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暗之双星 修改中

    郑岭抬头，看向驾虹而来的偷天门长老，淡然道：“你家大人来了，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高个青年顿时就脸黑了，想要动手，却又不敢。

    郑岭这句话说得云淡风轻，声音却极为响亮，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徐文道和曾铖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讶异。自亲自替郑岭测骨之后，徐文道就把郑岭归在凡人之列，不再重视，想不到他在本源之火还未结成之时，就玩残了元灯境的苏四，现在更是打破自己断言他不能修行的判断，短短一月时间便点亮了元灯。

    元灯，天梯，真如，三个境界，每一个境界之间的差距有如天堑，一个天梯境修士要杀死元灯修士，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但现实是，郑岭这只蚂蚁不但没被踩死，竟然还有还手之力，虽然只有一个回合，却与天梯境修士斗成平手，这份战绩让徐文道简直不敢相信。

    最为关键的，是郑岭连接施展出井字诀，中字诀。这两式神通，威力惊人，让两位长老第一眼看到，就为之惊艳。

    “此术，不似九幽神庙所有，看来，此子前世零星碎片已然恢复，他，前世修为定然不凡，不是出身圣地门阀，就是有大机缘者。”

    心中如是想，徐文道的表情却丝毫不见端倪，他轻轻踏出一步，道：“嚣张者通常短命，郑岭，九幽神庙没人教过你这个道理？”

    “不敢。”郑岭微微一笑，抱着拳向徐文道、曾铖两位长老一拜，在四周目光全部聚集在自己身上时，郑岭笑道：“我一个小小修士，哪里敢嚣张，这是在和几位师兄闹着玩呢。”

    郑岭脸上带着笑，话语也不嚣张，颇为温和，与刚才的杀伐果决相比，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闹着玩，连杀招都使出来了……小子，你可真会说话。”徐文道连连点头，目光盯住郑岭，眼中不断闪烁着戾芒。

    “看来长者早在远处看到了。”郑岭微微一笑，道：“方才苏师兄先出了一招偷天爪，于情于理，我也该还上一招，才称得上礼尚往来。”

    郑岭侃侃而谈，竟似毫不畏惧，越发让人感觉深不可测。

    “说再多，你也死定了，你必须给我师弟偿命！”高个子修士怒斥道。

    “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杀人者人恒杀之，你要不服，自有长老来裁决。”郑岭淡淡道，看也不看他一眼。

    徐文道不说话，突然冷笑起来，笑声之中，带有无边杀机，使得郑岭和白小川如同风暴中的孤舟，摇摇欲坠。

    郑岭咬牙，嘴角流出血来，他强行站定，大声道：“一月之期已到，按照约定，我的惩罚已然结束，我门中三位长老马上就到，徐前辈，你莫非要撕破脸皮，引起两派交恶？”

    “是么？”徐长老的笑声慢慢停歇，目光贯注在郑岭身上，看得他浑身发寒。

    在无可抗拒的压力之下，郑岭勉力站住，他脸色苍白，握紧的拳头中心，指甲已经刺破了皮肤。

    他在赌！从最开始就在赌！

    井中月虽然厉害，但不论是这片地气紊乱的区域，还是他对此术极为有限的领悟，都不足以战胜苏羽扬。

    甚至，‘中’字诀全力激发之下，连苏羽扬的防御都打不穿。

    毕竟，不管郑岭第三目中的异象如何不凡，也不能改变他元灯境的修为，而元灯与天梯看似相隔不远，实际战力却相差了千万倍。

    就算凭借地脉之气，用‘井’字诀与苏羽扬周旋，能暂时维持不败，可是只要其他几人加入战局，他和白小川必败无疑，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但他没有后退，他相信古井与翠竹的神异，足以震撼住对手，他在赌，在摸不清自己底牌的情况下，苏羽扬等人不敢动手。

    这种情况下，只要能拖到药长老赶过来，就能安然无恙。

    此时面对徐文道，他同样在赌。赌对方不会为了替弟子报仇，而导致两派大战。

    毕竟，徐文道曾在暗冥道人面前承诺，只要郑岭能在荒坟中坚持一月不死，前事便一笔勾销。

    他赌的，是暗冥道人对偷天门的威慑力。

    在郑岭身后，白小川脸色发白，手心全是冷汗，他已经猜到了郑岭的意图，只觉得自己就像扛着大刀的周仓，随着关云长单刀赴会，这个感觉，实在是太刺激了！

    “很好，能在我的威压之下坚持不退，你们两个不愧是轮回修士。”徐文道收敛起气势，背负着双手，居高临下看着二人，他刻意突出了轮回修士四字，诡异的目光反倒是让郑岭感觉更加不舒服了。

    被徐文道这样盯着，两人都感觉背脊发寒，白小川从郑岭处知道了抽魂熔炼的法门，心中陡然一凛，徐文道与自己处于敌对关系，断然不可能出言称赞，再想他看向自己二人的诡异目光，就像在打量一片片宝贵的记忆碎片，那感觉，让人毛骨悚然。

    而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曾铖也转过脸来，表情若有所思。

    “他妈的，偷天门一门老小，没有一个好东西，都将我们两个当成唐僧了。”郑岭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

    白小川顿时会意，向着陷空洞挪了几步。

    要是徐文道和曾铖决意痛下杀手，两人宁愿跳入洞中，也不会让他们如愿。

    见到这一幕，曾铖向虚空一抓，顿时把地员外抓摄到手中，他微微一笑，道：“既然误会解开，那就各行其道，不过，这窝灵鼠是我门下弟子最先发现，当归我偷天门所有。”

    他表情淡然，手指用力，将地员外捏得不住惨叫，非常凄惨。

    “你干什么？”

