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学院 第十四章 浮士德的测试

    不管在什么年代，不论在哪个国家，总会有一些人，游离在人群之外。坚持着自己的真理，沉迷于自己的世界。他们带动了世界的步伐，却往往不被世人所知，只有偶尔翻开历史一角，才会发现这里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当他们被世人所认可的时候，被称作天才，反之，则会被当做疯子。——罗恩，至吾师。

    。。。。。。

    走进浮士德的实验室，罗恩惊奇的发现，这里居然被收拾的十分整洁。浸泡着不知名材料的瓶瓶罐罐被整齐的放在架子上，桌面与地上一尘不染，各种实验用的仪器精心擦拭后摆放在试验台前。

    与设想中阴暗潮湿的实验室不同，这里居然十分宽敞明亮。邋遢的浮士德在这里显得尤为刺眼，罗恩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当罗恩进来后，浮士德随手从书架上丢给他一本书。

    “给你一周时间看懂，有什么疑问自己到书架上查，没事不要烦我，有事更不要找我。一周之后我会对你进行测试，合格之后准许你成为我的助手。不合格就直接滚蛋吧。”

    浮士德对于罗恩的反感弄得他有些莫名其妙。但如果他知道这其中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前一天奥德里奇因为罗恩的事找他，期间让他的实验终止了足足五分钟的时间。不知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交代完后浮士德直接无视了罗恩的存在，开始在试验台前摆弄起来。

    高瘦的身姿够搂着，乱糟糟的头发看上去油乎乎的。但罗恩却发现浮士德有一双干净漂亮的手，或许算不上漂亮。但一对比就让人觉得这是淤泥之中唯一的一块净土。手指修长，因为极瘦的原因，显得骨节有些大。但指甲却修剪的一丝不苟，指缝里一点灰尘都没有。看得出他很爱惜自己的双手。

    “你不要介意他这个样子，只要一实验，他就会跟变了个人一样。”

    这时，一个温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罗恩一惊，自己居然毫无察觉。

    转身一看，是一个相貌和声音一样温柔的女人，正微笑着注视着自己。

    “你好，我叫罗恩，您是？”

    “海伦，浮士德的妻子。”女人的声音甜美温和，丝毫不觉得自己所说的话任谁听了都只会觉得一阵惊雷狂闪。

    “妻，妻子？”罗恩扭头看看浮士德，又回头看看海伦，怎么也无法把两人跟夫妻联系到一起。

    “她说的应该是事实。”出奇的，罗杰没有在罗恩脑袋里咋呼，而是沉声道出了这句话：“你看她的眼神，那是看着自己挚爱之人才会有的。”

    罗恩闻言望去，海伦默默地注视着浮士德。清澈的眼睛中反映出了浮士德消瘦的背影。

    罗恩点点头，似曾相识的眼神他也看到过，母亲看着父亲也是这个样子的。或许是触景生情吧，罗恩和罗杰都有些沉默。

    心情沉痛，不由紧了紧手中的书。

    罗恩朝海伦行了一礼，告退离去。

    如果说浮士德的每一秒钟都是为了奥术，那自己的每一瞬间就是为了复仇。

    接下来的几天中，除了三天一次让罗杰冒头之外，几乎所有时间都被罗恩利用起来。上课，阅读，训练武技，冥想，甚至连躺在床上的时间都会用来修炼内功。每天只休息两三个小时的时间。

    宿舍的三个伙伴看在眼里，却不能理解，或许这就是无忧无虑的贵族吧。班尼迪克虽然仍旧没有给罗恩好脸色看，但眼神却已经友善了许多。

    再次来到浮士德的实验室，这一周里他几乎每天都会来几次，最多的一回一天中连续来了三次。目标都是冲着浮士德的书柜去的。

    没办法，经过这一周的课程，罗恩算是彻底明白了，指望现在能听懂浮士德的课是多么天真的想法。原来浮士德在课堂上所讲的都是他现在正在研究的东西。与其说是上课，不如说他在自言自语来的实在。

