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自作自受

    因为有了哑女的警告，邪风和鬼伯雄两人的处境就更加艰难了。本来两人还可以放心地运用魔气御寒，但现在他们还要提防着另外的致命危险。

    上半夜，邪风休息，鬼伯雄负责警戒。因为按邪风的推断，罗战想下手，肯定会选择在下半夜他们最困顿的时候。

    这个判断显然是正解了，一个上半夜过去了，除了风寒并没有意外发生。

    累了一天加半个晚上，鬼伯雄也确实累得够呛，邪风接替他之后，很快便靠在墙上响起了均匀的微微鼾声。

    邪风就盘坐在鬼伯雄旁边，丝丝缭绕的魔气从他身体中不断散发出来，魔气的热量在两人周围形成一个屏障，抵御着石室之中冷风和严寒。

    身处这屏障之中，邪风敏锐的感知却感应着石室周围数十米的方圆。

    终于来了！

    邪风猛然睁开微闭的眼睛，极轻微的脚步声离石室约摸还有五十来米，这也是邪风目前听觉的极限。

    “小四，开饭了！”邪风拍了拍天圆地方。

    毒物交给小四对付，邪风很有把握，在九老峰，小四就经常偷偷跑出去狩猎，有时吃不了还带些回来和邪风分享，猎物中就包括不少剧毒之物。

    邪风要对付的是施放毒物之人！

    脚步声在石屋十米之外停住，然后静夜之中响起一阵奇怪的声音，有点像萧声，呜呜咽咽的。随着这古怪的声音，某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嘶”、“沙沙沙”开始响起。

    蛇这种东西实在无法令人愉快，尤其还是毒蛇。

    当然，这仅仅是对于人类来说，小四的想法显然不同。它同样也敏锐地感觉到了美味的到来，小巧精致的脑袋四顾探了探，然后流露出贪婪的表情来。

    沙沙沙的声音更近了，石室四周的缝隙里，一个个邪恶的三角形脑袋钻了进来。

    于是小四开饭了，它化成一团黑色虚影，将那些钻进来的脑袋通通咬下，动作之快下手之准狠，令邪风也是暗暗惊叹。

    邪风也没有闲着，小四开饭的同时，他的身形亦是窜出了石室。

    离石室十米，一个人影正吹奏着一根管形器物，呜呜咽咽的声音就来自那根管形器物。正是在这种难听声音的驱使之下，那些毒蛇明知石室之中有大克星，还是不断涌向石室。可惜，这些毒蛇，除了身体还在外面抽搐，脑袋都已经成为了别人的点心。

    十米，不长也不算太短的距离，邪风只用了两个起落就迫近了对方。

    对方……邪风现在已经看清，此人就是小安。小安显然没有想到石室中的邪风和鬼伯雄在毒蛇的围攻之下，还能平安无恙地反击。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邪风双掌之中的黑色魔气汹涌而至。

    小安脸色一变，他看得出，邪风这一击是用了全力，奔着取他性命来的。

    驱策毒物是小安的长项，但上天给人一个长项的同时，往往也会给他一个短板。而此时，这个短板对于小安太致命了，以魔道修为来说，小安还未达到魔君级别。

    “别杀……”

    未容小安把话说完，邪风掌中翻涌的魔气能量已经完全轰击在他的身上。小安的身体立刻就倒飞了出去，像一片枯叶。

    邪风跟进，脚板踏在了他的胸口。

    “别杀我！”小安受伤不轻，嘴角泛着血沫，不多，但内伤不轻，“我死了，这些毒蛇就不受控制了，要闯大祸的！”

    石室之外游弋的毒蛇，起码还有数十条之多，现在邪风才有机会审视这些毒物。

    鬼伯雄说得不错，这些毒蛇绝非普通毒物，每一条都有三四米之巨，全身墨绿，三角形的脑袋却是闪烁着明灭不定的暗红光泽。

    失去小安的操控，这些毒物进攻石室的脚步便停了下来，不过它们还没有乱，全都竖起身体，似乎在努力搜索控制他们的信号。

    小安说得没错，邪风要真杀了他，这些毒物不受控制四散逃开来的话，对于天魔山绝非什么好事，那些处于熟睡之中的天魔宗弟子，不知道多少人会死于非命。

    死多少人邪风当然不在乎。但邪风知道事情真要闹大，罗战固然没有好下场，他和鬼伯雄恐怕也要完蛋。

    “现在才知道闯祸，是不是太晚了点？”邪风心中有所想，但并不会表现在脸上。

    “不晚，不晚，邪风，只要你别杀我，我知道怎么做。”

    “你会怎么做？”

    “我会把今天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大长老。”

    “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是罗战，都是罗战的主意，是他逼着我用这些毒蛇害你们。”果然不愧是玩毒的，小安的智商真是不低。

    只是对方智商越高，邪风越不放心。

    但不放心也没有用，邪风也知道，今晚还真是不能杀这个家伙。于是借着梯下台，冷冷道：“你很聪明，但永远别在我面前耍花样！”

