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红云城 第九章 古园风云（4）

    等灰尘散去刚才斯穆雷三人呆的地方已是一片废墟。看样子三人已是被活埋了，望着废墟站起来的班商不由舒了口气，不料胸中一阵气闷紧接着喉咙一甜低头咳出一团鲜血，感觉身上的压力都随着这一口鲜血而吐出去了，不过身子却更加虚弱了站都站不稳。

    不过他心中此刻充满了激动，那镶嵌在苍老干瘦脸上的明亮双眸有泪光闪烁。最后那一击他终于做到了，控制已消散的能量重新排列组合的理论在班商读完家中的藏书时就有了，他苦思了四十多年今天终于做到了，虽然代价很沉重，不过跟四十年的期盼成现实相比就算是死亡在这一刻也显得微不足道了。譬如易叔明知日夜沉浸在研究制作蓝月中有损身体甚至会带来死亡，但他还是为之坚持直至成功。

    世间总有一些事值得我们去坚持去拼搏。

    班商的这一击如果传扬到卡修界，可以用惊天动地来形容它的影响。势必会引起数以千万卡修的狂热，就像当年的血蝠王一样。但他也为这前无古人的一击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不过对于他这个随时都可能进棺材的人来说就没什么了。

    班商明亮的双眼忽然瞥见两道人影快速翻过外围的高墙消失不见，正是斯穆雷与背着女孩的闻荆。见他们安然无恙的逃走班商只觉的天转地摇，身子一阵摇曳，幸亏一个人及时扶住了他。

    “干爹！你没事吧！”来人焦急道。竟然是斯穆雷与闻荆初进大厅时跪在地上的那个青年。战斗一开始他就不知躲到了哪里现在又不知在何处冒出来。

    老者似乎并不意外“刚才随着那一击已经耗尽了我的感知，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也被抽走了。”他有些失神的喃喃道。

    “咳???咳”

    看着身旁的干儿子班鸫（dong）“小鸫！快去把霞儿接过来，我有些事要交代她。咳、咳???快去！”

    班鸫小心的将班商扶到椅子上坐好，目光恋恋不舍在班商度仪上挪开，转身去找只比他大一岁的姐姐。当然人家是庄主班商亲生的女儿。

    班商一个人颤颤巍巍的走出大厅，望着已经被烧毁的破败的庄园，耳中充斥着佣人们惊恐呼喊的声音默默无语，那明亮的双眼也变得混浊起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陷入一种空灵的境地。自己的六识变得前所未有的灵敏，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那么清晰简单，似乎眼前的一切都能看明白似的。以前想不通猜不透的难题也变得豁然开朗了，对世间的一切有种尽在掌握的感觉。或许这就是悟了。可惜这时他的生命也到了尽头。

    “这就是死亡时的感受吗？”他不禁在心中问道，可惜没人能回答他的疑问，貌似知道的都死了。

    将头转向一边，他知道自己的女儿来了，女儿急促的脚步声在这纷乱噪杂的现在也能清晰的分辨出来。自己的六识果然变得灵敏许多。

    一位约二十岁宛若天仙般高贵的女人穿过火势与废墟交映的地方走了出来。淡蓝色的衣衫在她的身上被勾勒出道道优雅的弧线。

    看着女儿满脸惊慌的冲自己跑来不时跌倒满是狼狈的样子，想想以前自己百般宠爱连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说，过着公主般无忧无虑生活的女儿如今的惊恐与不安，他不由内疚起来。一念至此胸里一阵气闷，一口浓血喷了出来。

    “爹！”女儿呼喊着跑到班商身前，乖巧地替他捶着背，尽显高贵的脸上早已是梨花带雨，不停的追问父亲的伤势。

    “没事！爹没事！女儿不哭，霞儿自从懂事以来就没哭过，今天也不许哭”说着便要把女儿的眼泪擦掉，手举到一半发现手上有血，就先在自己身上擦干净再为女儿擦掉眼泪。

    刚才还在打打杀杀的人现在更像一个平凡和蔼的老人般，貌似很和善。

    “女儿啊！爹问你你姓什么？”他望着庄园的祠堂方向道。

    “班！”女儿还在不停的抽泣。

    “叫什么？”

    “班霞！”

    “告诉爹班家的女儿要怎样活在这个世界上。”

    班霞呜咽道：“若甘愿平凡则勤俭持家相夫教子，若身不由己则定要撑起一片天！”这是父亲经常教导自己的一番话，不过她一直不懂也不想懂。

    “好、好！咳、咳???班家的女人能撑起天。”

    “希望没有了爹这个天你能撑起自己的天。”班商在心低默默地感慨着。

    班商指着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庄园道：“这个家完了，爹也要死了。一切都没了，你一定要记住刚才说过的话。”班霞闻言哭的更厉害了。

    “先别哭，爹有重要的事要交代给你。”他拍了拍女儿的肩膀。

    一旁的班鸫闻言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我们班家的祖训你要时刻谨记，这是每个班家人都必须遵守的咳???”“藏书阁里关于我们家族的书籍你都看完了吧！记住了吗？”班商的话越来越无力。

    “恩都记住了。”

