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落草

    刘裕看那领头的似乎与陈大勇相识，就放下手中的匕首，单膝跪在领头的身前，说：“得罪。”

    那领头人急忙把刘裕扶了起来，笑着说：“兄弟好俊的身手，难得陈少当家有如此忠诚之士相护。刚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在下“摸里黑”祁俊，家中排行第五，别人也叫我祁五爷，这位是军师张勋，是北平城里最出名的风水先生张瞎子的嫡系后人，你不知道兄弟怎么称呼？”

    刘裕极为生涩的抱拳说：“刘裕，见过各位。”

    祁五爷忙说：“原来是刘裕兄弟，以后就是自家人了。赶紧先回寨中，先救陈少当家的重要。”

    刘裕点了点头，祁五爷赶紧招呼手下的人将陈大勇抬进了山寨。

    刘裕在山寨中待了几日，也对这个山寨有了些了解。这个山寨诨号“一线岭”，但凡山寨的名称都是依照当地的地形而命名，因为这寨子靠近“一线堑”，就由此得名。寨中以“摸里黑”祁五爷，张勋为首，手下有几十号人，二十几杆枪，平日里都是做些拦路抢劫的勾当。由于他们向来劫富不劫贫，也引来过正规军的围剿，但依仗这里的独特地势，国军几次围剿都不成功，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祁五爷对刘裕甚是看重，平日里常与他拉些家常，可是刘裕话不多，而且吐字极为生涩，有时候祁五爷甚至怀疑刘裕是日本人。

    在寨中呆了一个多月，陈大勇的伤势也好得七七八八。本来陈大勇准备拜谢了祁五爷就去投军，重归抗日前线。但一方面听说这一个月内国军一路节节败退，日本人都快打到南京了；另一方面祁五爷也是极力挽留，说外面都是鬼子，你二人势单力薄，恐怕还没找到部队，就栽在鬼子手里了，还不如留着山寨，一起打鬼子，现在满中国都是鬼子，在哪打都一样。

    陈大勇衡量再三，觉得也是这个理，就接受了祁五爷的建议。择了个良辰吉日，按照江湖规矩，宰鸡头，喝血酒，做上了“一线岭”的第二把交椅，在寨中称三爷。因为绿林中多有对数字的忌讳，二爷是关公的位置，没人敢抢，老四是说的是杨延昭通敌叛国，没人敢坐，老七说的是罗成背信弃义，没人敢顶。二四七这三个数字是绿林大忌，故而陈大勇只能称三爷。

    香堂一开，陈大勇便被授命掌管寨中军事，其实也就是几十号人，还有二十几杆连线膛都磨平的老掉牙的汉阳造。

    这下陈大勇郁闷了，这装备怎么去打鬼子？那几杆汉阳造能不能打得响都是个问题。这还不算，自从日本人占领北平后，杀人放火几乎是坏事做尽，弄得北平城民不聊生。每日逃难的人络绎不绝，平日人迹罕见的雾隐山，这段时日竟也热闹不少。

    祁五爷一看机会难得，立刻招兵买马，网罗了不少好汉入伙，队伍一下子壮大到了二三百号人。人是有了，可枪还是那么几条。而且就要进入九月，三伏天一过，天气就变凉了，被服全部不够。这还不算，人一多，粮食消耗起来特别快，寨中的存粮眼看就要见底。几个当家的顿时全部聚到大厅，商议对策。

    陈大勇端起大碗咕噜噜的猛灌了几口冷水，大刀阔斧的坐在凳子上，喘了口气说：“大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咱寨子里还有没有钱财？先置办些粮食。”

    祁五爷抽了口旱烟袋，也是眉头紧锁，转头问：“师爷，咱寨子里还有多少值钱的物件？”

    张勋在一旁苦着脸说：“两位当家的，咱寨中的物件你们也看到了，哪还有值钱的？以往我们每次开张，都会把得来的钱物分给弟兄们，剩下的屯成粮食，寨子里根本没添置过多少值钱的物件。现在整个寨子最值钱的恐怕要数，祠堂里供的那位二爷像了。”

    祁五爷立刻说：“就是整个寨子的人全饿死，咱们也不能打二爷的主意。”

