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拂袖而去

    乔嫣儿的出现，令整个揽月台上的气氛为之一变。这个容貌无双的少女，总有那么一种气场，令人不能不为之侧目。

    “大侄女这厨艺又进益不少，老夫上次品尝你的手艺还是两年之前，区区两年，侄女芳名远播被人奉为上元大陆第一美女不说，依老夫看，这厨艺这堪称是天下一绝。”见到乔嫣儿，大护法那一贯阴郁的脸上也浮出几缕笑意来。

    “殷叔叔的夸赞令嫣儿惶恐。”乔嫣儿走到空位之上，拈起酒杯道：“嫣儿敬殷叔叔一杯，殷叔叔操劳宗门事务，日理万机，嫣儿不过是做了几个小菜，哪堪如此盛赞。”

    大护法也不客气，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才道：“掌门一病数月，这宗门内外事务繁冗，老夫自当竭尽全力。不过，目下却有两件事情，老夫却作不得主，正好借掌门家宴，众护法都在这里，说出来商议一下，如何？”

    一直埋头吃喝的邪风这才停了手，这场宴席似乎要进入正题了啊。

    “大护法，今天是家宴，咱们就不谈正事，只叙些私情吧。”乔掌门淡淡道。

    “掌门此言差矣，老夫要说的这两件事，都是关系我乔山派宗门命运气数之事，且也已经拖延日久，不可再耽搁了。”

    大护法身边的乔山派二护法配合道：“大护法所说关乎宗门命运气数之事，是不是册立少宗主？”

    此言一出，宴席上的气氛再度为之一变，变得紧张起来。

    “不错！”大护法马上接口道，“少羽也二十二岁了，按我乔山派宗规，长子年满二十，当立少主。少羽虽说神思有障，但品行并无不端，掌门该当按宗规立为长主，此事不可再耽搁。”

    大护法这话，似乎不是商量，而是要求了。乔掌门再有涵养，脸色也沉了下来，不过这不愉快的表情持续时间极短，他很快恢复了平静，回应道：“羽儿的情况大家也清楚，立他为少主一事，恐怕还需要三思。乔山派现在是有我，有诸位护法鼎力维持，固然不会出什么状况。但，你我百年之后，羽儿恐怕就把持不住局面，难免被奸邪之人教唆利用，坏我乔山派万年基业。”

    乔掌门这“难免被奸邪之人教唆利用”当然不是说随便说说的！

    “那掌门的意思呢？”

    “我还是那个意思，嫣儿虽是女流，但无论品性还是能力都远胜羽儿，宗门之内谁不对嫣儿心服口服。”

    “乔山派还没有女少主，更无女掌门的先例！”

    “破个例又何尝不可！”

    乔掌门和大护法越说越快，针尖对麦芒，眼看要说僵，别人又插不进话，只能暗自紧张，生怕乔山派的这一二号人物当场就撕破了脸！

    “爹，殷叔叔，这件事你们就别争了。”乔嫣儿，也只有乔嫣儿此时才说得上话，“我爹正当壮年，现在讨论少主人选恐怕还为时尚早，不如暂且搁下不议。殷叔叔，嫣儿再敬你一杯！”

    “嫣儿，叔叔知道你是好姑娘，但宗法并未说少主之位可由女子领受，这不合先例。至于册立少主，也并非是要等到掌门年老体衰，乔山派树大招风，又有天魔宗卧于榻侧，掌门难免有事。一旦有事，而又无少主，宗门必有内乱，此乃宗门大计，不可久拖不决。”

    乔山派大护法说得正义凛然，一副大公无私，全是为了乔山派万年基业的味道，但在座的只有乔少羽一个白痴，其他人心里可都清楚着呢。对于大护法来说，有一个像乔少羽这样的掌门，那是一件多少惬意的事情。

    “大护法，册立少主不是小事。”乔掌门沉吟道，“不如这样吧，眼下正是春比之际，咱们先搁下，待春比完了之后再另行商议。”

    “这一搁都搁了两年了。”大护法脸色阴郁下来，他原本就是乔掌门的师兄，颐指气使惯了，说话就显得毫不客气，“那好，这件事就在春比之后商议，再无定论的话，老夫就要禀告阁老，行弹劾掌门之职了。”

    “再说第二件事，老夫听闻前些时候，九转龙珠在天马拍卖场被人拍卖。掌门，此事你不想解释一下么？”

    提到九转龙珠，邪风心中不禁一凛。

    乔掌门淡淡一笑，不以为然道：“此事也是情非得已，是我让嫣儿安排的。当日我得到可靠消息，不知道什么人泄露了九转龙珠的事情，上元殿对九转龙珠虎视眈眈，我想与其让上元殿在暗中窥视，不如干脆将我乔山派拥有九转龙珠之事公之于众，这样上元殿有了顾忌也不敢再妄想了。”

    “掌门难道不知九转龙珠是我乔山派镇宗之宝么？如此草率地将九转龙珠公之于众，就不怕别有用心之人觊觎？那么，龙珠现在在哪里？”

    “大护法放心，九转龙珠还在本宗掌握之中。”

    “掌握之中是什么意思？老夫想看一下。”

