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赌约

    绮兰峰顶，荣火儿、牧小乙二人被宫殿内余波所迫，早已退在殿外等候，数百名牧府杰出子弟个个心性通明，自然能从只言片语中猜测出今日之事与这二人有关。

    “原来那个荣火儿也在??????嗯，那小子是谁，我从未见过。”

    “既然没见过，大概是新一批入道峰弟子了，不过看他的实力，似乎已经达到山元境，这才区区两个月??????嘿，倒是不同凡响??????”

    “哼，那又怎样，入山两个月就得罪‘浮光、绮兰’两大峰主，再天才也是枉然。”

    荣火儿身份隐晦，人人不敢小觑，这也就罢了，可牧小乙一个小小奴才此时站在这里却极为碍眼，一时间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只见他直到此刻依旧面带微笑，环目四顾，知道牧九没来后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一边的荣火儿眼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忍不住大为愕然，不知该说他“心境通达，遇事看开”还是“没心没肺，不知好歹”。

    “喂，你在想什么，这件事可是因我们而起，你就不想点办法出来吗？”

    荣火儿忍不住问道。

    “哈哈，我能想出什么办法，我是奴才，他们是主子，他们表面上因为我打起来，可到现在我从未入过他们的眼，嘿嘿，东浮光，西绮兰，他们大概是借机处理双方矛盾而已，嗯，不过到最后有人拿我来出气倒是真的。”

    “你??????”

    “你没当过奴才，这里面的事不会懂。”

    荣火儿霎时觉得牧小乙语气古怪，似乎并不是平日里那种笑嘻嘻、有事没事打闹的样子，他的话里应该意味颇深，让人有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事实上，牧小乙表面上没心没肺，实则心地敏感而倔强，眼前这种近乎于侮辱的场景早已深深刻在他的脑海??????

    半个时辰后，数百名牧府子弟依旧远远观望战局，难以看出胜败之势，而更让他们意外的是，今夜打斗无法无天，事关年轻子弟中最出色的两位，而作为家族权力象征的烂柯峰直到现在也毫无动静，更没有出面阻止，这一切让人疑惑万分，却又难以看出其中蹊跷。

    局内，牧绮兰似乎也察觉到一丝端倪，她不想就此纠缠下去，忽然飞身到峰顶半空，同时双手法诀一凝，一声娇喝道：“浴香楼！起！”

    话音一落，夜色下的绮兰峰隐隐震动，随即青光万丈，耀眼如白昼，一座古香古色的木制法器宝楼从山体空间内骤然现身。

    宝楼现身，一股磅礴的灵气威压席卷全场，而整座绮兰峰在宝楼的滋润下，似乎显得更加钟灵秀丽。不止如此，连空气中都隐隐散发着一股淡淡药香，使在场诸子弟一时间心旷神怡，修为精进。

    “浴香楼”，土木二行法器，比之牧小乙见过的“平地香”“胭脂火”都要厉害得多。

    而作为烂柯山“西绮兰”的成名法器，此物尤以炼制灵丹出名，据说其中不但土木之气盎然，更栽植有无数灵植异草，整个牧府子弟的灵丹供应十有五六出自这里！

    堂堂“浴香楼”，不但兼具土木二行属性，更在二行法器中位列上品，仅仅次于绝品而已。

    此物一出，全场哗然，没料到牧绮兰居然将这件镇峰重宝都祭了出来。

    “浴香楼”一出，磅礴的土木二行灵气汹涌辐射，将众人生生逼退开来。

    牧小乙压力猛增的同时，只感觉胸前方圆秤忽然震颤不已，似乎下一刻就要破体而出，器灵方圆本能地急切道：“土??????木??????很浓烈，修复??????”

    牧小乙愕然咋舌，急忙以神念沟通道：“方圆，你想干什么？”

    “吞，吞了它??????”

    “这，”一瞬间，牧小乙心中雪亮，作为一件残破的五行法器，方圆对于五行灵气的渴望无比强烈，而“浴香楼”是土木二行上品法器，其本身所含有的土木灵气就极为雄厚，方圆想要“吞了它”??????倒也合情合理。

    可是??????

    “不，你可别，”牧小乙额头冒汗道：“现在已经够麻烦了，你别再给我添乱，你想吞法器，我以后给你再找就是了。”

    胸口处震动渐渐平息，方圆在极力克制下陷入沉睡。

    牧小乙略微松一口气，随即目光黯然地看向场中。

    此刻，牧浮光脸色阴沉，只感觉全身灵气受缚，所有土系灵气都在“浴香楼”的压制之下难以动用，什么《海陆昌明术》更是难以施展。

    事到如今，胜负已分。

    牧浮光同样飞凌高空，在全场注意下恨恨然道：“绮兰，你居然连‘浴香楼’都祭出来了！”

    “那又怎样！”

    牧绮兰冷冷道：“你如果想胜，大可以把你浮光峰的浮光塔拿来比比！”

    “好，好！今日浮光认栽，我们日后比过！”

    牧浮光一言既出，随即向峰顶处牧小乙、荣火儿二人狠狠瞪了一眼。

    然而正当他想就此离去之时，忽听得牧小乙高声道：“三少爷留步！”

    牧浮光愕然一怔，强忍怒气道：“什么事！”

    牧小乙不顾所有人的诧异目光，朗声回应：“今日之事因小乙而起，三少爷是否将罪责都记在奴才身上，如果是的话，我们大可以把话挑明了，奴才任由处置就是！”

