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谁比谁野蛮？

    “有意思！”

    一道苍老雄浑的声音响起，进入正在陶醉的叶子耳中，如雷般炸响。

    叶子茫然四顾，于断壁残垣中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却是一个被岩石掩埋、被藤蔓缠绕的老人。老人腰部以下被卡进岩石中，上身又被粗韧的藤蔓紧紧缠裹，藤蔓上的荆棘扎进肉中，鲜血便流了出来，染红了藤蔓，因为时间久远，所以显得黑稠了好多。

    老人无发无须，只剩下耸拉的皮肤堆起层层褶皱，之间蓄满了泥土、枝叶等物，一双无神的眼睛四处乱闪，模样很是古怪，犹如土里爬出的野鬼，让叶子心里微微发寒。

    这人是谁？怎得会出现在岩石中、藤蔓里？武步书册中并没有提到这个人，也就是说武步当初根本就没有发现墙壁中隐藏的人物，这人在墙壁呆了多长时间？叶子心思急转，闪过了无数的疑问。白猿的嗷嗷叫声将其惊醒，赫然望向老人，问道：“你是谁？怎的会在这里？”

    老人唯一露出藤蔓之外的头颅摇了摇，好似藤蔓勒的太紧，又好似在回答叶子的问题，并没有给出直接答案。

    叶子仔细观察着老人，见他双目眼白极多，黑瞳被压缩成一点，甚是可怖；而手脚皆有束缚，像是被人故意困在这里，心中警惕之心大起，转头便招呼白大哥离开，重新找一处洞穴安顿下来。

    老人见叶子要走，并没有挽留，只是说道：“小娃娃的功法很特别，不过却有致命之处。”声音比之前少了雄浑的味道，只剩下苍老。

    叶子本想不搭理这个危险神秘的家伙，却被他一句话停住了脚步。八种姿势练到现在全靠自己摸索，虽然每次都有惊无险的渡过，却隐隐感觉到有不妥之处，偏偏又说不出具体什么原因。本是自己苦恼的事情，却被老人一语道破，心中吃惊之余难免产生一丝希冀，所以他转过身，表情郑重地朝老人行礼，说道：“敢请前辈教导。”

    老人“桀桀”怪笑，脸上的褶子颤抖，泥土枝叶随声掉落一些，听他说道：“你我初次见面，本是毫不相识的陌生人，为什么我要帮你？”

    叶子语气一噎，随后说道：“前辈先前一语道破天机，自是不想晚辈陷入歧途。前辈既然有心，就不会眼睁睁看着晚辈送死；如若前辈有什么心愿，晚辈力所能及之处定当竭尽全力！”

    老人眼里闪过一丝狡猾，嘴中却嘟囔了几句听不懂的语言，说道：“你我初次见面，半点情感没有，完全是陌生人，让我如何教你？”

    楞了一会儿，不等叶子接话，便又说道，“也罢，既然见面便是缘分。你来我面前磕三个响头，拜我为师！作为师徒，这名分便是有了，我教你也是理所应当！”

    叶子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心中有些踌躇。自己毕竟是陆老和宁老的徒弟，在没有二老的同意下拜师他人，等同叛出师门、欺师灭祖！这让叶子如何做到？

    于是叶子说道：“晚辈不敢欺骗前辈，晚辈已经有了师父，不敢另投他门，还望前辈见谅。”

    老人眼睛一瞪，眼白大了一圈，中心处米粒大小的黑瞳煞是吓人，听他喝道：“有了又怎样？我是传你功法、救你性命，又不是让你欺师灭祖！口口声声叫着师父，我呸！如果你继续修炼下去，不久便没有机会再看到你师父了！”

    老人的情绪突然变得十分激动，说话刺耳难听，却又有几分道理。

    叶子沉思片刻，仍然过不了心中的坎儿，所以站起身来，说道：“前辈有理，却不是我的理。今日有幸得到前辈指点，叶子如若还活着，定当报答前辈之恩。告辞！”说走边走，毫不拖泥带水。

    老人真急了，却又不能立刻喝声阻止，只得深叹一口气，说道：“罢了，罢了。叶子，你便到我面前磕三个响头，算是承了我的情。我就告知你功法中的致命之处，如何？”