    班鸫闻言不由佩服起来，要知道班家是一个很古老的家族。古老到什么程度呢？他曾经问过班商，班商当时说这是一个有争议的问题，一时也讲不明白，说是让班鸫把两家子的书读完自然就明白了。当时他年纪小一听说要读完两书架的书不由吓得撒腿就跑。有时他见姐姐班霞看书看得非常入迷，也抱着好奇的心态去看了几本书。不过由于里面的内容把它弄得云里雾里的他也就再没读。此时班霞说的“记住了”是指的能把两架子的书一字不漏的背出来。老天似乎真的很偏爱她，她不但拥有美丽高贵的脸庞，连身材也极为匀称，该凸的凸该翘的翘尽显曲线之美，更让班鸫嫉妒的是她那近乎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她也许就是天生的公主。

    “书柜里二层第十四本书你背一遍给爹听听。”班商说的这本书是所有书籍里面最为晦涩难懂的，连读都读不顺。

    听到女儿一字不落背完班商的心里舒了一口气。

    “好、很好”他精神好了许多，那多年以来都是枯黄色的老脸也变得红润起来。似乎是人死前的回光返照。

    “班家的女儿要撑起天，那这些书就不能忘。以后爹不能陪在你身旁了，你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要从正反两面去看待考虑，懂吗？”

    聪慧的女儿似乎听出了班鸫的话若有所指，刚想说话却被父亲挥手打断。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他费力的从怀里掏出一本已经泛黄的书，郑重的交到女儿手上。书名正是卡修界鼎鼎有名的《喋血术》。

    班霞倒没什么反应，因为她不是卡修不懂它的“魅力”。只当是父亲给自己的遗物。不过一旁精神高度集中的班鸫闻言却全身颤栗起来，不过此时班商父女二人都没有闲工夫去顾及他。

    “这本书你要好好保存，即使毁了他也不能让他落到别人手上，知道吗？这本书传给你或许是一个错误，但让它在我的手中失传则是更大的遗憾。”

    忽然班商眼前一黑紧接着身体被狠狠的撞了一下，也把他还要交代遗言打断了。要不是班霞牢牢的扶住他恐怕就摔到地上直接摔死了。

    班鸫看着手中的“蝠王卡”和“喋血术”，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状若疯魔极为骇人。他双手紧抓着秘籍和卡片，浑身肌肉紧紧的绷着凸显出道道青筋更显狰狞。

    “你疯了小鸫！快把卡片和秘籍给我拿过来。”班商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大喊道。猛然间如此大声倒是把他身旁的班霞吓了一跳。

    大笑中的班鸫被这一声喊叫顿时惊得回过神来，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班商的声音“拿过来、拿过来、拿过???”“不???”他抱头大喊道。

    “拿过去？为什么要拿过去！”班鸫声嘶力竭地吼叫，脸上浮现着诡异的笑容很是疯狂与狰狞。

    他挥舞着右手中的喋血术：“为了它，我八岁时就被父亲抛弃混进了班家，到今天又十三年了，这十三年里我日日想它年年想它时时想它，没有一刻不想它。我一个八岁的孩子整天想着要从你们的手中骗取秘籍，我没有快乐没有朋友没有一夜被噩梦惊醒。你们懂不懂什么是崩溃，懂吗？”他有些歇斯底里的喊道。

    “我八岁的那一年是在惶恐不安中度过的，九岁在失望中度过，十岁活在绝望中，十一岁我就察言观色溜须拍马仅仅是为了吃一口饭。以后的岁月更是行尸走肉。是我是疯了！为了这薄薄的一本疯了！疯了！啊???！”笑着笑着又忽然哽咽起来，酱紫的脸上带着笑容挂着泪痕。

    班霞看着从小除了父亲外别人都不怎么理睬的弟弟班鸫，优雅高贵的脸上惊怒中带着不可思议又有些同情，但一想到他刚才还撞过父亲，那一丝同情就无限放大化作了愤怒。

    “我因为怕被人知道自己别有用心所以从不主动跟任何人讲话，还要尽可能的让大家讨厌我，呵呵！我曾经想过自杀，因为这个世界没有我可以依赖的了，不过后来一想我还有一个老朋友一直陪伴着我，那就是孤独，在这拥挤喧闹的世界里只有孤独一直陪着我成长。既然孤独都没有抛弃过我，那我干嘛还要抛弃我自己呢？所以我活到了现在。”班鸫看上去有些失神。

    “我十四岁的时候被你爹收为义子，成为了这个庄园的少庄主，看上去光鲜其实这才是噩梦的开始。”他指着班霞吼道。

    “这个所谓的家里繁琐的规矩太多了，当年的那个以为当了少庄主就会跟庄园里那个公主一般的人那样，恣意妄为我行我素。但他错了，又一次他不小心犯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错，就被罚跪在大厅中，从那以后罚跪便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有时还不准吃饭。”

    “他跪的双腿肿胀发脓不能走路也没有一个人去关心过他，夜里他总是躲在宽大卧房的角落里，双手紧抱着膝盖把头没入其中默默哭泣直至睡着。”

    班鸫忽然又大笑起来，笑的很是悲壮。

    “十三年了，既然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我想一切都该结束了。”

    “结束了又能如何呢？”他变得有些木讷。“十三年了就算回到了记忆中的温馨的家中，恐怕是连父母都认不出我，我也认不出他们吧！”

    “都是这该死的秘籍。”他看着手中的喋血术恨不得吞下去的样子。

    “既然不喜欢，那就把它给我吧！”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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