    而除却第一节课的内容，后面的越来越高深，不要说罗恩了，就算高年级的法师到来一样听不懂。

    而罗恩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当初浮士德丢给他的那本书——《奥术魔法构建的基本结构理论》。这本手写的书稿无法在任何一家书店买到，也不会出现在任何一所图书馆里。因为这是浮士德亲手撰写，而且也不打算出版的书。

    或许只有在翻看这本书的时候，才能够让人感觉到浮士德的智慧。

    就像当初测试的时候，那些老师所说的，奥术魔法不同于元素魔法，更看一个人的悟性。

    “浮士德老师，我准备好了。”罗恩捧着几本书，来到试验台前。

    浮士德却没有反应，仍旧专注着眼前的事物。

    罗恩好奇地瞅了瞅，立刻把头扭向别处。不为别的，正为了他实验台上一坨血粼粼的肉(-_-)团。最要命的，是这肉(-_-)团居然还是“活的”，被浮士德捏着发出“噗唧噗唧”的声响。

    “不要紧，他就是这个样子，一开始实验就很难停下来了。”温柔的海伦女士从里门走出，手中托着一个盛着茶具的托盘。“来一杯吧，刚泡好的。上好的法兰香茶。”

    没有拒绝，罗恩觉得自己需要点什么东西来压制一下翻江倒海的胃部。

    坐在凳子上，一边品味茶的芳香，一边等待浮士德的实验结束。

    “你确定他是个奥术法师？不是亡灵法师？”罗杰夸张地大叫着。看来刚刚的一幕他也被刺激的不轻。

    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内心道：“奥术师所涉及的方面远超过你的想象。最原始的奥术领域分为防护系，咒法系，预言系，幻术系，附魔系，死灵系以及变化系。但因为单纯的奥术魔法所消耗的魔力过大，古代的奥术师们便开始寻找更为便捷的道路。就拿防护系来说，魔法护盾变成了元素护甲，虽然防御力变弱了一些，但却能够节省更多的魔力。

    而单就奥术飞弹这个最基础的奥术魔法来说，元素化的其他法球类法术威力都会上升不少。

    而死灵系的奥术师们发现结合暗元素之后，死灵会变得更具威力。仿佛暗元素天生就是为死灵准备的一样。渐渐地，这部分奥术师变成了专职的死灵法师。

    不过现在死灵魔法已经成了禁忌，一经发现就会被请到教廷的裁判所。”

    “那浮士德还这么正大光明地研究死灵魔法？”

    “那不是死灵魔法，应该是在做什么实验吧？”

    得，觉得罗恩答了一句废话的罗杰也反应过来，自己也问了一句废话。

    墙上魔法钟的分针转了两圈，浮士德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活，站起身出了口气。

    罗恩立刻停止冥想也站了起来。

    “你来了。”浮士德回身看向罗恩，用的是陈述句。

    “是的，老师。”

    “刚才我的这个实验，你有什么看法？”

    罗恩一听，知道正头戏来了。虽然刚才太血腥他没持续看下去，但看到的那一幕是在是印象深刻。

    思索了半天，罗恩不确定道：“老师您好像是在那个生物的身体上埋入魔法阵。”

    如果任随便那个魔法师听到罗恩的说法，一定会不屑地大骂。拿活体的生物做实验，先不论是做的什么实验，光这样的事情就是禁忌了。更何况是埋魔法阵？这绝对是禁忌中的禁忌！

    但浮士德却是有些意外，眼角不自觉地一挑。想不赞赏也不行了，罗恩刚才的表现他当然明了。胆小鬼一个，只看了一眼就不敢继续。但能从那一眼就分析出个大概也确实难能可贵了。难怪奥德里奇会给自己推荐这个小家伙。

    “很好，那么下面正式开始吧。测试很简单。”说着，浮士德把试验台上的肉(-_-)团放在罗恩面前。他这才看出来，原来所谓的肉(-_-)团是一只小狗。只不过全身上下的毛发都被剃光了，粉嫩的皮肤上全是缝合的线头。看上去就像是拼凑到一起的怪物一样。小东西的眼神中透着惊恐，但太恶心的样子让人起不出想要呵护它的欲望。

