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潜龙在渊 第十三章 那些曾经、 命中注定

    “这一脚，是提醒你们记住，或许相貌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但却永远改变不了我们之间的兄弟情分”

    沉子轩负手而立，缓缓说道“暗一，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暗一偷偷拭去再次不争气流下来的泪滴，然后才慢慢回忆道“怎么可能会不记得，那一年，我六岁，父母死于强盗之手，而我由于当时在外玩耍而逃过一劫，不得已之下只好带着当时与我一起玩耍而躲过一劫的两个伙伴走上乞讨为生的道路，历经三个多月的时间辗转来到了神龙城，然后领着一群一路上凝聚在一起的小乞丐共计十一人在神龙城扎根下来，艰难的生活着。谁料那年冬天，一直以来位于天元大陆正东面的神龙城突然一改往年的温和天气，入冬后连续降下大暴雪，导致我们不仅乞讨愈加困难，更由于没有御寒的衣服，几个体质稍弱的伙伴竟然同时生起了大病，无奈之下，我们把平时乞讨积累下来的钱财全部花销在了他们看病上，好在天可怜见，虽然花光了积蓄，但却把几个伙伴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说至此处，暗一看了看当时也是重病垂危的暗二一眼，似是沉醉于当年风雪与共、同生共死的日子，常年以一副冰冷态势对人的他也不由的嘴角上扬，牵起一丝暖意如春风拂面般的浅笑。

    可惜这难得一见的笑容并未在暗一嘴角上扬多久，马上急转之下变成阴暗，阴沉着脸，抬头盯着光滑的山岩，似乎要透过厚实的山体仰望天空。

    “但由于花光了积蓄，再加上连绵不断的大雪，使得我们马上陷入了困境，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段时光，十一个人紧紧抱团缩在一座年久失修的破房子里，为了照顾大病初愈的几个伙伴不被飘扬进来的大雪淋湿再次引发生病，我们几个体质好的就把身上披着的破棉袄全部留给了他们，然后只穿着一件衣不遮体的单衫围在最外面，那一场大雪一直下了整整三天三夜才停歇，我们也才分散开来，而那时，我们十一个人已经整整四天没吃过一点食物了，我还清楚的记得我发现雪停了，惊喜的站起身来想马上上街乞讨时，未料由于饥寒交迫再加上一直蹲坐一处，猛地一站起身，顿时感觉天晕地转，转身一看，这才发现众人已经奄奄一息，甚至连回应我大声呼喊‘雪停了’都没有力气回应，而年龄最小体质最差的小十一已经软软的瘫倒在一旁，，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只知道轻哼着‘我很饿，很饿…….’，于是我再也顾不得浑身的不适，也不知当时哪来的气力大吼了一声‘兄弟们坚持住，吃的马上就来了’然后拔腿就奔向了离我们藏身之地最近的酒楼。而当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酒楼时才发现，大雪刚停，大街上除了一些跟我一样出来觅食的乞丐，空无一人，而酒楼门窗紧闭，显然还未发现大雪已停，尚未打开大门做生意，可我别无他法，只好上前提起最后一丝气力，边用力敲打大门边大声喊道‘掌柜的，救命啊，再不开门就死人了’，或许是骤然听闻外面喊死人了又或许是天不亡我们，我连喊几声后，就听到酒楼里传来脚步的声音，然后‘吱嘎’一声就见店小二揉着朦胧的睡眼开了门，而我，未等他出声，就马上钻进了酒楼里，然后趁店小二还不明所以的情况下抓起桌上可能是店小二自己准备的早餐还是其他原因准备的一个大面包就拼了命的往外跑，由于怕店小二发觉后追赶上自己而恼羞成怒连累其他人，我并未马上返回，而是朝前一直跑，最后钻进一条小弄堂乱穿一阵，在确定店小二未追上来后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就感觉全身一阵酸软，提不上一丝力气，这才发觉自己本就因为饥饿导致的全身乏力在经过这一番长跑之后四肢已经完全不听使唤，无奈之下只好先就地休息一下，准备恢复一点体力再回去。”

    说至此处，暗一像是忆及了什么深仇大恨一般，紧握双拳，使得暴起的青筋清晰可见，牙齿紧咬，恨声道“然而就在我休息了一下起身准备回去的时候，前方却迎面走来了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年乞丐，当我看到他直视着我手上一直紧捏着的面包时，我才明白，自己心急之下一阵乱闯，竟然跑到另外一伙大乞丐的地盘上来了，而且手上还招摇的拿着一个眼前对对方来说比金子还贵重的面包，心中暗骂自己做事太过鲁莽之际却也知晓今日之事注定不能善了了，于是，我表面上不动声色，依旧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迎向对方，手却悄悄的伸向后背拿好平时为了防身一直随身携带者的一把在垃圾堆里捡来的破菜刀，果不其然，那小子根本没把我这个矮他半截的六岁小屁孩放在眼里，眼睛只管盯着我手上的面包，朝我急速跑来，然后在距离我还有几步路的时候，直接伸出双手，就欲夺过我手上的面包，我拿着面包的左手一缩，然后猛地抽出菜刀朝他手臂还有胸前砍出两刀，他收势不及，被我两刀全中，然后就大声鬼叫着‘杀人啦，杀人啦，快来人啊，救命啊’抱着手臂捂住胸口蹲了下去，我见他已经没有能力追击我了，于是马上拔腿走人，谁知刚朝前没跑出两步，被对方拐角处窜出的两个闻讯而来的中年乞丐碰个正着，其中一个乞丐估计学过两下子，一把夺过我手中的菜刀，然后拎着我来到那少年乞丐面前，因为我本来就全身乏力，再加上那菜刀已经钝的毫无锋利可言，少年乞丐已经完全站直了身子在那等我，待那中年乞丐把我往他面前一丢，他上前一把抢过我手中的面包，我伸手想夺回来，他阴狠的冷笑一声提腿就朝我肚子用力的踢了一脚，我就完全失去了战斗力，然后三人开始围着我拳打脚踢，我无法还手，只能恨恨的死盯着他们，我要告诉他们，今日之仇，来日必抱。或许是我的凶狠眼神惹恼了他们，他们越来越用力，渐渐的，我头脑开始发昏，眼皮越来越重，最后眼角在我彻底昏死过去之前看到一个衣着华丽、年龄与我相般的少爷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站在我们面前冲我微微一点头，我就知道，我得救了”

    说到这里，暗一才停止自己的思绪，低下一直仰望的头颅看了看依旧一脸平静站在自己眼前的沉子轩，散去全身的恨意，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如昨日在现一般，眼前这个自己注定一生追随的青年，依旧平静，依旧让自己即使再难以控制情绪也会消散于他的一眼。

    或许，如同那位一面之缘的老先生而言一样“你乃煞气冲天之人，若无贵人相助，必遭天谴，死无葬身之地”

    从那一日，沉子轩如同天神一般在他生命弥留之际降临，虽年幼、虽未言片字，但那一眼，那一个轻轻的点头，他便明白，沉子轩就是他命中注定拯救他的贵人。

    而他所能做的，只是默默的站在他身后注视、或者一路陪同着这个贵人登上凌峰，一绝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