    “求求你不要折磨我家族长。”在一旁，小茉和小兰抱在一起，眼泪汪汪。

    曾铖不为所动，手指用力，顿时将地员外的前脚捏断了。

    “无耻！这个老不死的……”白小川已然看出，曾铖看似在折磨地员外，实际上是想吸引自己二人出手相救。

    而一旦动手，必然会离开陷空洞边缘。

    正好中了他的圈套。

    “他妈的，这家伙看起来一脸正气，想不到比徐文道还要阴毒，偷天门满门上下，就没有一个好东西。”郑岭恨得牙痒痒，差点憋不住就要动手，但理智告诉他，只要自己两人离开洞口，地员外立刻就会被捏死。

    现在唯一的机会，只能祈祷药长老速度赶到了。

    就在这时，陷空洞中，突然传出一阵异响，好像有锋利的物事正在不断摩擦着山洞内壁。

    声音越来越响，连曾铖也停止折磨地员外，用余光打量着洞口。

    呜呜呜！

    一阵凄厉的哭声传来，非常凄凉，让听者心脏揪作一团，非常难受。

    洞口黑影一闪，先是伸出一只皮肤灰白的大手，指甲弯曲，似乎从来没有修剪过。接着，从洞口跳出一个衣衫褴褛的道人，他皮肤苍白，好像从来没见过太阳，一身死气，刚一出现，连周围的温度也降低了不少。

    “好重的阴气，离他远点。”

    “这是真实的肉身，不是幻象，更不是元神显化！”

    “难道是个千年老鬼？”

    众弟子脸色狂变，千年老鬼，实力与徐文道相若，如果是荒坟中最厉害的几头，就算是徐文道和曾铖联手，只怕也会交待在这里。

    郑岭却是松了一口气，这个人是赤道人。他大叫道：“赤老哥快帮忙，地员外被他们抓去了。”

    赤道人呆呆站立在原地，似乎并没有听到郑岭的话。

    “不对，此人不是老尸，是活人！”曾铖的修为比徐文道还要高出一线，神识穿过包裹在赤道人周围的阴气，感觉到了一丝生机。

    “有人曾在千年前见过此人，一月前我也碰到过他。”徐文道表情凝重。

    郑岭大叫道：“什么一千年，赤老哥三千年前就在荒坟定居了。”

    “什么？”徐文道与曾铖脸色狂变，中央大陆的盖世大能，寿元也不过三千年，难道眼前这个古尸一样的男子，竟然是个超级高手？

    如果郑岭所言非虚，此人实力之强，在场众人加起来也敌不过他一根手指。

    赤道人就这样呆立着，好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郑岭大急，抓住他手臂，不停大喊，道：“青云观，烤黑狗，美酒，还有地员外，你还记得不，千年之前，灵鼠族的先祖拜托你照顾他们！”

    “不好，这小子真的认识他。”徐文道脸色狂变。

    就在郑岭提到灵鼠族先祖几个字的时候，赤道人目光一亮，定格在曾铖手上，他看着满身鲜血的地员外，好像想起了什么。

    突然，他动了，一步步向前，他目光空洞，没有任何情绪，每上前一步，都让曾铖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没有任何气势，就这样一步步向前，却把曾铖逼得冷汗直冒。

    “还给你！”经受不住无形的压迫，曾铖突然将地员外抛出，转身欲走，此时，就见赤道人破烂的衣袖一挥，不见神辉出现，甚至听不到一丝声响，就这样平淡的打在曾铖背上，将其打得鲜血狂喷，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被凌空打飞到千米之外，转眼间只剩下一个小黑点。

    衣袖上的力道激荡开去，站在近处的苏羽扬闷哼一声，胸口都被打凹了。

    “不好，速退！”徐文道脸色狂变，惊骇欲绝，这种手段，抛弃了所有繁复的法门，达到了大道至简的程度，徐文道不敢停留，他抓起离得最近的两个弟子，驾起虹芒便走。

    其余弟子动作也不慢，纷纷作鸟兽散。

    赤道人也不追赶，他伸指在地员外身上一点，注入生命精气，就见已是弥留的地员外，竟然睁开了眼睛。

    “家主！”小茉和小兰来不及和郑岭打招呼，拿着灵药，动手替地员外治疗伤势。

    此时，收回手指的赤道人，眼中空空洞洞，似乎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在一旁，苏羽扬吐出一口鲜血，他恶毒的瞪了郑岭一眼，转身飞入了陷空洞中。

    “一定要杀了他。”

    郑岭和白小川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的杀意！

    第二十五章千年老鬼

    “趁他病，要他命！今天不杀了他，迟早是个祸害。”

    眼见苏羽扬因担心飞遁会引来赤道人攻击而跳入了陷空洞中，郑岭立刻盘膝在地，元神化作一团白雾将肉身和白小川裹起，卷起阴风追入了陷空洞中。

    没有踏上天梯，郑岭就不能驭虹而行，唯有依靠元神。

    在眉心冰洋极寒异力的补充下，元神可以卷起数百斤的重物，此时携带着二人，丝毫不会显得吃力。

    一路向下，山洞内部逐渐开阔，这陷空洞，就像一个倒扣的漏斗，下方宽阔得惊人。

    飞出五六里后，周围霍然开朗，进入到一个巨大的空洞之中。

    “地底世界怎么会有光？还有这许多奇异的生物！”白小川忍不住惊呼。在洞底，长满了各种通体闪烁荧光的奇异植物，处处散发出柔和的光线。使得地底世界并不黑暗，

    突然，前方一只足有三米长的蜻蜓飞过，把苏羽扬撞落到地面，他身形几个提纵，消失在巨大的植物之中。

    “这么大的蜻蜓？我靠，这里是侏罗纪公园吗？”白小川惊呼。

    两人这才注意到，此地的昆虫非常巨大，一只瓢虫都有脸盆大小。在低空，有无数昆虫盘旋，难怪会把苏羽扬撞落下去。

    虫群看上去花花绿绿，让人寒毛直竖，加上它们横冲直撞，使得呆在空中非常危险，郑岭只得选择放弃飞行。

    地面上，长满了十几米高的蘑菇，如同巨伞，上面星星点点，散发出柔和光芒，人若隐藏其间，很难被发现，要不是隐约可以感应到苏羽扬的气机，两人根本无法追踪。

    “这是什么鬼地方？”好像陷入蘑菇森林中的白小川，环顾四周，忍不住发出呻吟。

    只有身在洞穴底部，才会明白它有多宽广。这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平原，充满了勃勃生机，没有地底世界本该出现的荒凉静寂。

