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追逐

    此时的欧阳罪也终于失去耐心，他转过身来向棋盘老祖冷笑道：“怎样，前辈，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将牧小乙交给我，从此你就是我卢堂河客卿长老，也是‘漪水阁’水系联盟的成员，以后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棋盘老祖脸色一变，知道自己已经被逼上绝路，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他相信如果自己再不做出决定，只怕欧阳罪会动手抢夺，那时候反倒于自己不利了。

    “好吧，我将这小子交给欧阳家主。”棋盘老祖神色变幻，缓缓地伸出了手。

    ……

    时光回溯，在一刻钟前，牧小乙被“棋盘山化境”收入其中。如同棋盘老祖所见，他并没有做出任何抵抗，而是犹如痴傻一般站在灵气世界当中参悟着什么。

    事到如今，牧小乙的眼光早已今非昔比，他不再是从前被人收入灵气世界后慌张失措的雏儿，反而能够客观地判断出这些灵气世界的强弱。平心而论，这座“棋盘山化境”实在不怎么样，它或许比牧小乙以前见过的灵气世界都要强，可是比起“始源山”灵源之前构建的世界就差了十万八千里，简直犹如茅草屋之于豪华宫殿。

    因为属性的限制，灵气世界中只有金、土两种灵气，所以牧小乙能够感觉到的世界规则也极为有限。他看到了世界中心的“顶天棋盘”，正是在这件法器的运转下，整个世界的金土灵气都在时刻变幻，从而衍生出残缺的规则之力。

    “小乙，你在愣什么？难道发愁毁不掉这个化境吗？”方圆有些不解。

    “没有啊，我只是在感悟这里的规则，只要让我感悟透彻了，那么毁掉它只是一念之间，到时候就可以彻底击败棋盘老祖那老家伙了。”

    “你现在才感悟，只怕那老家伙不会给你这点时间。”

    “管他呢，至少他现在还没有对我动手，也许还在忌惮‘鸿山楼’的报复吧。”牧小乙道。

    牧小乙并非说说而已，他是真的打算在这里感悟规则，反正暂时没有办法击溃棋盘老祖，就在这里多呆一会儿也没什么大不了，因为他根本不相信自己会死在这里。

    世界中心的“顶天棋盘”还在不停运转，偶尔还转化成棋盘老祖的苍老面容向牧小乙窥视一二。牧小乙装作毫不抵抗的样子，就这样静心感悟着规则。他又之前几个月在地底感悟的基础，那时候五行变幻的复杂程度都经历过了，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他预料自己可以在短时间内彻底感悟这个“棋盘山化境”的内部规则。

    “翻来覆去一共就只有金土两种灵气，属性再怎样变化也不过区区几种，完全不是问题，不过变化速度不低，依旧是每秒钟一百次左右。”

    牧小乙脸上浮现出笑意，盘腿凌空而坐。

    “第一秒，第一次，金土各五分，第二次，金三分，土七分，第三次，金九分，土一分……第十次，第五十次……第九十九次……”这样乏味的工作牧小乙已经做过无数次，可以说毫无难度，他在感悟属性变化的时候，时刻注视着那件“顶天棋盘”，因为他察觉到，那里应该就是产生规则的地方。

    刚开始的时候一无所获，牧小乙并不能看出世界运转的规则之力，可是渐渐地，“顶天棋盘”在他眼中变得越来越简单，它的运转也无不在牧小乙意料之中。恍惚之间，牧小乙已经看到了这片灵气世界的二行规则。

    那是一种属性更替之间的演绎，印证着五行之间的相生相克，相辅相成。在属性变化之间随时都会出现一种乳白色的丝状物体，仿佛就是规则所在。规则创造世界，它是这个世界的框架，只有拥有规则做骨架，灵气才可以一步步填充血肉，完成一个丰满的世界。

    一丝丝、一缕缕的乳白色丝状在灵气世界中纵横交错，它们无一例外都是从“顶天棋盘”中释放而出，直接影响着整个世界的运转。牧小乙可以看穿某一点规则在影响着这里的灵气浓度，另一点在影响着晶壁强度，乃至于灵气世界中的一草一木、飞禽走兽如何变化等等。

    这是一种真正高深至极的修为突破，即便是棋盘老祖自己都不知道，因为他根本还没有真正跨入过山王境，也只有山水王境的顶尖强者才能有这种参透规则、直达本源的能力。而现在的牧小乙已经提前做到了。

    他甚至就此提出一个大胆疑问：“方圆，我想，既然踏足山水灵境的最重要一点事领悟‘山魂水魄’，那这虚无缥缈的东西是否也和每座灵山秀水的规则有关，修士体会的‘山水魂魄’实则就是方圆大陆上由自然本源赋予的规则，只不过都只是占到了完整规则的极小一部分。”

    方圆被他的大胆猜想吓了一跳，茫然道：“我不知道，从来没有人验证过这一点，我也从来不晓得‘山魂水魄’是这么一回事。”

