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烂柯经

    “可惜了。”

    墨竹心中一惊，知道这是师叔的声音，连忙转身，将手上的棋书递了过去，问道：“师叔，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燕赤城摆了摆手，没有去接，而是叹了一口气，道：“可惜......你错过了一场大机缘啊！”

    墨竹有些迷糊。大机缘，什么大机缘？难不成是那两位童子？他们要我拜师学习棋道，难不成这就是机缘？

    燕赤城仿佛想起了什么，有些神思不属，似乎在缅怀什么。

    等了半响，墨竹试着问道：“师叔？”

    燕赤城回过神来，自嘲的笑了笑，道：“墨竹，你可知道，这演法城之中的功法，都是哪里来的？”

    墨竹摇了摇头。这演法城是上古之时建成的，其中到底有什么来历，自己又怎么能够知道？

    燕赤城微微一笑，这笑容之中却有些冷意：“杀出来的！”

    杀出来的？怎么会是杀出来的？

    墨竹连忙询问。

    原来，燕赤城本是一个杀神，桀骜不驯，性格暴戾。

    修为还低的时候，还不算什么。等到成了天仙，性格之中的杀性，就渐渐显露了出来。尤其是在炼制成了雷泽行宫之后，自以为修为虽然不高，但真实战力却绝对不逊色于任何真仙。

    那个时候，三界修士大多不喜争斗，而且都各自修行，基本上没有什么来往。金仙以上的存在，更是都在洞府之中，百年也难得出门一次。在外界行走的，基本上都是真仙。

    封神量劫之前，三界之中是没有鬼仙和神仙的，更早的时候，也没有人仙，只有天仙和地仙两种，而且还和修为没有什么关系，只和出身有关。

    简单地说，有师承的，比如三清门下，各位大能门下的，便是天仙；没有背景自己修炼的，就是地仙。

    由于有着深厚的背景，天仙们都居住在各自师门的洞天福地或者世界之中，很少出门。而那些地仙，由于是野路子出身，战斗了根本比不上天仙。

    燕赤城好战。

    他是一个聪明人，从来不会去招惹天仙，而是专拣没有根基的地仙下手。一旦成功得手，就运用特殊秘法，将这些人的元神真灵禁锢，抹去乱七八糟的记忆，只留下自身修行的功法，放置在演法城之中。

    墨竹听了，大吃一惊。

    “师叔，这演法城之中的功法，难道都是这样来的？”

    墨竹心想，师叔当年真的是一位无法无天的人物，怪不得雷泽行宫被称为“诛仙宫”，的确名副其实。

    燕赤城摇了摇头：“大多数都是这样来的。”

    “大多数？”

    墨竹注意到这个关键的词汇，连忙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燕赤城点了点头，继续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由于大杀四方，燕赤城的名字逐渐闻名三界。当然，那个时候并不叫燕赤城，也不叫玄洲仙伯，而叫做“长存子”。

    长存，是“长存于世”的意思。

    这个名字和燕赤城自身的行事作风，实在是违和。

    要知道，那个时候的三界，刚刚经历了开皇大劫，从妖族的统治下脱离出来。那场大劫之中，九成九的修士都陨落了，剩下的这些，个个都厌倦了打打杀杀，纷纷闭门修行，追求长生不老之道，希望能够脱离生死，躲过天人五衰。

    燕赤城本来也是如此。

    他没有经历那场大劫，出生的有些晚。所以，等到内心深处的杀性被唤醒之后，燕赤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认为，修行本来就是逆天行事，杀生也是逆天行事。杀生夺宝，窃取功法，本来就是成道的一条捷径。

    于是，燕赤城变本加厉，越来越猖狂霸道。

    后来有一天，他听闻西南有一座山，山上有两个喜好围棋的修士，身材矮小，永远不会长大，唤作黑童子和白童子。

    燕赤城心想，醉心棋道的修士，必然修为不高。于是，他便寻了过去，想要杀了这两人，夺取他们的功法。

    恶客上门，那黑童子和白童子却恍然不觉，依然在山上凉亭之中，兀自对弈。

    ”这可是天助我也，合该你二人遭劫！能够死于我的手上，也算是你们的造化！”

    燕赤城哈哈大笑，一剑便刺了过去。

    那黑童子依然是一无所觉。白童子皱了皱眉，将手上执着的白子一掷，那白子便化作一道流光，将燕赤城的仙剑击了个粉碎。

    燕赤城大惊失色，知道这回碰上了硬茬子，转身便要离开。

    只见白童子一拍棋盘，那棋盘化作虚影，迅速变大，顷刻之间便化成一个大阵，将燕赤城困在了棋盘之中。

    燕赤城眼见被困，用尽了千万种办法，都不能脱困，绝望之下，只好在原地打坐。

    就在这时，黑童子和白童子出现了。

    那白童子看着燕赤城，道：“长存子，我等在此钻研棋道，不曾招惹于你，你为何要来此和我等作对？”

    燕赤城站起身来，情绪非常低落：“修行罢了。既然落在了你们手上，我也认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白童子微微一笑，道：“看你的模样，应该也是人族出身吧？唉，我等人族，先天资质便比其他种族要低很多，能够修行有成的并不算多。据我所知，你所杀的修士之中，并没有多少人族吧？”

    燕赤城摇了摇头。他从来不杀人族。若是知道黑童子和白童子是人族出身，他也不会来此了。

    白童子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你可以就此离开。只是，你要答应我等三件事才行。”

    燕赤城听说可以离开，欣喜若狂，满口答应道：“那三件事？别说三件，就算三百件，我也答应！”

    白童子呵呵一笑，道：“这三件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你听好了。”

    “第一件事，从此以后，你不得滥杀无辜。开皇大劫之后，玄门衰落，需要休养生息。”

    燕赤城点了点头。不杀便不杀，事实上，知道了黑童子和白童子这等高人的存在，燕赤城才明白，自己以前的行为，实在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就算白童子不说，他也不会滥杀了。

    “第二件事，你这宫殿杀生太多，戾气太重，必须择一雷力充沛之地，借助雷法的诛邪之力，除去戾气。”

    这件事也不难。听说雷泽之中有先天雷池，便将它放在那里，放个几百年，想来也就足够了。

    “第三件事，我等醉心棋道，甚至连收徒的心思都没有。可是，棋道衰微，我等不忍。你要在适当的时候，为我等的道统，择一传人才行。”

    燕赤城有些迟疑：“我可以答应。可是，这传人，可怎么找啊？”

    白童子道：“这你倒不需要担心。你的宫殿之中，不是有一个演法城吗？我等将一缕元神遁入其中便是。如果你遇到合适的人选，就将他带到演法城中，我等自然会决定是否收为弟子。”

    燕赤城心想，这可不难，便答应了下来。

    那白童子见燕赤城答应，取出一本线状古书，道：“这是烂柯经，乃是以棋入阵的功法。”

    说罢，将古书一抛，古书化作流光，进入了燕赤城的演法城中。

    那黑童子也取出一个棋盘并棋子，道：“这是珍珑棋局。”

    那珍珑棋局也化作流光消失了。

    两位童子挥了挥手，收起阵法，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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