    “四周一眼看不到边际，这洞穴之大，非常惊人，莫非整个荒坟地底，就是一个大空洞？”

    感慨之余，两人并没忘记追杀苏羽扬，为了防止他最后的反扑，两人只是远远跟随，打算等到他精力耗尽之时才动手杀人。

    地底深处不知时间，山壁上的苔藓永远散发出柔和的光线，苏羽扬在前方时走时停，时而绕圈子，但两人并没有因此冒进，只是远远跟随，让苏羽扬苦不堪言。好几次他打算设伏奋力一搏，奈何郑岭非常精明，根本就不上当。

    “地底没有阳光，不知道这些植物是怎样生长的，真是有违常理。”不知道走了多久，白小川已经感觉到疲惫了，他腹中饥饿，眼巴巴看着周围和身体一般大小的浆果，却不敢采食。

    这个地方太神秘了，好像巨人国，充满了荒古的气息。

    “存在即是道理，再坚持一会，此刻连我们都感觉疲惫了，苏羽扬估计更是不堪。”郑岭说话间，拉着白小川闪避到一边。

    就见一只五六米高的螳螂状凶兽，一路横冲直撞的从两人站立处路过，此兽非常凶悍，只要是有东西挡在前方，不管是蘑菇还是昆虫都被它撕裂成碎片。

    “奶奶的，难怪当初听人说，如果昆虫能放大百倍，就能瞬间摧毁全人类，诅咒苏羽扬被虫子咬死！”白小川不满的嘀咕着，饿着肚子，还要躲避虫豸，让他的精神始终紧绷。

    他刚说完这些话，就听前方传来几声闷响，其中还夹杂着苏羽扬的惨叫。声音无比凄厉，如同临死之前的哀嚎。

    “不是吧，真被我咒死了？”白小川张大了嘴巴。

    “过去看看！”

    等两人到达时，惨叫声已然消失，现场的几株大蘑菇被全部打断，地上有一滩鲜血，一只断臂，还有散落了一地的骨架。

    毫无疑问，手臂是苏羽扬的，上面鲜血淋淋，多数肌肉都已不见，露出了惨白的骨膜。

    “怎么回事，是什么东西袭击了他？”白小川头皮发麻，即便是敌人，但是看到对方如此可恐怖的结局，还是让他感到心寒。

    郑岭也惊疑不定，地上一条血线延伸到植物深处，血量之多，已经接近了人体总量。两人顺着血迹前行，走出二十米，血迹却非常诡异的消失了。两人环顾四周，湿&软的黑土之上看不到脚印，好像苏羽扬走到此处，就凭空消失了。

    这地方，蘑菇生长得极为旺盛，与别处并无不同，但越是如此，反倒越加让人心寒，两人不禁猜测，在这片存在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地底世界中，或许生存有不可知的致命生物。

    返回原地，两人惊骇发现，苏羽扬的残肢竟然不见了，这个发现让两人愈加不安，好像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二人。

    咔咔咔！就在这时，旁边的一株蘑菇下，有人影在轻轻晃动，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

    “这……这是什么玩意？”白小川声音一颤，那是人影没错，不过身上没有肌肉，竟然是一具骷髅。

    这骷髅双手捧住头骨，慢慢装在脖子上，看它熟练的动作，好像吃饭穿衣一样自然，而后，它转过头来，眼眶中有绿色鬼火颤动，在头顶，有一个清晰的爪痕，周围布满了裂缝。

    “鬼王？难道苏羽扬是被他杀掉的？”看着这具骷髅，郑岭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觉，当时郑岭用鲜血指路，血液尽数被骷髅吸收了。

    同一时间，鬼火中似乎有一道目光定格在郑岭身上，如果骷髅脸上还有肌肉，定然会出现一个名为疑惑的表情。

    此时，一股阴风吹来，四周蘑菇林中，响起了脚踏枯叶的沙沙声。似乎有人在快速靠近。

    “我靠，是苏羽扬，他成梆子了！”白小川骇得倒退一步，心中怦怦乱跳。

    此时阴风卷起一地枯叶，有一个关节僵硬的人行走其间，此人右臂齐根而断，面色灰白，青色的血管经脉坟起在皮肤上，瞳孔放大，正是苏羽扬。

    “快退，杀他的人太厉害了。”郑岭大吼道。他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从苏羽扬发出惨叫到现在，只过了几分钟，可见他遇到了无法抵抗的对手。

    而现在，猎物变成他们了。

    风声更响，离地百米处飘来一团黑雾，周围鬼影重重，已然将两人包围。

    白小川眉心亮起，元灯有炙热波纹如同海浪一样发散出来，他冷喝道：“有种出来，不要装神弄鬼！”

    郑岭与他背靠背，眉心亦有异像显化，除了旺盛的阳气之外，黑日还散发出毁灭性的气息。

    脚步声响起，八个人影从黑雾中出现，眼中带着绿芒，同样是动作僵硬。

    “擅闯荒坟者，死！”

