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牧小乙

    “老板，猪肉十斤！”

    “银子。”

    “肉呢？混账东西！这是十斤？你知道老子是干什么的吗！烂白菜我都卖了十几年了，哪个奸商敢欺负到小爷头上！奶奶的，凡事别做太绝！”

    “客官对不起，今儿个没肉了，我把这秤抵给您。”

    “妈的，小爷要你这破秤做什么！回来！”

    ??????

    清晨，牧小乙一路躲躲闪闪，急忙钻进了“牧府”后院厨房，同时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娘的，常年射苍鹰，今天反被麻雀啄了眼睛！”

    今天是“黄城牧府”的修行选拔之期，凡牧府奴才只要被确认有修行天赋，即可进入牧府灵山“烂柯山”修道，那时与主子无异。

    此事一年一度，被看做是牧府奴才们的翻身时机，因而一大早所有奴仆们就凑齐银两，托牧小乙上街买肉庆贺。可不料，牧小乙这个常年行奸的买办居然在今日遇到对手，被一个外来肉贩子蒙了！

    到最后，那肉贩子以一杆破秤做抵押硬是骗走了牧小乙十斤猪肉钱！

    想到这里，牧小乙气得脸都紫涨了，回头一看那杆灰头土脸的破秤，心中自我安慰道：“今天如果选拔失败，那老子也拿这东西上街坑人去，反正这是老本行。”

    破秤并无奇特之处，唯一一点怪异就是两个秤盘一左一右，一方一圆，与寻常秤盘不同。

    牧小乙生着闷气，把破秤随手一丢，随即转头向厨房转角走去。

    黄城牧府乃豪门世家，就连一个后院厨房都显得宽敞明亮，大气十足，然而此刻在厨房转角处却摆着一个死人牌位，显得极为碍眼。

    牌位木制，布满灰尘，上书“老头子安息”五个大字。

    牧小乙对着牌位恭恭敬敬行个大礼，忽而又从牌位下抽出一个大包裹，口中念念有词道：“老头子啊，你养育小乙我十几年，唯一一门传下的本事就是做奸商，可小乙无能，今天居然被人骗了！那??????今天要应付差事，不得不把平日孝敬您的积蓄拿出来了，您莫怪啊??????”

    打开包裹，里面赫然是一些细碎的猪肉末，牧小乙正打算拿去洗涮，忽然见门外走近几个中年人。

    其中一人名叫秦老六，是厨房掌勺，身材矮壮、面目和蔼可亲，笑着走来道：“小乙，又想起你师父了吧，也对，今天是选拔的大日子，你师父生前期待很久，你该给他通知一声。哦，对了，肉买回来了吧，给我，大伙儿等着呢。”

    “在这里，六叔，我帮你吧。”

    秦老六在牧府执事多年，连牧府选拔都参加过多次，此时眼见许多年轻仆人的热切，不由心中叹息道：“年少轻狂不是错，可你们知道一个奴才要被肯定有修行天赋有多难吗？我牧府‘烂柯山’乃是世间罕有的‘土木二行山’，对应天地间的土、木两种灵气，若能有幸修行自然得道升天，可平常人连五行属性都不具备，何况是其中的‘土木二行’呢？唉，也罢，让他们去山里挫败一回，之后也就安分些了??????”

    二人正打算烧火下厨，忽然听门外一声断喝：

    “慢着！”

    “刑官家，您??????”

    门外诸多仆人中又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此人面皮白净，唯有胡须，双目微眯，一看而知不是个善类。

    此人名叫刑全，乃是“黄城牧府”中的大管家，府邸中除了诸多主子外就以他为尊，甚至有某些落魄主子的地位还不如此人，因为在去年的奴仆选拔中，刑全之子邢浩然被认定“本命属木”，有不错的修行天赋。

    眼下，邢浩然正在牧府“烂柯山”中修道，地位与主子无二，刑全父凭子贵，地位也就水涨船高，可以说是牧府一霸。

    一见此人出面，牧小乙料无好事，不由得手心出汗。

    刑全嘴角上扬，面含冷笑，一指牧小乙，猛地喝道：“狗奴才，你的把戏能骗的了别人，却骗不过我，今早众人给你的钱定是被你贪墨了，然后再拿这些腐臭的肉来坑害大伙儿是吗！你中饱私囊也就罢了，居然还存心害大伙儿生病，然后去山里选拔就只有你一人了是不是！”

    牧小乙嘴角一抽，皱眉道：“刑官家错了，今早小乙去买肉不慎将银两丢了，这才拿自己的积蓄抵上，至于这些肉，都是按照特殊方法存放的，不会腐臭。”

    “哼，还敢狡辩！你师父钟老头就是个欺上瞒下的家贼，想不到你小子也一样目无家法，老六，还不把这些肉扔了！”

    秦老六略一犹豫，劝解道：“刑官家，这些肉的确没有腐坏，我做事多年??????”

    “怎么，连你也要反了吗！”

    秦老六深知此人权势，当下不敢反抗，乖乖将东西扔到门外。

    紧接着，但听刑全断然喝道：“牧小乙，你身为牧府奴仆而不自重，三番五次欺瞒众人，现在我就代众位老爷们将你逐出府邸，从此不准踏入牧府一步！”

    “什么！”

    牧小乙目眦欲裂，大声叫喊道：“刑全，你假公济私！牧府上下人人知道当年你和我师父不和，眼下我师父过世，你就想事后报复来害我吗！我告诉你，牧府还轮不到你一手遮天，我要把这件事告诉山里老爷们！”

    “哼，”刑全冷笑讥讽：“山里老爷们一个个都是通仙之辈，岂会听你一个无知小儿的话。

    放心，日后我会将此事禀明老爷们，将你逐出牧府！”

    牧小乙大怒不已，几乎向上前和刑全火并，但被秦老六拦住道：“小乙放心，今天来主持带人的是九少爷，刑全影响不到你参加选拔。”

    一旁，几个奴仆也低声对刑全道：“头儿，处置一个奴才不打紧，可这小子来历不明，从小受到老爷们格外照顾，被赐姓牧，又和九少爷是好友，只怕??????”

    “闭嘴！”

    仿佛被戳到痛楚，刑全脸色煞白，怒喝道：“此子行为乖张，屡犯家法，我今日正是要为主子们清理门户，还有！”

    刑全一个错身走到厨房转角，将那个木制牌位取来，随即双手用力拆成粉碎。

    “我堂堂牧府豪门，岂容一个死去奴仆的牌位天天在此供奉！你们几个，今天就在这里守着这臭小子，不准他离开一步，今日之后逐出府外！”

    随手将牌位粉末撒开，刑全头也不回，这就向牧府前厅走去。

    身后，牧小乙怒火冲天的赌咒声传来：

    “刑全，老子和你势不两立！”

    黑暗处，没人注意的角落里，那杆被牧小乙随手丢掉的破秤隐隐散发光辉，周身闪现出无数山河、日月、星辰、妖兽景象，无比壮观??????