    见邪风移开了踏在他胸口的脚，小安也是不敢有丝毫迟疑，重新吹动管形器物，那些毒物听到指令，顿时退缩回来，钻入一个背篓之内。当然，除了那些被小四斩首的之外。

    看着回来的毒蛇只剩下一半，小安的脸越发地苦了。

    “完蛋了，我怎么向师父交待。”小安的魔道修为不高，之所以深得大长老器重，就在擅长驱策毒物。这些毒蛇，在外人看来是凶物，在大长老那里可是宝贝，一下子损失这么多，大长老怎么处罚小安，还真是个未知数。

    “这关你什么事，是罗战逼你的。”邪风提醒了一句，当然不是为了小安，而是为了自己。

    听到邪风的话，小安的脸色更苦了。

    “就算这事情能平息，我在主峰恐怕也混不下去了。”

    “自作自受！”邪风冷哼一句，也不再理会他，返回了石室。在大长老那里犯了错，又要得罪大长老的得意弟子，小安以后的日子确实不会好过。

    不过，这关我邪风什么事？

    石室里，小四正在忙活着，它把那些无头毒药从缝隙里生拉硬拽进来，整整齐齐地码放好。蛇尸在严寒之下早就冻成了一根根冰棍，看样子，小四是准备储备这些点心。

    白眉魔尊也从天圆地方里面出来，看着这堆点心直皱眉头。

    “小四，你真的打算把这些玩意带进天圆地方里？”

    小四抱着点头，天经地义地点了点头，又指着天圆地方嚷着，要白眉魔尊打开入口。看样子经过这么段时间的相处，小四和小白的关系融洽了不少。白眉魔尊自然也不忍心让自己的努力付之东流，只得接受了小四的请求。

    将所有的蛇尸带入天圆地方，石室之中也恢复了平静。

    邪风对着鬼伯雄摇了摇头，这小子居然还在酣睡。就算再累，警惕性低到这个程度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下半夜，罗战没有再安排其他手段。不知道是因为对小安有信心，还是小安的手段失败之后，他们在想办法应付损失数十条毒物的后果。

    天亮之后，哑女又来了一趟，这次她是为邪风和鬼伯雄送早餐。

    “哑女，你昨天的消息不准确，罗战并没有用毒蛇来害咱们。”睡眼忪醒的鬼伯雄直到哑女进来才醒过来。

    哑女漂亮的大眼睛闪烁出一个大大的疑惑，不过很快就开心起来，打了个手势，示意没有事就好了。然后打开带来的食盒，将食物一一拿了出来。

    邪风也没说什么，他的兴趣完全在哑女身上。

    哑女的一举手一投足，优雅而从容，食盒的把手上，还裹着块丝巾，是为防止上面的油污沾到手上。这个哑女，在来到天魔宗之前，非富即贵啊！邪风暗暗下了结论。

    “真好吃，哑女，这是你给我们送的，还是罗战让你送的。”对哑女送来的东西，鬼伯雄完全没有警备之意，加上也饿了，很快大块朵颐起来。

    邪风也吃，不过吃得很慢。吃得很慢是因为万一食物里面被人动过手脚，他能品尝得出来。

    食物应该是没有问题，有问题的还是面前这个哑女。

    注意到邪风在不住地打量自己，哑女显然会错了意，脸上泛起片片红晕。娇羞之下，哑女更令人动容了。可惜在邪风眼里，女人的相貌并不太重要，他只乎对方的身份背景，是敌是友，或者将来会是敌是友。

    待邪风鬼伯雄吃完早餐，哑女收拾好东西，便款款离开。

    这里，吃饱睡饱的鬼伯雄向邪风说道：“看样子罗战是不会理会我们了，我们自己去找大长老吧。”

    “谁说他没有理会我们。”邪风指了指石室四周的墙壁。墙壁上，留着若隐若现的血迹。

    “他们昨晚来过了？”

    “已经被我打发走了！”邪风淡淡道。

    “打发走了！”大长老养的毒物有多厉害，鬼伯雄当然是最清楚不过了。此时他看邪风的目光，跟看鬼没有什么两样。

    “鬼伯雄，带我去见大长老吧。”邪风受不了鬼伯雄的这种目光。

    “好！”眼见邪风神不知鬼不觉地摆平了罗战的阴谋，鬼伯雄现在是更有信心了。

    晨曦之中的万魔山，云雾还未散去，冰天雪地之中氤氲着淡淡的云雾，宏伟的建筑若隐若现，这情景倒不像是一个魔宗老巢，而恍乎有仙境一般的感觉。但魔宗毕竟是魔宗，万魔山的景色虽好，人情却是相当淡漠。

    鬼伯雄在这里也好歹混过一年多，一路上遇到的熟人，都唯恐避之不及，都怕和他表现得过于亲密而开罪罗战。

    对这种人情世故，两人倒也不在意。

    熟门熟路地走到大长老居住的“苍松楼”外，鬼伯雄拉住一个在门外扫地的魔徒，问道：“大长老在家么？”

    那魔徒显然也得知了鬼伯雄得罪罗战的事情，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在是在，不过一大早就发了脾气，你好自为知。”一面说一面逃也似地走远了。

    这魔徒的话，令信心满满的鬼伯雄又犹豫起来：“风哥，要不，咱们换个时候再来？”

    邪风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面向苍松楼，大声喊道：“九老峰弟子邪风求见大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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