    其中一个人影突然开口，一字一顿，话音冷气森森，不似活人。

    “大爷的，撞大彩了，这是千年老鬼。”白小川脸色狂变，僵尸，有灵智，能说话，唯有荒坟中的千年老鬼才能办到。

    千年老鬼，可以灭杀真如境修士，一下子出现了八个，让两人顿时就心凉了。

    “不对，你看这几个老鬼的衣袖，好像是门徽！”郑岭冷喝道。

    白小川愕然，顺着郑岭目光看过去。

    这些老鬼存在了不知多少年，身上的衣服东一块，西一块，早已破烂不堪，但其中一人的袖口之上，依稀还能分辨出一个权杖的图案。

    那图案赫然和郑岭袖口上的一样。

    九幽神庙的标志，就是一个古老的权杖。

    “这些人不是鬼魅，是巫奴！”看着对方似乎还有弹性的肌肉，郑岭突然想起《东土记事》中，对一门巫术的描述。

    “什么是巫奴？”

    “在太古，有的修士在临死之前，将记忆和情绪斩杀，只留下一点执念，可以使得肉身数千年不朽，据说夸父追日而亡后，他的追随者纷纷变成巫奴，死后亦要守护他的坟墓。”

    “很有可能，这些人生前都是九幽神庙的长老。”郑岭看着这几个巫奴，联想起暗冥道人说所的机缘，隐隐觉得他的话暗含深意，只是一时想不明白。

    砰！

    两人眼前一花，身子被一个老鬼提在手中，冰寒的力道从手上传来，使得两人身体僵硬，动弹不得。

    “喂，有话好好说，我们两个也是九幽神庙的，大家是一家人，莫要动手！”白小川惊惧大叫，希望对方还有一丝记忆，能分清敌我。

    老鬼置若罔闻，他空洞的目光落在郑岭身上，突然张开嘴巴，朗诵起一段奇怪的语言，他声调非常古怪，似在念咒，同时，有黑气从他五官冒出。

    “老梆子你想干什么？”白小川如坠冰窖，本能的挣扎起来，可惜每一寸筋肉都被寒气冻结，想抬起手指都做不到。

    “他在施咒，想把我们变得像苏羽扬一样！”心中发寒的同时，郑岭陡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随着咒语声渐渐加快，从老鬼七窍涌出的黑雾化作一个个古拙的文字，这些文字似乎具有生命，围着郑岭不住旋转。

    下一秒，文字陡然加速，全部没入了他的体内。

    第二十六章荒古祭坛

    古字非常神秘，钻入郑岭体内之后，组合成一个象形文字，好像是一个昆虫的图案。

    蚁！

    文字的形象出现在脑海之中，郑岭立刻认出，这是一个巫字，乃是洪荒一种异兽，蚂蚁之祖。

    随即，古字化作无数只蚂蚁，顺着血脉直奔大脑而去，这些蚂蚁由冰冷阴气幻化而成，只有针尖大小，所过之处，几乎让血液冻结。

    “此蚁非常歹毒，可以寄居在大脑之中，控制人类思维，还能将脑髓啃食干净，让人变成白痴！”郑岭心中一寒，将元神缩回第三目中，拼命催发元灯的力量。

    哗啦啦！

    冰洋顿时澎湃起来，海浪滔天，如同惊涛拍岸，把所有蚂蚁全部卷入海中。阴气所化的蚂蚁，顿时就成了冰洋的补充。

    “咦？”

    老鬼一声轻呼，但他毕竟只剩下一丝执念，思维简单，见攻不进郑岭的大脑，便立刻放弃，只见黑烟又起，从白小川的五官钻了进去。

    “你妹！”

    白小川只来得及骂了一声，就见他一个激灵，整个人顿时就僵了。

    “小川！”

    郑岭大骇，却又挣脱不开，白小川转过头来，脸皮颤抖，不知道是否听见了呼唤声，就在这时，无数奇异，古拙的花纹在他身上蔓延开来，使得他不住颤抖，眼神渐渐变得空洞。

    “这是在把小川变成祭品？”

    一股股凉气从尾椎升起，让郑岭陡然想起一个可能。古之巫奴，除了守护之外，每隔一段时间，还要抓来活物，进行献祭。献祭之前，会在祭品身上涂满神纹，以去除祭品自身的不洁。

    “老梆子，你放开他！”郑岭激怒攻心，大声喝道。

    轰！

    回答他的是大力抛射，天旋地转间，他已被老鬼丢到几十米的空中，等他四肢恢复知觉之时，几个老鬼已经提着白小川，直奔洞穴深处而去了。

    “该死！”郑岭怒骂一声，元神出壳，裹住肉身就追。

    纵然带着肉身，元神飞行的速度也远快于奔跑，但是几个老鬼太强，郑岭盘旋在他们上方，却发现根本无计可施。

    一连飞了数十里，精神再难以支撑，郑岭只得落地调息，带到精神恢复，奋起又追。

    追追停停，起码飞行了数百里，却任然看不到洞穴的边际。

    不过，可能是靠近深处的原因，每间隔一段相同的时间，前方就会又怪风袭来，此风力道强劲，几乎将元神都吹散了，还好每次只有一股风，郑岭才勉强没有跟丢。

    “这怪风的频率就像是呼吸，莫非在洞穴深处，竟然有一个强横生物？”这个猜测让郑岭的心情更加沉重。但是他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向前。

    这一次，风力更加强劲，直接将元神吹散，肉身脱离出来，要不是元神迅速归位，落到地上必然会成为滚地葫芦。

    即便如此，郑岭的神识也受到了重创，他脸色苍白，头痛如裂，大脑中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在搅拌，换成别人，只怕早就痛晕过去了。

