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藏经悬阁

    第九座山门之上，才是乔山派核心之中的核心，那里有掌门的居住之所，也有天元殿这样最重要的宗门标志性建筑，再往上，还有闻名整个上元大陆的乔山派藏经阁。

    另外，九重门之上，也因为乔嫣儿的闺房在那里，便成了乔山派无数青年弟子的梦想之地。

    一路拾阶而上，半刻之后，碧罗便带着邪风来到天元大殿旁侧的一座小楼。

    小楼之外，司马昭通已经站在那里迎着了。

    司马昭通脸色阴郁，原本就古板的脸上因为阴郁而像是凝结了层严霜。看到邪风走来，司马昭通僵硬的脸不由抽动了一下。

    “司马师兄，听说昨晚闹了好大的动静，你，没事吧？”邪风皮笑肉不笑道。

    “我没事，”司马昭通似乎是不想和邪风多说什么，推开身后的门，“进去吧，掌门在等你呢。”

    这是邪风第二次见到乔掌门，和第一次不同，这次乔掌门只有一个人在一间类似书房的房间里。除了他没有任何人，连侍候茶水的丫头都没有。

    今天的乔掌门穿着一件宽松的家常衣服，越发显得神情慈祥和蔼。

    见乔风进来，坐在书桌后面的乔掌门站了起来，热情地向邪风指了指面前的一张椅子，客气道：“乔风，你坐吧。”

    “弟子见过掌门！”邪风也行了礼了，并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因为昨晚大护法的提醒，邪风今天特意暗暗打量了乔掌门几眼。

    “乔风，昨晚断天崖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吧。”坐定，乔掌门才看似不经意地淡淡问道。

    邪风主动挑明道：“不瞒掌门说，这件事与弟子有干系。”

    “有何干系？”

    “弟子亲眼见到圣武宗少宗主纠缠乔大小姐，还言语轻薄，因此心中不忿，不过弟子修为低微，不是他的对手，但又忍不下这口气。因此挑唆司马师兄打了他一顿，掌门要怪，不要怪司马师兄，就怪我乔风吧。”

    乔掌门点了点头，也未置可否，想了想，笑道：“你行事虽然莽撞了点，不过也是为了乔山派。庞冲那孩子，就是太浮躁了，不然的话，和嫣儿倒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算了，这事便过去吧，以后要是有机会，我带你们两个去圣武宗，当面去道个歉，相信圣武宗主看在我的面子，也不会真拿你们这些孩子间的事情做什么文章。”

    人家好端端地上门来警示魔道之事，却平白无辜地送了个弟子的小命，连少主都狼狈逃下山，道个歉，也是该当的。

    “但凭宗主安排。”

    “不过现在么，你也不要多想，专心修炼就是了。今天找你来，是因为还有一件事。”说到这里，乔掌门脸上浮起一丝忧虑之色。

    “我曾答应过你，让你进入我乔山派藏经阁阅览藏书。不过，并非我言而无信，而是这藏经阁历代规矩并不是宗主所能做主的。我虽再四恳求阁老放你入阁，不过阁老听说你是魔道弟子，并未应允。”

    乔风微微有些失望，不过也仅此而已。现在他的修炼并不缺什么，想进藏经阁，只是顺手要的福利而已。

    “既然阁老不应允，那也怪不得掌门。”邪风很是宽宏地说道。

    “阁老虽然没有应允，不过也没有一口回绝。阁老的意思是要先见一见你，至于让不让你入阁，要等见了你以后再说。乔风，你是愿意去见一见两位阁老，还是放弃入阁呢？”

    邪风听懂了，绕了一大圈，不就是面试的意思么？

    宗门阁老，恐怕就是白眉魔尊嘴里的老古董吧。邪风也清楚，这些老古董，在上元大陆的知名度恐怕不高，但都是些深藏不露的家伙，只因为自身或者宗门的各种原因，才雪藏了起来。

    在这样的角色面前，邪风还真是微微有点发怵，怕万一露出了什么破绽，弄不好就是神魂俱灭的下场。

    但乔山派藏经阁，对邪风的诱惑力还是相当巨大的。想了想，邪风还是一咬牙，道：“得得仰本宗阁老风采，就算入不得阁，弟子也心满意足了。”

    “好！”乔掌门站了起来，“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带你去吧。我宗阁老德高望重，不过性情有些怪异，平素不喜与人交往，你切切不可鲁莽顶撞了他们。”

    “弟子心里有数！”

    出了书房，司马昭通也跟了上来，三人绕过天元殿，拐上一条不过尺许宽的小径，向小乔山上行去。此时已经是接近小乔山的巅峰，山上雾气更是缭绕在身边不住翻卷，如同置身仙境一般。

    小径两旁，杂草丛生，一望而知这条路平时走的人极少。

    小路的尽头，是一道铁索吊桥，说是吊桥，其实就是五根婴儿手臂粗细的黑色铁链。这五根铁链连接着对面，长约三丈，底下是深不可见底的深渊。而对面，那幢建在悬壁峭壁之上的楼宇，显然就是乔山派的藏经阁了。

    看到这栋楼宇，邪风也是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以他的广博见识，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巧夺天工的建筑。藏经阁几乎是悬在悬崖峭壁之间，上下左右都是极为陡峭的石壁，除了这五根铁链，几乎与外界完全隔离。