    “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牧浮光怒极反笑，森然道：“好！好！什么叫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今日算是见到了，好一个奴才，好一个‘任由处置’，看来我黄城牧府从今往后是要变天了，连一个外姓下人都敢如此威胁主子！”

    事实上，牧小乙话中敌意明显，任谁都看得出来。

    当下，牧绮兰满脸错愕，无话可说。

    荣火儿一声低呼：“你疯了！”

    牧小乙淡然道：“不是我疯了，是我精明得很，自我通过测试入山修行，我就不再把自己当成下人看，可别人不这么想，他们心里一定还有尊卑贵贱之分，视我如草芥。我要想打消他们心中的想法，就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破而后立，石破惊天，让他们从此不敢小瞧。况且??????”

    话音一顿，牧小乙望着高空中的牧浮光冷笑道：“你以为他会这么放过我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与其背后被人暗算，不如自己挑明了好。”

    荣火儿茫然相视，不知作何对答。

    与此同时，半空中那许多牧府子弟如同炸了锅一般，议论纷纷。

    有的人得知牧小乙出身下人，当即恶语相向，要不是牧家早有规矩，命令不可欺辱入道峰新人，他们只怕早就出手教训，维护自己的主子威严了。

    “嘿嘿，这小子大概失心疯了，以为自己通过测试入山修行，就真的一步登天成了牧家主人？奴才就是奴才，连见识都这么浅薄。”

    “他这是在向浮光表哥示威，却根本不知道‘东浮光’作为烂柯山四大峰主之一，其修为实力有多么可怕，哼，山体圆满，只差一步步入山灵境界，连族中许多叔伯辈的长老都不是对手！真是无知！”

    “哈哈哈，我们就看堂堂‘东浮光’如何教训这小子吧！”

    虚空中，那身形隐晦的一男一女，同样默默传音：“呵呵，浮光惹祸上身，不干不净地被个蝼蚁惦记上了，可笑??????”

    “蝼蚁??????我总觉得今夜之事奇怪，浮光和绮兰怎会因为一个小小入道峰弟子大打出手，还有那个荣火儿，她来这里干什么，难不成是太爷的交代??????”

    “呵，你是庸人自扰??????”

    ??????

    牧浮光在半空中负手而立，身边短时间内就聚集了许多子弟相助，这些人一个个实力非凡，纷纷鼓动牧浮光出手教训牧小乙。

    牧浮光却微微冷笑：“我还不想落得个以大欺小的恶名，你们不许动他。”

    话音一顿，他转而望向牧小乙，语气森然道：“小子，你莫不是以为有老九做靠山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好，你胆敢挑衅主子，勇气可嘉，我也绝不在现在这种时候欺负你，新一批入道峰弟子刚刚入山不足两个月，半年之后才能正式修行。你天资如何我不在乎，总之从修行之日起都可以来浮光峰向我讨教，如果三年后你都不来，我就会亲自去找你麻烦，那时我以牧家三公子的身份判你个欺主罪名，就把你捏碎了扔在烂柯山脚！”

    绮兰峰顶，荣火儿花容失色，低声骂道：“臭小子，你的祸惹大了。”

    “哦，”牧小乙不动声色，就此朝天一拜，朗声道：“奴才遵命！”

    众人无语相视，随即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

    以三年之期与牧浮光争斗，这在所有人看来只不过是一种慢性死法，而且最终一定是受尽屈辱而死，这些牧府子弟原本对牧小乙没有好感，此时也乐得看他笑话。

    牧浮光微微一笑，不再多说，眨眼间就消失在夜色中。

    那数百名子弟连同一男一女二人或前或后，都笑着离开此地，绮兰峰再次陷入寂静之中。

    “咳咳??????”

    正当牧小乙、荣火儿二人无语站立时，牧绮兰的温婉话音从背后传来：

    “小乙，你今夜之举是否欠缺考虑，东浮光可不是什么牧府纨绔子弟，他不仅是嫡系三公子，一身土系修为更是登峰造极，可你现在甚至没有开始正式修行，唉??????或许以小九的身份地位足以在烂柯山保你无虞，可你日后的日子怕是不那么好过了??????”

    闻言，荣火儿更是莫名发火道：“这小子不知道抽了哪根筋，找死就跟我说，我把你扔下山去！你以为自己是谁，你——”

    话音一顿，荣火儿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什么，随即脸色复杂地摇头叹息。

    面对二女的关切之意，牧小乙洒然一笑，不置可否。

    牧绮兰心中一动，勉强安慰道：“当然了，你如果能在如此压力之下度过难关，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多谢绮兰小姐。”

    荣火儿怔怔然，看向牧小乙的目光中多了些玩味神色。

    “对了，绮兰姐姐，浮光他为什么来和你为难，我看他和你动手可不只是因为我们的事。”

    “嗯，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浮光峰最近丹药紧张，来和我讨一些，我既然掌管子弟丹药供应，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答应他，他整整和我磨了一日，正好你们来的时候发起脾气来，这样也好，反正我们二人之间早晚有一战的。”

    牧绮兰话语随意，似乎并未将其当做一回事，紧接着她向二人笑道：“好了，别忘了你们的正事，想要灵丹，跟我来吧。”

    牧绮兰幽然转身迈进宫殿后厅，荣火儿、牧小乙二人对视一眼，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