的封印……此剑剑魂似乎并不排斥你，在你手中或许还可以发挥出一些力量，但是在其他人手中，怕也就相当于一把普通的大铁剑了。”

    “封印？什么封印，老人家能解开吗？”

    楚轩感到十分惊讶，老者所说的与爷爷楚霸天说的稍有不同。

    根据眼前老者的说法推测，即便是得不到长剑认可的人持有血剑，只要长剑未被封印，似乎同样可以发挥出它的力量，只不过现在是被封印了而已。

    “不容易啊不容易……”银发老者摩擦着剑身，神情略显唏嘘。

    此剑放在楚家也不知多少年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楚轩不信楚家从未出现过天才人物。楚家这么多年以来都无法解决的事情，眼前的老者虽然强大，但楚轩对他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然而，就在楚轩以为对方也无能为力之时，银发老者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精神一振：“我不能完全解封它，但却能让它的封印松动一丝！”

    银发老者说完之后，整个人都好似变得高大了起来，气质大变样，银发乱舞，佝偻的身躯瞬间变得笔直，一身衣服更是猎猎作响，无风自动！

    以老者为中心，周围似乎刮起了一阵无形的飓风。此风猛烈，“咔嚓”声中，不少树枝被折断，与地上的尘石旋转起来，向周围飞去。

    银发老者神色凝重，双手在虚空之中划过一道道玄秘莫测的轨迹，仿似亘古以来就存在了一般，在虚空中结出无数个难言的手印，不断拍打在剑身之上。

    看似漫不经心的每一次拍打，都像巨人在挥动铁锤砸铁般，爆发出强烈的金铁交击之声！

    随着老者的每一次出手，楚轩竟渐渐感觉到了一丝惨烈的气息。

    那声声巨响似乎变成了浓重的杀伐之音，楚轩仿佛看到了一副金戈铁马，征战沙场，千军万马奔腾厮杀的惨烈景象！

    拍打之声整整持续了三个小时才逐渐停了下来，老者呼吸微显急促，似乎刚才耗费了他不少精气神。

    楚轩伸手接过老者伸来的长剑，眼中露出一丝激动，感觉剑里似乎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高阶武者以下的级别根本不足以发挥出武器本身的战力，只能当成普通的凡铁使用。因为要发挥出一把法器的力量，需要练成兵体后，以神力催动才行。

    如果以楚轩现在的境界可以使用，之前在和李天交战之时，楚轩早就拿出长剑抽飞他了。

    因此现在对于长剑的情况，楚轩依旧是一无所知。一切都要等到他进阶到兵体后才能知晓。

    “谢谢老人家出手相助！”尽管如此，楚轩仍然十分认真地道谢道。

    老者的两次出手相助，让楚轩心怀感激。

    楚轩本想邀请老者到青石城做客，不过对方却轻轻摇了摇头，拒绝了楚轩的邀请。

    眼前的老者绝对非同寻常。如果不是成就帝体实在是太困难了，整个东土都没有几人的话，楚轩都要怀疑对方是否为一名帝级强者了。

    “小家伙，老朽已经出来了很长时间，也该回去了。”

    银发老者说完后也不等楚轩回应，转身便向来时的方向踏步而去。

    老者每一步迈出都极为从容，就好似是再平常不过的农民老伯吃完饭后出来散步一般，每一步都是从容不迫，缓慢无比。

    但是老者每一步迈出后，身体竟然都是直接出现在数千米之外的地方，老者步伐有如行云流水，刹那远遁千里，这种手段简直技近乎道。

    “什么？竟是传说中的缩地成寸！”楚轩看着老者飘忽不定的身形，眼中露出震惊，失声道。

    “什么时候我也能拥有这样的神通呢？”楚轩望着老者消失的方向怔怔出神，轻声自语。

    直到此时，楚轩才想起，似乎自己忘记了询问对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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