    “修士的修行境界都是一种体系，也许连之前的‘山之元形’‘山之象形’‘山水虚影’都是一种规则的雏形，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修行要分这许多境界了，只不过山水灵境这一关比较重要而特殊，如果能在这次晋升中领悟更多规则，那么对日后的修行就很有帮助了。”

    如果“鸿山楼”的帝山在这里听到牧小乙的话，他一定极为震惊，因为这就是曾经“鸿楼主”对他讲过的话，而这也是为什么帝山说出“修士一生修行以山水体境至关重要”的结论，因为规则，因为领悟规则才是修行的最高要领。这一点只有真正晋升到山水王境才会彻底领悟，而很多人甚至像明啸尘这种高手都没有领悟到这一点，或许也因为这一点，他们日后的修行之路注定会万分艰难。规则至上，其余一切都是末途。

    此时的牧小乙并不知道自己在偶然间已经触摸到了真正的修行天道，这种智慧和感悟原本是“鸿楼主”这种层次的绝顶高手也应该具备的。

    他虽然没有得到方圆的肯定回答，不过心中已经自信八九不离十了，凡事都有规律，修行也不例外，用规则来解释这一套修行体系显然是极为可观的。

    就在这时，始源忽然插嘴道：“方圆姐姐，我想他说得不错。”

    “嗯？你为什么这么觉得？你不是一直呆在地下，连许多修行之事都不了解吗？”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觉得他说得不错，就像母源曾经给我的提示一样，规则是有体系的，只要一步步感悟规则，最终才能领悟天道，成为世界的主宰。”

    连始源都这样说，方圆也不由得认同了牧小乙的观点，不过她更在意的是现在该怎么办：

    “算你聪明吧，既然能够领悟规则，那么相信你暂时没有危险了吧。”

    “那当然，”牧小乙十分自信，他看着半空中的‘顶天棋盘’一字一顿道：“如果我想，随时都可以离开老家伙的灵气世界，只不过我还要趁着这机会击败他而已。”

    “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这里的属性变化对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我也能够随时让自己紧跟着它的步调进行变化，不过现在还缺一个机会，只要等那老家伙开始对我动手，我就可以趁机反攻，给这老家伙致命一击。”牧小乙神情傲然地看向了“顶天棋盘”，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凌厉的杀意：“嘿嘿，拖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处置这老小子了。原本我还没有办法对付他，现在他自作聪明把我收了进来，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牧小乙不再犹豫，他一边默默感悟着这里的属性变化，一边将自身属性紧紧跟随，“第一秒，第一次，金九分九，土气无，第二次，金二分，土八分……第三十次……第九十次……”

    伴随着自身的属性变化，牧小乙对于这里的规则之力更加感悟透彻，眼前的乳白色丝状物体近在眼前，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改变它。牧小乙在等，在等棋盘老祖出手的那一刻。

    外界，棋盘老祖终于打算将牧小乙交出来，表面上看他是受到欧阳罪的逼迫，不得已而为之，可事实上，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这些水系高手对他作出的任何承诺，正如山系那些人所说的，无论“漪水阁”还是卢堂河欧阳家，他们都不会把自己当做是客人一般对待，当“鸿山楼”执意要击杀自己，任何人都不再会冒险守护自己了。

    话说回来，与其到时候受人凌辱，不如从此以后狠心做一个隐姓埋名的散修高手，至少这样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了。

    人老成精，棋盘老祖的举动完全是对欧阳罪的讽刺，而对方直到此时还浑然不觉，他以为这个老家伙终于上了当，只要自己擒获牧小乙，谁还会去管他的死活。

    “好吧，我将这小子交给欧阳家主。”棋盘老祖神色变幻，缓缓地伸出了手。

    欧阳罪惊喜交加，连连道：“那小子还在你的‘山水化境’中吗？你把他放出来就可以了。”

    “那可不行，这小子厉害得很，放出来了只怕会对我们不利。”

    “放心，我欧阳罪岂会怕他一个区区山体境天才，任他如何厉害都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前辈请快点。”欧阳罪十分自负，更因为成功近在眼前而冲昏了头脑。

    然而，就在他热烈期待的那一刻，忽然眼前一闪，棋盘老祖居然收回了“棋盘山化境”，紧接着头也不回地向北方天际间飞驰而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欧阳家主，对不住了，既然我给你你都拿不到，不如还是老夫我自己收着这小子吧，您还是趁早回卢堂河潜心修行去吧。”

    “混账！老家伙，你敢玩我！”欧阳罪惊怒交加，英俊的脸庞扭曲得充满邪恶，他一跺脚便闪身而出，紧紧跟随棋盘老祖而去。其余的水系高手也大吃一惊，不料出此变局，他们一边怒骂棋盘老祖不讲信用，一边也追赶着去了。