    此处似乎渐渐靠近核心，奇怪的植物生长得越发旺盛了，蘑菇足有百米之高，有如高塔。

    嗖！

    空中突然有虹光掠过。

    “药长老！”郑岭眼尖，立刻认出来人。

    “你怎么进来的？”药长老带着他飞起，显得有些吃惊。

    “快追！白小川被抓走了！”郑岭先指出方位，再开口解释。

    “什么？你确定那些千年老鬼穿的是本门长老的衣服？”见郑岭确定点头，药长老的表情变得无比凝重，他自知一人不是几个老鬼的对手，立刻捏碎了传讯符。

    白小川资质上佳，所有人都非常重视，几个小时后，秦长老，战长老等十几个长老都出现了。在空中俯瞰着几个老鬼。

    “果然是本门长老，他们在寿元将尽时外出寻找续命之法，想不到全部陨落在这里。”

    “赶紧将此事通知掌门！”

    “后面那个是我师傅孙长老！”一个长老突然大叫，他眼中含泪，神色非常激动。

    如果只是寻常精怪，长老们立刻就会动手，但对方却是前辈亲人，让他们犹豫不定，难以下定决心。

    “死者就让他们安息吧，唯有活人才是门派未来的希望。”战长老沉吟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轰！

    就在这时，地动山摇，却是第二次地震来了，千米之外，大地突然开裂，只见一道百米粗的乌黑光柱冲天而起，将上方数千米厚的岩石层全部击穿，露出了天空。

    “我的天，这是什么力量，太可怕了！”

    “这不是大自然的力量，与地震火山相比，这光柱的威力不但不逊色，还犹有过之。”

    这光柱的威力太可怕了，即便是战长老等人也骇然色变，还好众人远在千米之外，要是再靠近五六百米，毫无悬念会和周围的岩石一起化作粉尘。

    乌光中蕴含着毁灭的力量，带着一股不属于暗狱星的气息。

    是洪荒的气息。

    乌光渐渐变淡，一座黑色岩石构成的圆形祭坛缓缓升起，在乌黑色的*中不断沉浮，如同一座悬空之城。

    这时，郑岭终于看到了白小川，他和几个老鬼还有苏羽扬一起，在祭坛之下虔诚跪拜，一动不动。

    郑岭心中一紧，害怕下一秒钟，他就会血溅五步，成为可怜的祭品。

    此时，祭坛缓缓旋转着，带着太古蛮荒的气息，好像它每转一周，世上便过了一年，时光的力量在此流传，无尽的源气飘散开来。

    其浓郁程度，是九幽神庙福地的数十倍，甚至数百倍。

    “我的天，这是什么宝地？”药长老忍住出呻吟一声，目光都发直了。

    此时，对面远处狂风大作，数头巨兽迅速逼近，周围的大蘑菇全部被它们撞踏，踩碎了。

    一只翎毛似火，翼展超过四十米的火鸟尖啸一声，在祭坛百米外落下，它目中似有火苗在燃烧，死死盯住郑岭等人。

    在其后，是七八头走兽，有牙齿超过两米，背生倒刺的豹子，有鳞片似铁，体长百米的巨蟒。最夸张的一只高度接近二十米的螳螂，双腿锋利如刀。

    郑岭曾碰到过一只，只是体型小了数倍不止。

    螳螂上前，站在火鸟一侧，其它巨兽则站在其后，一股狂野的气息扑面而来。

    “它们是专门为宝藏而来的。”

    九幽神庙的修士们面色不变，战长老打头，众人来到了祭坛另一侧。

    “九幽神庙的人，你们来干什么？”

    火鸟侧过头，居高临下发问，它的声音响亮，非常清脆，却是女声。

    妖！

    郑岭心中一动，与灵鼠族不同，这些妖不休元神，乃是体修，它们凭借妖气炼化了喉间软骨，故而可以讲话。

    就战力而言，它们是灵鼠族的千百倍，但不练元神，终其一身都没有炼成人体的机会。

    战长老微微一笑，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挑衅的口吻而动气，道：“你们来干什么，我们就来干什么。”

    “千百年来，你们九幽神庙不断有些老不死进入荒坟来搅扰，我们忍了，现在居然一次来了这么多，还打宝藏的主意，你们是想撕毁协议，挑起战争么？”螳螂的声音要粗犷得多，显得非常威严。

    战长老一愣，道：“协议？什么意思？”

    “八千年前我们祖先和九幽神庙的协议！当年是我族战败，将地面让给了你们，但是，九幽神庙也承诺绝不踏入地底一步！”

    螳螂两只前爪不停摩擦，显得非常愤怒，道：“你们，已经违背了约定，现在退出去，还来得及！”

    第二十七章刑天埋骨处

    轰！

    祭坛之上，又一道乌光冲天而起。乌光一现，顿时生出一股意志，将整个地底世界全部笼罩，没有光，没有暗，只有这股逼得人想要俯身跪拜的意志！

    郑岭默念玄法，小世界中黑日炎炎，冰洋澎湃，才勉强不被这股意志压倒，周围众长老面色凝重，显然也并不轻松。

    “这是灵压！”

    “只有元神修炼到极致时，才能产生的威压，祭坛之中，埋葬的是谁？”

    战长老心中咯噔一跳，灵压之中，有着他极为熟悉的本源力量。“莫非，莫非是……”

    轰！

    祭坛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盘膝而坐的人形虚影，身材不高，没有头颅，看起来极为普通。

    抬眼望去，却发现虚影的胸口处是一双眼睛。一双怒目圆睁带着不屈意志的眼睛。眼睛凝视，所有人都动弹不得，修为最高的战长老亦不例外。

    直到祭坛旋转，摆脱目光对视之后，众人才从禁锢中解脱出来。

    “这是大巫，先祖啊……”