    “分析一下我刚才的实验目的，原理。属于哪一系的奥术，运用了哪些定律。限时十二小时。也就是说你今晚带回去，明早上课前给我答复。”说完，把可怜的小东西丢给罗恩，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罗恩瞅瞅无人的实验室，昏暗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正好印在试验台上。鲜红的血迹还未干却，想想这些都是从自己怀里这个不断颤抖的小东西上流出来的，罗恩强忍住把它扔出去的打算，快步离开了实验室。

    他不是没见过死人。不仅死人，被分尸的，内脏落了一地的他也没少见。七岁就见证斩首行刑的他当然不会惧怕尸体，但关键是这个小狗它不是尸体，现在还活生生的，正小心翼翼地舔着自己的手心！

    真神在上，这难道不是对于生命的亵渎吗？难怪现在的奥术师越来越少了，依罗恩看来除了奥术魔法那令人尴尬的威力之外，这太过异端的一幕也帮了不少忙。

    “你手里这只到底是什么玩意？死灵法师的合成生命吗？”罗杰问道，这一段罗恩看书，他也跟着学了不少东西。

    “不。”

    后山，泰伦斯的魔法塔附近。现在无事时罗恩都会在这里看书，因为很安静不会有人打扰。

    罗恩把小狗放在地上，见它颤颤巍巍地走了几步，似乎实验并没有给它的身体造成什么副作用。便放心地拿出一个笔记本。

    “死灵法师所合成的生命最明显的特征就是那是死灵，靠扭曲的灵魂填装，支配已死亡的躯体。不论是哪一种死灵，身上都会有浓重的暗元素。但你看眼前的这个小狗，根本就没有那些体征。虽然身体上看跟合成生命缝合起来的身体很像，但这却是一具完整的身体。

    也就是说这个小狗不是被制造的，而是被改造的。”

    “改造生命吗？奥术师还真是神奇啊。在我们那个世界也会有不少人对一些生灵进行改造，不过多为毒物，在我们那里成为蛊。”

    “蛊？”罗恩重复了一下这个发音古怪的词语，而后摇了摇头：“虽然不明白你说的蛊是怎么回事，不过两个世界的规则不同，造就了体系的不同。所以浮士德所改造的东西绝对跟你们那里的不一样。”

    “那你说这小家伙被弄成什么样了？你之前说它被埋了个魔法阵，那它能施魔法吗？”对于这种新鲜的事物，罗杰总是保持着不符合年龄的好奇心。

    “怎么可能？”罗恩刚说出口就顿住了，眼神中也透着难以置信的光彩。

    对于一个骄傲的魔法师来说最大的成就是什么？

    或许这个问题对于每个法师都不一样，有些人是实力，有些人成为法师的目的是为了权力。更有一些比较浪漫的，是为了爱情。像罗恩，是为了复仇。

    那对于浮士德呢？显然，他不在乎这些东西，那么就只有一个几乎是所有学者型法师的通病了。

    化不可能为可能，成为这个领域的神！

    “或许，它确实能施魔法？”

    说出这句话罗恩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果说，如果说浮士德真的成功了，那岂不是说可以量产魔法师了？

    有了一个方向之后罗恩先冷静下来。

    “罗杰，帮个忙，感知一下它体内的魔法阵。”对于能量的感知，虽然罗恩也能够做到，但那是能量波动明显的情况下。像眼前的小狗，如果不是他亲眼看着被动过手脚，只会以为是一个受过变态虐待的小东西，谁能想到它体内有一个魔法阵？

    二话不说，瞬间小狗就像变得透明一样，脑海中印下了一串怪异的能量轨迹。

    罗恩知道，这是罗杰通过两人的灵魂联系投影在自己脑中的图像。

    魔法阵，最为关键的部分之一就是能源，中心部分一个晶石模样的物体显然就是魔核了。能量自魔核发出，又自魔核结束，形成了一个循环。也就是说虽然不知道这个魔法阵有什么用，但毫无疑问它已经开始运作了。

    至于要多长时间才能够看到它的作用，罗恩不知道，也许是下一刻，也许是明天，又或者是一两年。

    “哎，真麻烦，就算知道魔法阵开始运作，但也不知道这魔法阵有什么功用啊。”罗恩忍不住有些苦恼。在单独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显出他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其实这条路走不下去的时候，不妨换一条路。”这个时候，罗杰的声音传来。