    刚刚离开的山系高手们还未走远，这时候也都对视一眼，笑着追了上去。如此戏剧化的一幕对于他们来说还算是惊喜，至少牧小乙不会落到水系联盟的手里了。

    “这个老家伙，原来从头到尾都没有打算把牧小乙交出来，他是在和我们山水两系之间周旋，最后还是要逃跑的！老东西，果然是人越老越精明！”

    “嘿，也算他有点见识，其实无论将牧小乙交给我们山系，还是送给他们水系，这老家伙都不会有好下场，还不如自己揣在手里当个挡箭牌，至少大家都投鼠忌器了。”

    “话虽如此，可是我们该怎么办？追上去也依旧拿他没办法，还是要等甄楼主来了才行。”

    “放心，我师弟已经赶去邀请甄楼主，我一路上都会和他保持联络，让他们跟着来就是了。”

    在场众人无不是顶尖好手，全力飞行之下眨眼间就过了百里之遥，棋盘老祖在前，欧阳罪紧跟着，之后则是山水两系的众多高手了。

    棋盘老祖在出其不意之下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不过全速飞行之下依旧没能甩脱众人，他眉头大皱，向身后大喊道：“欧阳家主，这件事本来就与你无关，得不到‘漪水阁’奖赏又怎样，何必苦苦相逼呢！”

    “混账！冲你欺骗本家主这一条，我就饶不过你！”欧阳罪心头的怒火几乎爆棚，这让他不顾一切地追袭棋盘老祖，连原本想要擒拿牧小乙的事都忘了。

    闻言，棋盘老祖心中豪气一起，也毫不退让道：“哼！欧阳罪，老夫也给足了你面子，如果还要苦苦相逼，老夫和你打一场又如何，难道你就有十成把握胜过老夫吗！”

    欧阳罪微微一怔，终于回过味来，他强行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再次高喊道：

    “好！前辈，欧阳罪不再逼你！只是请你履行诺言将牧小乙交给我，我保证不再追你。”

    “哼！你别拿什么‘漪水阁’水系联盟骗我，也别说什么卢堂河欧阳世家客卿长老，老夫还不糊涂，不会被你们这些小把戏所蒙骗！”

    欧阳罪这才知道自己从始至终都被对方耍了，他忍着最后一丝怒火咆哮道：

    “那好！我也不再骗你！不过你手里留着牧小乙终究是个祸害，让我当着你的面亲手结果了他怎样！至于你以后何去何从我们不会管，日后永不相见也罢！”

    “哼，可笑！我的命现在全指着这个护身符，可不会这么轻易杀了，谁知道现在是不是有‘鸿山楼’的高手在前面等着我，老夫还要跟他们讨价还价呢！”

    “棋盘老祖！如果你胆敢把牧小乙交给‘鸿山楼’，我们‘漪水阁’水系联盟不会放过你！”

    “哼！我要怎样都轮不到你管，你当我是吓大的吗！”

    最后一丝脸面也已经撕破，欧阳罪彻底死心，心想既然无法擒拿活的牧小乙请功，那么死的也罢。他心底一狠，一道雄浑的掌力向棋盘老祖击去。这一掌不指望击伤棋盘老祖，但只要击中他的“棋盘山化境”，让牧小乙身死就是理想的结果了。

    可惜棋盘老祖早已料到他的举动，以毫厘之差避过这一道掌力。

    欧阳罪并不死心，紧接着一掌接一掌袭来，务必要击杀二者之其一。

    棋盘老祖深感压力，在他心中依旧有一丝疯狂的想法：“哼，我原本就没打算活命，牧小乙灭我满门，毁了我一生，如果他注定一死，当然要老夫亲手结果他！轮不到你们其余任何人！”

    心中这样想着，不过现在毕竟有路可逃，棋盘老祖还不想走这一步，只要自己能够困住牧小乙，那么一切或许有转机，也许自己真的能凭借这个挡箭牌逃过一命，只要牧小乙和“鸿山楼”保证以后绝不来麻烦自己，那就用他来交换自己一条命吧。

    方圆大陆西北上空有前后许多流光闪过，棋盘老祖他们一追一赶，一个时辰后已经离开了潞州境内。而直到现在欧阳罪依旧没能够阻止棋盘老祖的逃离，也没能击杀牧小乙。

    欧阳罪已经没有了耐心，他忽然发出一声惊天吼叫，身形一顿，不再追赶，但此时击出的一掌汹涌浩瀚，拥有着无可比拟的力道。

    棋盘老祖原本就不如欧阳罪修为高深，现在又面临如此惊天一掌只怕再也逃不过去。

    他心中一苦，将“棋盘山化境”瞬间放大挡在了身后，与此同时，在心念控制之下，整个“棋盘山化境”内部灵气汹涌，已经开始了他的疯狂之举。

    “既然逃不过，那就让我亲手了结你吧！牧小乙，现在你可后悔来我王家寻仇了吗……”

    棋盘老祖怅然一笑，“棋盘山化境”内的所有灵气已经开始疯狂挤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