    战长老浑身颤抖，表情似哭似笑，喃喃道：“刑天舞干戚，先祖……想不到您竟然陨落在此处！”

    这时，对面的几个妖也从灵压中摆脱出来，螳螂倒飞出数百米，骇然的吐出了几个字：“大巫，刑天！”

    “现在，你们还认为，此地与我们无关么？”战长老红了眼，此处是刑天之墓，就算和对面的妖曾有过协议，现在也不重要了。

    因为，作为洪荒末期最后一个大巫，九幽神庙没落前的太上长老，刑天，对于九幽神庙的后人而言太重要了。

    火鸟浑身羽毛竖立而起，整个身体如同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似乎在用行动表明它的决心：“你们真的要撕毁协议，与我们一战么？”

    战长老上前一步，道：“此处是先祖寂灭之处，不容别人侵犯，该离开的，应该是你们才对。”

    “人类果然都一样，言而无信，你们当代宗主是谁？让他滚出来！”螳螂显得非常愤怒，腹腔犹如风箱一般鼓动着，发出闷响声，好似雷音。

    “道友不要动气，老道来了。”数千米之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来者速度飞快，话音结束时，众人身前多了一个背负着双手的老者，正是暗冥道人。

    “老道暗冥，见过荒坟诸位。”暗冥道人一抱拳，语气温和。

    “八千年前的协议，还算不算！”剑齿豹瓮声瓮气道。

    “自然是算的。不过……”暗冥道人微微一笑，道：“先祖刑天寂灭于此，作为后人，我们要把祭坛带走，不能把先祖留在此地。”

    “说来说去，你们还是在打神藏的主意，这座祭坛在荒坟之中，就是我族之物，岂能容你们带走？”火鸟寒声道。

    “还请道友成全，以后必有报答。”暗冥道人道。

    “即便是大巫之墓，里面的神藏也不全是九幽神庙的东西，刑天陨落之前，可是在中部圣州抢了不少好东西。”远处有声音传来，十几个修士快速接近，赫然是偷天门的人，徐文道也在其中。

    暗冥道人态度温和，却是半点不让，道：“先祖祭坛不容亵渎，什么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个不能商量。”

    徐文道冷笑道：“刑天身上有《九幽图录》，那是我人族修行圣典，暗冥道友莫非是打算独吞么？”

    此言一出，荒坟众妖立刻就沸腾了，《九幽图录》消失的时间超过万载，当年曾是九幽神庙的镇教秘术，如果拥有此术，说不定还会有大妖诞生，重现洪荒后期的妖族盛世。

    暗冥道人盯住徐文道，冷然道：“道友，你这是什么意思？”

    “九幽图录是人族瑰宝，消失时间超过两万年，如今有机会再现世间，当然是有缘者得之。”

    “狼子野心！这明明是我教的秘术，与你们有什么关系？”战长老怒道。

    “哼哼！当年九幽神庙在大战中毁灭，逃出了一个掌灯童子，这才有了你们的祖师爷，到了如今，你们除了继承下‘九幽神庙’这个名号，还继承了什么？真当自己是正宗传人？”偷天门掌教道。

    闻言，暗冥道人冷笑道：“说这么多，还不是打本门秘法的主意，怎么，你们是打算动手？”

    “宝藏见者有份，有缘者得之！”众妖和偷天门修士毫不退让，三方顿时对峙起来，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在神藏面前，三方均是剑拔弩张，没有人愿意放弃。

    “杀！”剑齿豹突然大吼一声，他血盆之口大张，周围空间开始扭曲，在他口中扭曲变形为一个紫红色雷球，周围有电光闪烁，轰的一声，向暗冥道人当头打来。

    暗冥道人一指点出，指尖出现一座丰碑，初时只有米粒大小，转瞬间便高达数米，丰碑上有乌光闪烁，带有荒古狂野的气息，雷球打在其上，竟然被原路反弹回去。

    此时，剑齿豹的第二枚雷球正好击发，两枚雷球在空中相撞，顿时发出一声闷响，中间电光闪烁，不能直视。

    轰！

    雷球对撞产生的风压，把郑岭吹飞到几十米外，他暗自骇然的同时，亦感叹运气不错，没有被卷入大战之中，赶紧躲到了一块大石之后。

    剑齿豹有些手足无措，他的雷球威力强大，但却轰不开丰碑的防御，反倒让雷球四下反射，将周围的人全部卷了进去。

    疾！

    暗冥道人伸指一点，丰碑迎风便长，无穷乌光如触手纠缠，把剑齿豹困在其中，打算将其活生生镇死。

    众妖见状大骇，没料到剑齿豹完全不是暗冥道人的对手，火鸟厉啸一声，妖气冲天，带领众妖一起加入战团，她翅膀一扇，卷起一道火墙，从侧面攻向暗冥道人。

    几乎是同时，战长老，药长老等人纷纷出手，将附近源气全部搅乱，秦长老知道偷天门打算坐山观虎斗，对战时有意让神光弯曲，向对方打去，其他长老见状后有样学样，不一会，偷天门被时不时出现的攻击打得火冒，也被卷入了混战之中。