    “可以啊。”乔掌门不以为然道，“乔风，把九转龙珠拿出来给大护法过目吧。”

    乔掌门说得是云淡风轻，似乎九转龙珠在邪风身上是天经地义之事。可酒桌之上，其他人的脸色却立马都变了。

    邪风暗暗叫苦，这乔掌门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么做，不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么？

    “掌门，你说什么！”大护法明知故问道，“你是说，本宗的镇宗之宝九转龙珠，在他身上！”

    “是啊，经过天马拍卖场这么走了一遭，上元殿想明抢是不可能了。不过上元殿的行事风格，想必大护法也清楚得很，为防他们暗夺，九转龙珠放在乔风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上元殿做梦也不会想到，龙珠会在我乔山派一个普通弟子身上。呵呵！”

    所有的目光都已经聚集在邪风身上，饶是邪风这样的角色，被如此众多含义复杂的目光看得心中都有些发毛。

    揽月台之上，可都不是普通人物，几乎是乔山派的整个家底。

    “胡闹！”大护法几乎是斥责的口吻，“九转龙珠非同小可，岂容这么一个魔道弟子染指！”

    “大护法有所不知，当时龙珠交给乔风保管，也是有隐衷的。不过大护法，乔风已经改投我乔山派门下，不是魔道弟子了。乔风，既然大护法不放心将龙珠放在你那里，你还是拿回来，由本宗保管吧。”

    邪风不由眯起眼认真地打量了乔掌门一眼。

    这位乔大掌门，邪风还真有些看不透，以他的身份地位来说，他不会像他的白痴儿子一样智商这么低吧。在乔山派大护法面前，他给人的感觉简直就是毫无招架之力。但若是说乔大掌门大智若愚，那他这表演也太过于逼真。这世上，能让瞒过邪风看人眼光的人并不多。

    “乔风，听到没有，把九转龙珠拿出来！”见邪风只是凝视着乔掌门，二护法忍不住低声喝道。他的语气，可就没有乔掌门那么客气了，完全是命令。

    邪风收回目光，面无表情道：“九转龙珠那么重要的东西，弟子怎么可能带在身上。乔掌门各位护法请放心，弟子将它藏在一个妥当的地方，除了弟子之外，无人知晓。”

    “你，这是要挟乔山派么？”大护法语气骤然森冷。

    没错，邪风就是要挟，你们哪个敢对小爷我不利的话，就永远也别想得到九转龙珠了。

    “岂敢！弟子只是奉掌门之令妥当保管，何来要挟一说。”

    九转龙珠的来龙去脉，无论是乔掌门还是大护法，其实心中都是明明白白，揽月台上演这拙劣的戏，无非是想逼邪风交出来。无论他们各自抱着何种目的，这一点上却是一致的。

    邪风猝不及防，也只能使出缓兵之计。只是邪风的话也算是滴水不漏，大护法只得道：“那好吧，龙珠现在用不着你保管了，司马昭通，你陪乔风走一趟，去取回龙珠，老夫要亲眼看到龙珠归宗！”

    “大护法，你这话弟子就听不明白了。”邪风不得不被动还手了，“究竟你是乔山派掌门还是乔掌门说的话算数？”

    名分这个东西就是这么微妙，大护法倾心经营之下，权势熏天，大有和乔掌门平起平坐之势，尤其是乔掌门疗伤这几个月，宗内可以拉拢的势力几乎都被他拉拢了过去。但无论他如何势大，掌门就是掌门，护法就是护法，尊卑之别是无法抹平。

    这种话不说出来，大家不以为然，但真正摆上台面，大护法的脸面就挂不住了。

    大护法脸色白一阵红一阵，看邪风的目光已经是充满了怨毒。

    “乔山派谁说了算，还轮不到你一个魔道弟子来操心。九转龙珠，你是交，还是不交？”法理上说不通，那么只能用横的了。

    可惜大护法还是不了解邪风，也低估了邪风。

    “弟子谨遵掌门之令，大护法逼迫弟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邪风也清楚，自己这么说，就把自己身上的标签给坐实了，以后乔山派中无论是谁，都会把他划为掌门这一阵营中的人。但情势如此，也容不得他有别的想法。

    “大胆！”几个护法和宴席后面的大弟子几乎同时喝出声来。

    大护法反而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噤声。

    “掌门，看样子，乔风只听你的话啊，难道掌门就不想让龙珠归宗么？”见无法在乔风这里讨到便宜，大护法开始威逼乔掌门。

    “我倒是觉得龙珠放在乔风那里挺好。”乔掌门不以为然道，“这么久了，也没出什么岔子。”

    “现在没出什么岔子，不等于将来不会。掌门，此事关系乔山派命运气数，请恕老夫不恭了。”将脸转向邪风，大护法的脸色已经阴森到了极点，语气也是冷厉到了极点。

    “乔风，老夫再问你一句，九转龙珠，你是交，还是不交？”

    邪风缓缓站起了身体，直视着大护法：“老鬼你张口闭口乔山派命运气数，乔山派哪个不知道你觊觎掌门之位，少摆出一副假仁假义的面孔。想要九转龙珠，没门！”

    邪风说完，在无数错愕的目光之中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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