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突围

    一群浑身是血的219团的战士，在一个彪形大汉的带领下，杀进了正在肉搏的战场。来人正是董劲。

    董劲抱着一挺冲锋枪如若猛虎一般，冲到日军的包围圈中，可谓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不到一会功夫，就冲到了陈大勇的身前。

    董劲一拉枪栓，在刘裕与陈大勇的掩护下，迅速换下了弹夹，三人立刻背靠背呈“品”字装。“大当家的，宛平已经失守了，旅座也战死了，我掩护，你们快走。”

    陈大勇听闻，脑子里顿时如响起一片炸雷，嘴里沙哑的喊着：“我不走，老子不走，就是死，老子也不当亡国奴。”

    董劲大怒，冲着日军扫射了一圈，转头冲陈大勇说：“大当家的，大哥就剩下你这一个种，给陈家留点血脉吧。走啊。”

    “我不走，我不走….”陈大勇喃喃的说着，手中的大刀依然冲着日军砍着，但他已经没有力气了，血战了一个多小时，再加上失血过多，他的视线已经模糊了。

    董劲一急，反手就打在陈大勇的后脑勺上，陈大勇本就极为虚弱，一击之下顿时晕了过去。

    看着刘裕望来的冷冽的目光，董劲一声大骂：“你他妈的看什么看，还不带大当家的走。”

    刘裕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的目光，背起陈大勇，在董劲冲锋枪的掩护下，急速朝外围冲去。

    一个日本士兵发现了刘裕要逃，拉开开枪栓，填装了一颗子弹，对准了刘裕肩膀上的陈大勇。突然，一个满身是血的小伙子死人堆里窜了出来，扑向了那个日本士兵，那个日本士兵手上长枪急刺，枪端上的刺刀顿时将小伙子穿透了。

    傅小虎脸上笑意，手里紧紧攥着刺刀，鲜血不住的冲手掌上流下来。那个日本士兵急了，对着傅小虎又开了一枪。傅小虎这才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临死的时候，握着刺刀的手都不曾放开。

    刘裕背着陈大勇仗着对地形的熟悉，不住的四处躲闪。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逃出了宛平，进入了宛平北的雾隐山中。

    雾隐山终年大雾封山，早上最浓，中午则会稀薄许多。山中仅有几条小路可供人行，但要过此山必须要经过一个叫“一线堑”的地方，那里山势陡峭，易守难攻，四周全是悬崖峭壁。只要过了这山，就能迂回出北平。

    已经第三天了，陈大勇依然昏迷不醒，而且还全身发起了高烧，左臂中枪的伤口，已经开始起了脓疮。刘裕在山中采了一些露水给陈大勇灌下，但陈大勇牙关紧闭，根本灌不进去，刘裕不懂得治病，只得再背起陈大勇继续往前走。他想只要能走出这座山，去镇子找个郎中给陈大勇看一下。

    中午的阳光很是强烈，透过头顶上薄薄的雾气，依然照得刘裕汗水淋淋，带着咸味的汗水滑落到刘裕的伤口里，让刘裕的脸上一阵抽搐。刘裕抬头看了看，“一线堑”就在不远处，可以用眼睛看到了，只要过了“一线堑”就算出山了。想到这里，刘裕又快了几分。

    就在这时，从两旁的林子中突然窜出几个，手持步枪的大汉，枪口正对着刘裕。刘裕的眼睛微眯，左手一动，手掌里多出了一柄匕首。

    领头的大汉手里拿着一个王八盒子，打量着着满身是血的刘裕问：“小子，你们哪部分的？不会是碰到鬼子孬了吧？”

    那大汗的一句话，惹得周围几人一阵哄笑声。

    刘裕警惕的看着几人，心中暗自思量，自己突围的可能性极低，尤其是还要护着陈大勇。便用极为生涩的声音说：“219团。”

    为首的人一听，立刻让手下的几人放下枪。急忙说：“原来是219团的弟兄，兄弟刚才得罪了，现在谁不知道，219团的弟兄都是铁打的硬汉，杀得鬼子是屁滚尿流。兄弟你背的是谁啊？”

    刘裕的声音依然生涩：“团座，陈大勇。”

    为首的大汉大吃一惊，忙说：“原来是陈少当家，陈少当家是负伤了吧，兄弟请随我进山寨，我们军师会治各种疑难杂症，刀枪剑伤。兄弟快请。你们几个还杵着干什么，赶紧就告诉当家的，再弄个担架来，快去。”

    说罢，就要亲自接过陈大勇。

    刘裕没有任何表示，背着陈大勇就是不放开。

    为首的大汗一阵尴尬，急忙上前引路。

    大汉所说的山寨就在“一线堑”的南侧的一座凹谷中，这里山高林密，四处全是断崖峭壁，极为隐蔽。寨门是用几根粗大的木桩搭砌起来，门口站着四五个哨兵。刘裕能看到山寨的时候，方才的几人已经寻来一副担架。说是担架，其实就是随便在林中砍了两棵小树，然后在中间裹了个毯子。

    刘裕本不愿让其他人碰陈大勇，但一想陈大勇病重，放在担架上会舒适许多。再说自己三天来也只是草根野果充饥，又背负在陈大勇，体力消耗太严重，趁这个时间刚好能恢复一下体力。万一他们刁难，自己也好有还手之力。

    尚未走到寨门前，寨中便走出二十几人。领头的三十多岁，皮肤黝黑，身材矮短，偏偏又生得一副络腮胡须，看样子颇为滑稽。另一人站在矮子身后，那人大概有四十几岁，个子高挑，皮肤虽然粗糙，但颇为白皙，一身衣着为郎中打扮，看来此人八成就是大汉所说的军师了。

    领头的那人远远看到刘裕他们走来，急忙迎了过去。看到躺在担架上的陈大勇，领头那人对军师说：“军师，你先看陈少当家伤势如何？”

    那军师听言，就立即准备把脉。刘裕身形一动，众人只觉眼睛一花，那领头人的脖子上便多出一把匕首。

    众人大怒，纷纷持枪怒喝。

    刘裕不理，只是盯着军师，生涩的问：“你是郎中？”

    军师一愣，摇了摇头，说：“我不是，你放了我们当家的。陈少当家的一向东北地面威名远扬，他父亲又有恩与我当家的，我们是不会害他的。”

    那领头的人也说：“兄弟，你想想，我若害你家团长，早在山脚就能让兄弟们把你们毙了，我等兄弟实心是为救陈少当家的。”

    刘裕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依旧面无表情。

    陈大勇一阵剧烈的咳嗽，翻身吐出一口血痰，居然悠悠的醒了过来。可能是他听到有人叫他“陈少当家的”，以为到了阴曹地府。

    陈大勇的脑子一阵模糊，隐隐约约看到前面一人，看模样似乎有些熟悉，就脱口一句绿林诨话：“前家兄长何处来？又曾拜得哪座山？”

    那被刘裕挟持的领头人一听陈大勇说话，顿时大喜：“兄弟末讳灯下黑，年少摇旗在独龙，今见少爷寿无恙，心中欢喜拜二公。”

    这些是江湖绿林的暗话，古时绿林豪杰为防止官兵有探子在他们山寨中卧底，或防止双方只闻其名但不相识的好汉自相残杀，便编的暗语。陈大勇是问，似乎在哪见过你，你以前是干什么的？那领头的答，我绰号“摸里黑”，曾受过陈大当家的大恩，今天能有幸见到少当家，实在是关二爷庇佑。

    陈大勇听闻赶紧翻起身，说：“原来是祁五爷….”话还未说完，似乎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痛的一阵抽搐，又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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