    天空上，各种法器如同有生命一般，在空中挤在一处，互相对攻，飞溅出的锋利神芒，将附近的大蘑菇林斩成数段，在地上留下深不见底的印痕。

    而下方，修士与修士，修士与妖之间战斗尤为激烈，每个人都是神华附体，一拳一脚，暗含玄妙手段，如果不是有近处的祭坛镇压，只怕是方圆十里之地都会被打塌了。

    在远处，郑岭看得心摇神驰，大战他经历过，但那是依靠神兵，毕竟不是本体之力，破坏力亦相差了数倍。

    “好厉害的攻击力，我若被波及到，定然会被打散元神，肉身亦会四分五裂。”短短几分钟，一头妖怪和一个偷天门的长老先后被打死，九幽神庙亦有几名长老受伤。

    “《东土记事》中记载，九幽图录乃是修炼神魂的第一秘法，神妙莫测，亦是九幽神庙的镇教之宝，非掌门不能修习。九幽神庙破灭之后，此图就下落不明了，若是真在刑天祭坛中，那牺牲再多人，也是值得的。”

    郑岭知道，就体修而言，九幽神庙并不擅长，修炼秘法与护庭九道相比，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如今他神魂初成，正是需要巫法的时候，而九幽图录，无疑是所有巫法中的最佳选择。

    轰！轰！轰！

    前方毫光暴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神光在周围数百米内肆虐，大地化作焦土。而近处的众老鬼一动不动，就在郑岭担心白小川被波及时，一个老鬼口吐阴气，将众人包裹其间，在冲击波中岿然不动。

    咔！咔！咔！

    侧面传来几声轻响，郑岭转头看去，发现鬼王不知何时溜到了近处，他躲在一块大石之后，悄悄露出一个头颅，动作鬼祟。

    郑岭却惊讶发现，他头颅上被苏羽扬打出的裂缝，竟然已经消失了。

    祭坛之上，乌光纵横，刑天虚影化作无数灰色光尘，洒落而下，光尘似乎含有神秘的力量，使得祭坛开始扭曲，在圆台中央，出现了几条缝隙，构成了一个巨大的石门。

    这神异变化，使得大战暂时得以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贯注在石门之上。

    “拖住他们！”火鸟一声大叫。单以速度而言，在场无人是她的对手，只见她一敛翅，身体陡然缩小到两米大小，迅速从人群中穿过，直奔石门而去。

    刹那间，她就到了百米之外，石门已然近在咫尺，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正要施法轰击石门，虚空中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爪痕，朝她后背狠狠拍下，这爪痕出现得非常诡异，没有声音，甚至没有法力波动，直到与护体妖气碰触，她才骇然反应过来。

    砰！

    火鸟被凌空打飞，翎毛散落，背脊上被撕开一道巨大的伤口，鲜血如雨点落下，她悲鸣一声，显然受伤不轻。

    人群中，偷天门掌教表情淡然，轻轻挥了挥衣袖，似乎这一击与他完全无关。

    偷天爪，修炼至大成，号称可以偷天，用来偷袭最合适不过了。

    众妖哪能吞下这口气，立刻又与修士们战成一团，这次大家都打出了真火，何况祭坛入口出现，让所有人都使出了全力，打算尽快结束战斗。

    此时，祭坛周围的乌光渐渐黯淡，似乎耗尽了灵气，如同普通遗迹一般，好像任何人都能随意进入。

    在外围的剑齿豹按捺不住，吐出一枚雷珠拖住对手，同时转身狂奔，只几下就冲上祭坛，他狂吼一声，运足妖力轰向石门。

    砰！

    一个乌光化作的巫字应声出现，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飞到空中，口中鲜血狂喷，血液中夹杂着碎裂的内脏。

    徐文道眼中闪过一丝厉芒，操纵法器向石门撞去，还未接触，巫字又现，不但将法器打成齑粉，还将徐文道的神念一并斩杀，使得他闷哼一声，脸色发白，他脑袋发晕，脚步一个踉跄，险些被药长老的法器当场打死。

    战斗此时进入了白热化，不断有人被打伤打死，周围神光如潮，妖气冲霄，洞顶不住有巨石落下，战斗产生的风压，将周围的蘑菇连根拔起，使得方圆一里彻底变成了不毛之地。

    照这激烈程度，很可能会将此地彻底化为废墟。

    在远处，郑岭的目光始终贯注在暗冥道人身上。

    “先对付九幽神庙的人，祭坛非人力可以打开，只有他们才可能掌握有进入祭坛的方法。”此时，偷天门主突然大叫一声，他率先停止进攻妖族，反而全力攻向暗冥道人。

    众妖一怔，细想此言很有道理，立刻转而围攻九幽神庙众人，顿时，场上鲜血横飞，几个长老被当场打死，在神光中化为粉尘。

    “不好，中偷天门的圈套了！”远处，郑岭看得无比心焦，局势正在向对九幽神庙不利的方向发展。

    “竖子！给我受死！”暗冥道人怒吼一声，他怒发冲冠，一道墨黑气流从头顶冲出，将发髻震散后，盘旋在其左右。

    接着，他怒吼一声，悍然出手，喝道：“寂灭之龙！”

    顿时，黑气化作一条墨龙，只一口，就咬掉一个长老的半边头颅，而同时，暗冥道人催动法力，百丈高的丰碑如同泰山压卵，将两个十米高的妖兽打成了肉饼。

    “这是分神！果然如书中所说，神魂修炼到分神境界，肉身是我，元神亦是我，在这种状态下，战力是平时的两倍！”郑岭看得心摇神驰。

    事实上，暗冥道人的战力提高了何止两倍！

    关键是寂灭之龙太厉害了，虚化时如同青烟，使法宝如同轰击在空气中，聚合时獠牙坚硬堪比利刃，可以将妖厚重的鳞甲彻底撕碎！

    一个呼吸的时间，暗冥道人就杀了五六个人，让对手面色大变，不住狂退。

    “不好，此人的实力，绝对不是真如境！”

    “简直深不可测，这老头竟然隐藏得如此之深！”