    要在悬崖峭壁之上建造这样一栋建筑，也不知道乔山派花了多少心血精力。

    “过去吧。”乔掌门轻描淡写道。他踏出一步，踩在一根铁链之上，一百多斤重的身体落在这悬着的铁链之上，竟似鸿毛一般轻若无物，铁链动也不曾动一分。

    这份功力，就不是邪风和司马昭通能办得到的。

    不过这种铁索为桥为难不倒邪风和司马昭通，两人各自选定一根铁链，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去，只是铁链经两个踩踏，都是微微晃动起来。

    过了这铁索吊桥，眼前却是一片清新明亮，那些始终氤氲在身边的雾气，似乎有意识一般，笼罩在藏经阁数丈开外，却始终弥漫不到楼宇之中，似乎之间隔了层屏障。想来是书籍怕潮湿，乔山派使用了什么手段，才会有这种效果。

    “乔山派掌门求见阁老！”乔掌门原本就为人恭谦，在本宗阁老面前，语气自然就更是恭敬了。

    连喊了三声，才见藏经阁底层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矮瘦矮瘦的黑袍老者走了出来。

    黑袍老者左手一柄拂尘，右手一支扫帚，头上脸上也是尘埃满面，似乎是刚刚在做打扫。

    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家伙，不过邪风半点也不敢忽视。这阁老他居然看不出年纪来，说是五六旬年纪吧，他那一脸枯藤老树般满是皱纹的脸又不像。若说八九十岁乃至上百岁吧，他居然是一头黑丝，连半根苍白头发也找不到。

    “乔南天，你说的魔道小子，就是他？”阁老的目光，锐利地落在邪风身上。

    这目光，令邪风不由心里一紧，似乎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握住了自己的心窝。

    “回阁老的话，他就是乔风。不过他已经脱离了魔道，现在是我乔山派外门弟子。”

    “弟子乔风见过阁老！”邪风微微欠身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

    阁老脸上露出微微的诧异神色，狐疑道：“乔风，你真的只是一个外门弟子么？”

    “是！”

    “一个外门弟子，见了阁老，为什么不害怕？”这位阁老，倒是个直性情的人，这种话，一般人是问不出来的。

    邪风不由微微一笑：“阁老是我乔山派的守护强者，我是乔山派的弟子，为什么要怕你！”

    “乔南天难道就没有告诉过你，本阁性情古怪，不好说话么？”

    这个，倒是说过，不过邪风当然不会傻到说是。避开这个话题，邪风请求道：“乔风恳请阁老容弟子入阁！”

    “入阁参修，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参修之前，你得做到三件事情。完成第一件事情，你可以在地字阁参修，完成第二件事情，可以在人字阁参修，能做到第三件事么，就容你进入天字阁。”

    藏经阁从外面便看得出来，一共是分为三层，阁老所说的天、人、地想必就是这三层的不同称呼。

    邪风云淡风轻道：“请阁老出题！”

    阁老却并不急于出题，而是转向乔掌门，吩咐道：“小子本阁先留下了，你们先回吧。”

    阁老发话，乔掌门和司马昭通当然也不好停留，当即便告辞离去。藏经阁前，便只剩下邪风和那个矮瘦矮瘦看不出年纪的阁老。

    “第一件事，扫尘！”阁老说着，将手中的拂尘和扫帚往邪风面前一递。

    打扫卫生，这种事情，还是邪风上辈子干过的。来到这个世界，他还真没有干过这种粗活。

    不过邪风很快意识到，此扫尘并非彼扫尘，事情并不像他想象得那么简单。

    一间三十多平米的房间之内，拥挤地摆着高达屋顶的书架，书架之间，也只是仅仅只能容纳一人通过。

    要人命的是，这些书架之上，均是积下了厚厚一层尘埃，尘埃之厚，几乎完全将书架上的书都覆盖住了。

    “地字阁这间书房，一年只会打扫一次，就是在春比结束之后。不过今年嘛，这活就你来干了。谁让本阁一时心软，给了乔南天这个面子呢。”阁老却在一旁自说自话，“往年，都是春比前三甲才能进入这地字阁参修，本阁能容你进来，已经破了例了。”

    阁老在那里啰嗦，邪风却在心里暗暗叫苦，好家伙，这么多灰尘，以一己之力要弄干净起码得十天半个月吧。

    邪风不是一个在生活琐事上有耐心的人，要他打扫，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阁老，咱们丑话得说在前面，你让我打尘，究竟要扫到什么程度。万一你耍我，要我扫个一尘不染，我就是干到吐血恐怕也办不到吧。”

    乔掌门不在身边，邪风也更放得开了，立马开始讨价还价。

    阁老盘根老树般的皱纹扯动了一下，道：“没说要你一尘不染。”

    “那我直接扫第二层人字阁行不？”

    “人字阁无尘可扫！”

    “阁老，我的意思是直接跳过第一件事，做第二件事。”人生天地间，从名字就可以轻易知道，三层之中，越往上藏书越有价值。邪风自信，这地字阁里的东西对自己没有什么用处，那倒还不如直接去二层人字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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