    一听罗杰似乎有办法，罗恩连忙坐直了身：“什么意思？”

    “我问你，奥术魔法都分为哪几个系？”

    “原来如此！”罗恩伸拳击掌，立刻明白过来。

    他虽然年纪小，但也不傻。如果从魔法阵这条线突破不了那不妨从系别的角度去突破。

    奥术魔法分为防护系，咒法系，预言系，幻术系，附魔系，死灵系以及变化系。虽然用到魔法阵的系别很多，但需要研究生物躯体的却只有两个！

    死灵系和变化系。

    死灵系既然已经排除，那就剩下变化系了。

    罗恩没有去翻书，而是翻开了自己的笔记本。

    这里除了他上课的笔记之外，更有许多课下所积累的知识。

    快速的翻了几页，眼睛一亮。

    。。。。。。

    “怎么样？有结果了？”

    仍旧是那个实验室，浮士德正津津有味地吃着海伦准备的美味早餐，眼睛不抬，正盯着一本摊开在餐具前的书上。而他吃饭的地点，居然是那个试验台。

    虽然血迹已经被海伦女士清理干净，但罗恩还是一阵反胃。

    不说话，手里提着小狗往天上一丢，在它落下的时候瞬间一脚踢出。小狗惊叫一声被狠心的罗恩一脚开了出去。撞在实验室的墙壁上，却没有收到任何伤害，诡异的是居然被墙壁弹了开来。而后就像个皮球一样在室内弹来弹去。

    “吧唧”一声，小东西弹到盛有美味浓汤的盘子里，然后飞速消失，汤汁溅了浮士德一脸。面无表情地愣了一下，浮士德无奈地合上书。

    “停！”一个音节出口，小狗瞬间在空中停滞下来。只不过它两个眼睛已经转成了蚊圈状。

    “看来你已经发现什么了。”浮士德随手将可怜的小东西丢在实验台上。

    “是触发型的变形魔法阵。”罗恩道。

    “哦？不是触发型防御法阵？或者是让它能够主动施展魔法的魔法阵吗？”

    罗恩一脸黑线，果然是浮士德的误导。

    点点头，肯定道：“是触发型变形法阵，属于附魔系与变化系的结合。利用了霍迪森变形魔法构建结构与迪赛罗恩附魔公式。”

    “说具体点，迪赛罗恩哪一条附魔公式。”

    “是附魔皮革制品所用的防御法阵公式，不过您做了相应的变动，触发机理与效果都做了变动。触发机理的判别由冲撞型接触变为对一定范围内外物感应的一个矢量值，效果由魔法盾变为一阶魔兽跳球的脉动皮肤。该魔兽属于史莱姆系，固态类别，变异型。数量极其稀少。而且十分珍贵。

    据我推测老师您昨天手术中作为魔法阵阵心提供能源的魔晶石应该就来自一只跳球。据说现在一个活体跳球在拍卖会上被炒到了五百金币，是最受贵族小孩欢迎的宠物之一。因为他们形象很可爱，而且就算弹来弹去也不会弄伤任何东西，这点看刚才小狗弹到您的盘子里盘子却没有被打翻就看的出来。

    而这点也更加说明了，是触法形变形法阵。”

    “很有意思的推理，算你过关吧。”

    这下就算是罗恩的沉稳，也不禁喜上眉头。

    “你叫罗恩是吧，先去教室吧，马上就要上课了。以后每天下午放学后来我的实验室。”

    “是，老师。”罗恩行礼，转身离去。

    这时，海伦从里屋走出，丰满的胸部随着步伐调皮地一跳一跳，可惜没人来欣赏。一边收拾被浮士德当做餐桌的试验台，一边柔声问道“他通过了吗？”

    “呵呵，算是吧。”浮士德难得一笑，或许这就是他的温柔。

    “他答对了吗？”

    “答对？差得远了。”浮士德摇摇头。不过过了片刻，又补充道：“但是他的想法很有趣。不是吗？”说着，眼中精光一闪。

    实验台上的小狗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这种眼神它见过，就在上试验台不久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