    所有人都被暗冥道人震慑住了，连战长老亦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真正实力。

    但暗冥道人并未追击，而是伸手一点。

    嘶！

    寂灭之龙从地面掠过，围着祭坛画出一条鸿沟。

    “凡是越过此线者，一律格杀！”做完一切，暗冥道人背负着双手，森冷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让人为之胆寒。

    偷天门掌教后退时被丰碑扫到，跌了个滚地葫芦，面子全无，尊严被羞辱，而妖族向来是强者为尊，气焰顿时被压下去了，所有人都是沉默无言，被一股深深的惧意笼罩着。

    两倍战力并不可怕，关键是暗冥道人太平静了，谁也不知道此时的他，是否已经发挥了全部实力。

    偷天门掌教隐隐有些后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九幽神庙再没落，底蕴也远比立教不超过两千年的偷天门来得深厚。

    就在这时，一股突然卷起的阴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只见白小川身体悬空，七窍中不断有黑烟涌入，众老鬼一人伸一手按在他身上，好像在灌顶。

    而后，白小川的头顶冒出九枚圆珠，在黑烟中慢慢被同化成黑色，这个过程非常痛苦，白小川双手僵直如鸡爪，似乎在竭力忍耐。

    “这不是把他当成祭品，而是在强行打通天梯！”

    郑岭心中一惊，不知道老鬼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

    所谓天梯，乃是人脑之中的窍穴，共有九个，看老鬼们的动作，分明是在用一种霸道的方式，强行替他跨过天梯。

    两个呼吸之后，九枚圆珠全部染黑，但黑烟并未停止，从头顶开始向下冲刷其身体，几乎是同时，白小川体表出现了无数花纹和象形文字，他的身体不住抖动，似乎是更痛苦了。

    第一个灌注的老鬼这才松开手，他的目光转向祭坛，自语道：“终于是结束了。”

    轰！

    他如同扑火的飞蛾，飞身撞在祭坛之上，接着轰然爆开，威力之大，竟然将石门炸开了一道裂缝。

    在最后的一瞬间，郑岭似乎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解脱。

    而后，剩下的老鬼们前赴后继，纷纷自爆，将石门彻底摧毁，露出一个黑黢黢的大洞。

    “巫奴不是应该保护祭坛吗？这是怎么回事？”郑岭心中一惊，眼前一切与他的预料想去甚远。

    嚎！

    白小川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号，双瞳中黑气弥漫，他看了郑岭一眼，似乎想要说话，却控制不住身体，最后，他一转身，头也不回的冲入了祭坛之中。

    这一幕，所有人都看在眼中，当众老鬼自爆的时候，战长老眼中含泪，他看着白小川，喃喃道：“先祖们，他就是你们选择的人？”

    而后，白小川毫无征兆的冲入石门之中，由于他的速度太快，几位长老竟是来不及阻挡，战长老脸色一变，立刻紧随其后追了进去。

    暗冥道人则操控着寂灭之龙，以防有人浑水摸鱼。

    轰！

    祭坛再次爆发，惊天灵压将寂灭之龙也震散了。

    乌光从洞口翻卷而出，战长老口中连连喷出鲜血，踉跄着后退，最后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几个小圆球随即从他袖口滚出，滴溜溜的转了几个圈子。

    这几个小圆球包裹在铜锈之中，看上去腐朽不堪，却散发着让人心寒的灵压。

    “神藏！神藏终于出现了！”

    “大家再犹豫下去，好东西都被神庙的人拿光了！”

    见到有神藏出现，所有人都红了眼，何况其中还有《九幽图录》这样的人族至宝？加上寂灭之龙被震散，众人立刻腾空而起，直奔洞口。

    轰！轰！轰！

    祭坛内部，不断有乌光闪烁，火鸟第一个冲进洞口，只坚持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就以更快的速度倒退出来，它不知遭遇到何种危险，翎毛上的火焰竟然全部消散，翅膀拍动两下，就从空中坠落下来。

    螳螂更惨，才刚走到洞口，就被一枚巫字打中，足以斩断法宝的足刀断成了几节，绿色的血液喷得倒出都是。

    但是，在密藏的吸引之下，所有人前赴后继，对受伤的人视而不见，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财帛动人心，疯了，全都疯了！”郑岭看得目瞪口呆，趁着混乱，洞口出现了一个鬼祟的骷髅，连鬼王也去凑热闹了。

    “乌光的攻击似乎有选择性，神庙的长老只伤不死，小川到现在还没出来，难道在其中找到了好东西？”

    就在郑岭惊疑不定之时，乌光再次喷发，将残肢断臂喷向高空，好似下了一场血雨。看样子，闯入洞穴之人多数是死无全尸了。

    砰！

    一声闷响，乌光中落下一具骨架，正好掉在郑岭一侧不远处。

    落地之后，碎骨乱飞，只剩下上半身较为完整，骷髅眼中有绿色鬼火，头颅在脖子上原地旋转一圈之后，目光落在郑岭身上，而后，它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狗，刨着地面爬了过来。

    与鬼王的奇特联系让郑岭知道它没有恶意，只是鬼王狼狈的样子，让郑岭不禁苦中作乐道：“谁叫你没事去凑热闹，这下玩大了吧？”

    鬼王侧过头，眼中绿火闪烁，似在思考，而后，它突然趴在地上，用手指着自己的后脑勺。

    “什么东西？”只见鬼王白玉般的后脑勺上，刻满无数小字，细若微尘，但是每个字都非常清晰，没有一点模糊之处。

    目光落在其上，有一种小字会飞起来的感觉，似乎字迹并不是死物。

    在字迹旁边，是一尊巫神，站于虚空之中，有日月星辰盘旋在其脚下。

    这时，郑岭感觉心脏好似揪在一处，整个人忘记了呼吸，眼中，只有这幅似乎蕴含着天地至理的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