    叶子豁然回首，大步走向老人面前，双膝着地行大礼，说道：“前辈在上，受晚辈一拜！”说罢额头紧紧触地。

    论年纪，这老头比武步那个年代的人还要久远；论辈分，活了这么久的人辈分怎可能会低了？所以无论怎么讲，叶子这三个头磕的没有半分委屈，磕的光明正大！

    叶子低头的瞬间，老人米粒大的黑瞳中猛然透出无尽的贪婪之色，像是看到了肥美食物的野兽般凶相必露。叶子身后的白猿看到了，哼哼尖叫两声，朝老人锤起了胸脯。

    叶子磕完头，莫名奇妙地看了看白猿，忽闻老人说道：“这只白猿灵根不错，我是看着他长大的。数十年前有个中年人来到这里，和他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最后依然被请到了天上。那人悟性不错，可惜领悟时间太过短暂，不然未来不可限量！”

    叶子听到武步的故事，不由好奇地问道：“那人叫武步，在洞里领悟规则之力，便是为了逃过上面的抓捕。他留下了书册，记录这些事情。”

    老人的眼睛看向莫名处，幽幽说道：“天上那些人的能力，岂是一阶刚刚接触规则之力的小儿可以抵抗的？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叶子想起武步书册上最后一页的内容，不由心痒痒地问道：“不知道前辈可对天上有多少了解？武步被请到天上到底是做什么？”

    老人头颅微扬，针眼大的黑瞳渐渐扩散，仿似在回忆着什么，许久才说道：“上天做什么？嘿嘿嘿嘿……当然是当做养分了！”

    老人声音愈发的苍老起来，仿似逐渐干瘪的气囊，衰败不已。

    “下面的人活着需要能量供给，能量哪里来？自然是从食物中汲取，五谷杂粮、瓜果蔬菜、绿植鲜肉等等，便是人类汲取能量的载体！”

    “而上面的人当然也是需要能量的！上面世界中所有的东西皆提供强大的能量，完全可以让他们自给自足；但偏偏有些人不满足于现状，另寻他法，正巧碰到了攀登擎天峰的人类，发现这种蝼蚁般的生物竟然拥有不小的能量，这种能量经过身体千百遍的循环炼化已经无比纯粹，与上面世界中的能量完全不是同种性质，却同样的可以作为能量被食用！”

    “食用！”听到这个词，叶子颈后汗毛直立，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想到了某种情况，却实在是难以接受！

    老人继续说着：“世界上永远不会缺少两种人，一种是围观的庸人，一种是被围观的猛人；后者也被形容成敢于第一个攀登擎天峰的人！所以便有了敢于吃人的第一人！”

    “吃了便吃了，连同能量一起被吸收掉！滋味自然是妙不可言，于是这人便把妙处四处传播，找到更多的人一起品尝大餐。吃的人越多，便有更多的人要吃！后来却发现，根本没有这么多可口的人类供他们食用，所以便开始了节制。”

    “只有拥有身份地位的人才可以吃，只有立下上等功勋的人才可以吃，只有一少部分人可以吃！”

    “可笑的是，第一个敢于吃人的人却被遗忘到了角落，后来竟被诬陷为野蛮人、餐食同类、大逆不道之辈，渐渐化作尘埃被人遗忘于脑后。”

    叶子无言，震惊于老人所说的故事。确切的说，叶子一厢情愿地将这件事当成故事来听，所以情绪并没有多少波动，听到这里便说道：“野蛮人、餐食同类这两个词用的倒是贴切、真实！”

    老人破口大骂道：“真实个屁！那些人高高再上，自是将自己与食人这件肮脏的事情完全划开界限，却在背后大肆贪婪的食人！谁比谁真实？谁比谁野蛮？！”

    叶子没有说话，却不明白老人为何如此激动，想了半天，只得委屈地说道：“前辈，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还是谈谈我功法的问题吧。”

    老人也知道此事的重要性，深吸几口气将怒气压下，才温生说道：“你功法属金，攻击自然犀利无比，但却有个致命缺陷，便是身体无法包容这种犀利。”

    “你晋阶时我便感应到，你用一种强硬的手段生生将功法进阶，虽然暂时获得了强悍的力量，却没有能与之包容的躯体，晋阶后力量外泄便是明证！也就是说，你的肉体太弱，不足以承受体内那股能量，所以继续修炼下去只有爆体而亡的结果！”

    叶子浑身冷汗直冒，老人说的极为有理：因为功法的缺憾，自己不得不化锤锻打晋阶，却忽视了肉体上的锻炼，难怪这几天老是感觉怪怪的，原来病根在这。

    想着这些，叶子问道：“请教前辈，不知可有医治的办法。”

    老人眯眼沉思半晌，才说道：“我需要仔细分析下你功法的特点以及运行路线，才可对症下药。你且过来，将手按住我的额头，我自会检查。如有不适，千万不要抵抗，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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