    陈大勇也赶紧点点头，绿林出身的他自然知道，关老爷就是这些绿林好汉的精神支柱，谁敢动？

    祁五爷对陈大勇说：“三弟，不如你带人，再到山下，做次买卖？”

    还未等陈大勇表态，师爷张勋就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说：“现在出了山全是鬼子，就我们这几杆破枪，不是让弟兄们去送死吗？”

    祁五爷怒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

    张勋思量许久，突然说：“离雾隐山不远的有一座上方山，那山中多穴，穴中聚水。峰山启东至西，正是青龙汲水局。可见那山中必有贵人墓穴。不如我们带些兄弟出山，前往上方山挖些陪葬的金银器物，以解燃眉之急。”

    祁五爷顿时惊呼，“青龙局？莫非是皇陵？”

    张勋摇头说：“当家的有所不知，并非所有的龙脉都可以葬皇家的。中国地大物博，龙脉何止千万条。皇陵所建之处，都有诸多忌讳，必选万中无一之处。这青龙汲水局远远达不到皇陵的要求，但够得上将相的标准了。”

    陈大勇心中也暗自欣喜，只要有钱，就能购置军火器械，没家伙怎么打鬼子？自然是欣然同意。

    祁五爷也一拍大腿说：“好，我们就去看看能不能顺些金银，老*挑选人手，师爷准备刨土的物件，我们今日下午就动身。”

    陈大勇一听，忙说：“大哥，万万不可。虽然上方山离此不远，可也得必须经过日本人的地界。况且如今局势动荡，还需大哥留守山寨，莫让鬼子趁虚而入。此事只需我跟师爷同去便可。”

    张勋也在旁边附和：“三爷说的对，当家的不可轻离山寨。此事想来也耗费不了多少时日，我与三爷短则十天，长则月余便可返回，请当家的放心。”

    祁五爷思量一番，点头说：“两位兄弟一路当心，多挑些好手同去，路上也能有些许照应。”

    二人点头称是，便各自准备去了。直忙到中午时分，这才准备妥当。祁五爷当即摆了将台案，喝了“顺风酒”，陈大勇带着师爷张勋，刘裕等一行十几人下了山去。

    下马镇是去往上方山的必经之路，为什么叫下马镇，这也是有个小典故的。传说唐朝的某位皇帝游历于此，突然心血来潮想到上方游玩一番。谁知道，皇帝的御马走到下马镇怎么赶都不在往前走一步了，这皇帝无奈只得下马乘轿，并赐名此镇为下马镇。

    下马镇是依山而建，北靠大山，西通北平，并不算是什么交通要道。自从日本人来了以后，这里本不繁华的城镇变得更加荒凉。

    二狗子是陈大勇特意挑选的向导。他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虽然他不曾去过上方山，但他对下马镇的日军兵力布防比较熟悉。因为没投奔陈大勇之前，他被这里的日军抓过修建炮楼，还是趁着日军喝得大醉，他才逃了出来。

    二狗子瞄了瞄前面，对着陈大勇说：“三爷，前面转过这个弯，就是鬼子的炮楼。这炮楼刚好建在通道上。”

    陈大勇左右看了看，问：“能不能绕过去？”

    二狗子有点为难的说：“能是能，就是路不好走，而且得经过德玉镇，听说那也让鬼子给占了。”

    陈大勇点了点头，又问：“前面炮楼有多少鬼子？”

    二狗子忙说：“不多，只有二十几个鬼子。因为这里不是什么交通要道，炮楼里也没啥重武器。”

    陈大勇转过头问张勋：“军师怎么看？”

    张勋干笑了一声，说：“三爷太抬举我了，您是正规军出身，打仗比我在行，我哪有什么主意？”

    陈大勇打了个手势，所有人都围了过来。陈大勇在地上捡了几颗石子，摆出了炮楼在镇子中的大体位置，说：“这里是鬼子的炮楼，四周没有什么掩体。这里是我们的目的地上方山，我们必须经过这里才能设法上山，二狗子，对吧？”

    二狗子点了点头说：“三爷说的没错。”

    陈大勇接着说：“晚上我们动手，我们只有三杆枪，可要面对二十几个鬼子….”

    这时刘裕打断了他的话：“回来怎么办？”

    陈大勇一愣，对呀！如果今天端掉这个炮楼，鬼子势必会对这一带增兵，那就等于把自己的后路给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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